九点多钟,韩念笙终于醒了,是被饿醒的,饥肠辘辘,胃烧的慌,她迷蒙中闻见香烟的味道,慢慢睁开眼,先是白色的烟气袅袅,接着,是迟辰夫隐在烟雾后面,幽深的双眸。
浓墨一样深而沉,很久之前,她总是不敢看他这双眼,害怕自己沦陷进去,可最终她还是沦陷了,彻彻底底,万劫不复。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可以直视着这双眼,脑海里面都是这些天新闻里的那些照片——在发现苏黎的尸体之后,他连心虚和慌乱都未能维持多久,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去。
真可笑,她还以为他后悔了,内疚了,会为苏黎的死痛苦不已,她还为他担心,到处寻找他……
“醒了就起来。”他按灭烟,声音在夜里显得更沉。
她坐起身,身上披着的衣服一下子滑下去,她伸手抓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居然盖着他的外套。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手中的衣服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她攥紧了,按住微微疼起来的胃部,追了上去。
迟辰夫在前面走的很快,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上了车,等了好久,韩念笙才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坐进来。
他伸手挂档,被她一把按住了。
车里面空调刚刚开,还是燥热的,她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这样简单随意的触碰,却让他的心像是被小奶猫的爪轻轻抓,微微痒。
“你就不问我找你什么事?”韩念笙看着他问。
他一把挥开她的手,也不看她,直视着前方,语气淡漠:“什么事?”
她顿时觉得有些受伤,她不过是碰了一下他的手而已,就被这样厌恶地挥开……
记忆中,曾经有过这样的情景。
那时候,她是苏黎,破坏了他婚约的人,害的他看不见的人,所以他痛恨她的触碰,她就连想帮助他都要小心翼翼,不记得多少次才只是扶了一下他手臂就被他一把推开倒在地上。
不甘心真是要命啊,在她心口毁天灭地地翻涌,他越是讨厌她,躲着她,要跟她保持距离,她就越不信这个邪,她爬过去,动作很利索地一下子就跨坐在了他腿上,腿在他两侧,与他面对面。
“……”迟辰夫目瞪口呆,饶是他这样沉着冷静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慌了神,“你干什么?下去!”
他声音严厉,表情也很严肃,加上这白衬衫和黑色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禁欲。
她的心又砰砰地跳的不停,在他之前她从未尝试过勾引男人这种事,也从来没有在那一件事情上像这样屡战屡败过,可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动作也大胆了许多,手一把扯过他的领带,带着他身体往前倾,她微微低头就对上他眼眸,额头挨着额头,她说:“我来给你证明一下我已经不需要steven给我治病了。”
迟辰夫脸色僵硬,距离太近,她说话间吐息就冲撞他面颊,他觉得车里面更热了。
“……你才跟steven谈了几次你就想终止治疗?”他沉了口气,努力镇定地道。
“几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恢复了。”她还揪着那领带,目光如炬,看进他幽深眼底,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去。
她在想,这个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发现了苏黎的尸体,居然转身就能去酒店跟叶佳茗,跟顾黎如胶似漆,在酒店里面,能做什么呢……
她心头像是燃烧着一团火,从内而外要将理智吞噬殆尽了,攥着他领带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他垂眸看了一眼,“你已经在发抖……”
话没能说完,被她堵住了,她侧头就吻下去,吻的着急而没有章法,只想着勾引他,小舌头就往他嘴里直窜。
迟辰夫曾几何时这样被动过?她就这么不遗余力地吻他,小手还在他胸口抚,这样难缠的厮磨,让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费了好大力气,攥紧了拳头在心中对自己说要镇定,然后扳住了她的肩要推开她。
推开了,她又吻上来。
再推开,她又凑过来……
他的气息全都乱了,血气都往脑门涌,理性在瞬间崩塌,扣住她脑后,夺过了主动权,两个人的亲吻像是一场战争,她咬他的唇,唇齿间带上了血腥味儿,动作像是在发泄,有些凶狠,一只手勾开他领带,开始解他衬衣上的扣子。
他的手抚上她的腰,摩挲她突兀的肩胛骨,然后来到前面,他能够清楚感受到手掌之下的柔软深处急促的搏动,以及她身体突然的僵硬。
唇还贴着唇,他看见她湿湿亮亮的眼眸,他微微喘着,开了口,嗓音因为情,欲而变得更加低沉,浑浊不堪:“……怕了?”
他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大半,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和好看的锁骨,她的手还按在他胸口,被她触碰到的地方,他觉得像是有火在燃烧。
她没有说话,看见他的唇被她咬破的一点,渗出血珠来,而她注意力全都在下面。
由于这样面对面跨坐的姿势,两个人距离很近,加上她穿的是短裙,明显地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他说的不错,她怕了。
她自己也想克服,毕竟一个正常女人才不会因为男人的触碰就出现过度呼吸的症状。
见她没动,他低哑地又出声:“怕了就下去。”
“我……”她朱唇微启,声音也哑的厉害,“我就不。”
他不知道她在较什么劲,只知道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爆炸了,他的手还搭在她柔软的腰肢上,他不得不强忍着自己的欲,望,换了一种方式沟通,哄她,“乖,下去,你这样会出事。”
她微微喘,“我都不怕,你怕?”
他一怔。
他是怕,那天她因为过度呼吸症昏倒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即便医生后来解释说过度呼吸症并不致命只会导致患者很痛苦之后,他还在心底里后悔,不该碰她,让她受折磨。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看不得她痛。
“是,我怕。”他轻轻开了口,“我怕你出事,怕再送你进医院。”
她愣了一下,像是错觉,她似乎在他眼底看到了怜惜,直到他接下来一句话将一切打回原形:“你是薛舜的女朋友,再害你发病一次,我怎么跟薛舜交待?”
她愣了愣,突然就冷冷地笑了,“迟辰夫,你真是个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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