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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实验楼五楼连接教学楼的廊桥,空白试卷从上至下漫天飞舞。
“有人跳楼了——”
“这么多血……”
周围慢慢围起来好多一模一样的人,尖叫和抽泣声穿入耳膜。
她离得最近,脚下黏黏滑滑的,踩了一脚鲜红浓稠的血。
她盯着那抹红看,看得眼冒金星,脑子也出现红光,随后画面一转。
“学校是希望你能主动退学。”
红木办公桌上放着陶瓷茶杯,再往左是模糊了名字的工牌,她听见有人对她说话,于是她抬头。
“啪!”
巴掌落下,带来一阵长久持续的耳鸣,她看见眼前矮小臃肿的女人,头顶白色的发旋和布满细纹的通红的眼睛。
“怎么死得不是你。”
那个女人说。
“家属是吗?唉,两个都没救过来,请节哀。”
这一秒她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听见大人们交谈。
场景切得飞快,她很快感觉不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眼前略过一张张没有五官的人脸,对着她说话或者立在她面前挡路,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又把她围住。她想掰开人群挤出去,越往外走却越难挣脱。她逐渐被埋没,被踩踏,手脚失去了作用,被踢进黑洞。
她掉在了高架床上,生锈的铁栏杆吱呀吱呀响,下面传来故意压低的声音,很温柔地喊她名字:
“白欣,能认识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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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欣睁开眼睛。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梦境很容易就会崩塌。
她睡得身子整个滑下去,脑袋枕着沙发角,极其不舒服。撑起身体抬头一看,天没比刚才亮多少。
她皱眉朝刚才吵醒她的源头看去,睡前还只露出门外一半的身体,慢慢蠕动着几乎全出来了。不知道在难受什么,还在扭,边扭边哼哼。
她起身走到席锐身前,抬脚踩了踩他的脸:“干什么,你有病?”
席锐好似根本没感觉到白欣过来,张大了嘴呻吟,手脚蜷缩后背弓起,像只熟虾在翻滚。昨晚洗干净的身体滚了一地灰,还湿着的头发破烂抹布一样盖在脸上。
这股难受劲儿看着不像装的,白欣踢了拖鞋又踩上去,席锐脑袋烫得烧脚。
“操。”
她俯下身去探他额头,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对比明显,估计得39度往上。
刚才光线太昏暗看不清,离近了才发现他身上大部分皮肤都烫红了。额头冒出来的汗又把快干掉的地板濡湿,缩着身子不知道是冷还是热,偶尔咳嗽两声,手指不停地扒拉脖子——上面被白欣掐出一个紫手印。
白欣直起身一阵焦虑,这一晚上她被他闹得快要发疯:“你有完没完啊?你这么想死啊?”
席锐没法回应她,他早烧糊涂了。
白欣后半夜醒来就跟着他折腾,现在完全不想管他,可放任他烧下去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她不想他现在就死在她家,人是绑回来的,更不能送医院。
她又低头看了眼滚了一身泥灰的男人,打消把他移到沙发上的念头,视线环顾整个客厅,落在昨晚被她随意撂卧室门口的白布上。
为家具挡了六七年尘灰,白布该说是灰布,脏兮兮的跟席锐也算绝配。
她把那团布单抱过来平铺在地上,很好心地用不太脏的那一面把他裹住,推着他滚了两圈,手脚都被束进去,这样就不会乱动。
然后摸黑进了完全没光线的卫生间,用水搓了好几遍手。
可她看不清,无从知晓手是否干净,越洗越烦躁。
气得出来又踹了席锐几脚。
“操你妈贱货,你最好别死。”
留下还带着火气的一句话,白欣套上大衣拿起手机摔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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