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们说不通。〞
关榆平守了整整一个月猎得的这头成熊,没卖出去,最后为了让她在村中过得舒坦而献给了村长。
那个像熊瞎子一般吃人肉饮人血,眼盲心瞎的村长。
凌湘望着熊头处空空如也的眼窟窿,一字一顿道:〝他从未嫌弃过我的出身。〞
话声骤息。
幸而送去之前,关榆平将能留的都留下,挖下那两颗熊眼珠时,更俏皮地说要留给她盘着玩。
凌湘却转身塞回他背篓,有这等闲心倒不如拿去卖了换钱。只记得那晚月朗风清,关榆平依她意思卖了许多钱,打了好酒回来,两人默契地喝个清光,赖在院子乘风放浪,彻夜未眠。
回想至此,尽管知晓辩驳无用,她还是想学他那般争取一番。
〝我说过,休妻可以,没有名份我也会为榆平守孝。〞
〝村西的危险与无牙山之凶悍无人不知,是我没能拦下榆平,才有他失足丧命的事……〞
凌湘踉跄了一下,脚链上的银铃猛被晃出声响,伴随她的话荡起回音:〝然你们屡次抵赖,冠以我谋害亲夫的罪来逐出村外,我不服。〞
〝婚后无子,我从未阻挠他纳妾;乱族之事更是无稽,你们何曾拿得出证据?〞
许是没料到她会当场反驳,堂内几人俱是愣住,未有出言训斥,甚至没意识到她此时是跪是站,不由自主地以余光观察村长脸色,暗自祈祷这把火别烧到自家去。
人心不聚,各家皆有龌龊。
凌湘还是一贯的平静:〝我们夫妇间的事,哪轮得上你们几个老而不瞎指挥?〞
纵非首次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被她直白指出时,竟少了当初维护两口子的倔意,唯剩嘲讽二字。
〝想定我罪,可以——〞
村长却心有余悸,脸色大变,再顾不上拦阻旁人,两腿一软便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凌湘不慌不忙地滑出柄短刀,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放话道:〝且带命来谈!〞
凌湘两指轻抹刀身,神色倨傲地指向村长。
〝凌氏!〞本打算强硬行事的几位老人气急败坏地叫嚷着,身体却诚实地连连退后,只能靠言辞夺回面子:〝有种你这辈子都别离村,叫榆平入不得牌位,生生世世无从安息!〞
〝让他做鬼都不得安息的人,还轮不上我。〞
她那视天地为无物的气势过于强烈,以至于在场人都忘了生理上的差别,倘若真要来硬,无需多卑鄙的手段就能将她折服在男子的力度之下。
可真要动起来,几人又不无心惊。村长握在拐杖的手已用力得发白,幸而脸上还端得住,屈辱地闭起眼,抖着手一挥,故装大度地让人给放了。
短刀一扔,凌湘任其直直扎在村长脚下的熊皮,在刀锋撞出的鸣音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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