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是回避不掉的,有些人是你的阶梯也是你的坎,过不过都得走一趟。
在打听清楚后,麦文舟准备了一番,安排了一些工作后,傍晚前就按照地址找到了翟师傅的家,他现在退休赋闲在家,天天悠闲自在,并不难寻访。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屏住呼吸,敲了敲门。
一个十来岁一脸稚嫩的小男生开了门,用清脆的声音问他,“叔叔,你找谁?”
“请问,这是翟师傅的家吗?”
小男生回头,“爷爷,找你的。”说着,就跑回到沙发上去看电视了。
这个时候,一个头发半白有些稀疏的老年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刚洗好的黄瓜,边啃边说,“是你小枪哥哥来了?”
“不是!不认识。”小男生回答说,眼睛只盯着电视看着。
“是我,翟师傅。”麦文舟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
“你,你是小麦?”翟红武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对,麦文舟,您,您的的徒弟。”麦文舟话音里带着很多的歉意,这位翟师傅当年很照顾自己那一批人,但是自己走了后,却从来没有回来看望过翟师傅。那时的他,一心只想往前飞,却忘了身后那些熟悉的面孔。
“哈哈哈,真的是你小麦啊,太难得了,你这是来看我?”翟师傅很惊喜,丝毫没有像麦文舟想像里那样对他有什么抱怨或是恶感,这让他感觉到一阵阵温暖。
翟红武几乎是拉着麦文舟的手把他请到桌边坐下的,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手有力气,中气十足,非常热情。
“这是我给您带的一点心意。”麦文舟把手中的礼品放了下来。
“哟,咱们长宁最有名的烤鸭,新鲜出炉,这可不好买啊,哈,还有个凤飞酒,你居然还记得师傅就爱喝这个牌子的,唉哟,来就来吧,人来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还有一堆水果,拧着沉不沉啊?”
“不沉不沉。看您是应该的,不能没了礼节。”麦文舟看到翟师傅的样子,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他知道翟师傅不是看中他带的礼物,只是他本是个性情中人,说话随心,只要翟师傅不怪责他这些年的失联,他就开心。
翟师傅上下打量了麦文舟一番,“不错,小伙子看来是有出息了啊,这气质都不同了。”
“哪有,在您面前,我还是毛头小伙子!”
“算算,你也不小了啊。我记得当年,你们刚毕业那一批来我这里,都是孩子似的,想不到这才几年啊,变化真大。”
“翟师傅您才没变化呢,身体还是这般硬朗。”
“那是,我这现在不操心,天天悠闲自得,孙子也大了,没啥事干,练练太极,身体感觉比以前还好些呢。”
“那就太好了,您身体好我就开心了。”
“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你看,咱们那女徒弟……”
“都过去了。”这事麦文舟不想提。
翟师傅面露遗憾地道,“哦,算了算了,你不提就算了,咱们说点别的。今晚就搁这儿吃饭了吧?”
“看来得叨扰你一顿了!”麦文舟笑道。
“那行,你等会儿。”说着翟红武就跑到房间去打电话。
麦文舟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也不大,都是当年西汽第一批搬到长宁市时的标配,七八十平米,做成了三个卧室,人还是挤了点,屋里的陈设也大都比较普通,没看到几件奢侈品。翟师傅的孙子正在看一个搞笑动画片,乐得前仰后翻,也没功夫搭理麦文舟。
倒是这会儿翟师傅的爱人回来了,老太太也很慈祥,看到来客人了,赶紧招呼喝茶,她听说麦文舟是翟师傅的徒弟后还关心地问了两句,“听说秦威车桥快不行了,有这回事么?”
“没有这回事,是有些困难,但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麦文舟回答说。
正和老太太聊着,翟红武出来了,嚷道,“孩他娘,晚上整一桌,你看看,这还有烤鸭,都给装盘子喽,再炒几个菜,弄点辣子,看,这有凤飞酒,晚上就把它干了。”
老太太埋怨道,“那你少喝点。”
“我有数我有数。”说着老头,就动手把酒包装给拆了,那种一副酒鬼馋酒的样子,看得人好笑。
老太太进厨房忙去了,老翟同志又坐了下来,这个时候动画片放完了,他就把孙子赶回房间去做作业了,他儿子和儿媳妇一个出差,一个加班,晚上是赶不回来吃饭了,他得盯着孙子做作业,不能让他贪玩。
“初几了?”
“初二了,马上初三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抓点紧,就知道看电视。”老翟抱怨了几句,拉着麦文舟到电视机前的沙发坐下聊天。
“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嘛。”麦文舟笑了笑。
“对了,你刚才说咱们秦威桥厂那边现在向好发展?”老翟上来就问。
“对。”麦文舟自信肯定地说。
翟红武盯着他看,“你咋知道的?我前些天还碰到老董,这人啊,啥好事也没干成,还把厂子快搅黄了,他跟我透露说,上级要派人回来管厂子。他自己还是去干老行了,再说去西汽还是有保障一点。嗯,不知道上级是派谁来管厂子。”
老翟说到秦威桥厂,顿时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有些抑郁起来,毕竟是干了一辈子的地方,眼看就要没了。
“唉,桥厂本来还有些希望的,就是那些人瞎搞,该做的不做,该弄的不弄,不如总公司一半,我听说,西汽那边那个林超涵啊,别看是个厂二代,但是人家能干啊,从回来开始,就不停地折腾,技术也行,业务开拓也行,现在还管上生产了,整个全才啊,就他一个人在啊,西汽就倒不了。”
“这个林超涵真这么厉害?”麦文舟很感兴趣。
“说起来,人家大不了你几岁啊,已经干得是风生水起了,你知道不,整个西汽的民用车市场,就是靠他打下来的江山,开拓了一整条业务线,识人也有一手,那个管销售的徐星梅,清洁工出身,离婚妇女,愣是被他提拔出来,把销售做得那叫一个出彩啊……”(详情参照拙作《重卡雄风》)
翟红武赞不绝口地夸一个年轻晚辈,这让麦文舟有些惊讶,他当然也听人说起过林超涵,以后也有可能会跟他打交道,但他一直没有太认真关注过这人,此时才第一次真正重视起来。
“要是桥厂也来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年轻后辈,唉,早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说着,翟红武又愤懑起来,拍着大腿哀声叹气。
看着麦文舟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忍不住道,“小麦,你也是年轻有为的了,在机关混得还不错吧。要是你回来管桥厂,说不定还真能搞出点名堂出来。可惜了。”
“不可惜,现在就是我来管桥厂。”麦文舟微笑着说。
老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顾自地说,“嗯,你看,要是西汽有个林超涵,桥厂有个麦文舟,两个青年才俊做榜样,那咱们整个秦省的工业发展都会乖乖不得了的。嗯,你刚才说啥,你来管桥厂?”
他猛然惊醒过来。
“是啊,我回来了,现在我是秦威车桥的总经理。”麦文舟很肯定地回答。
老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麦文舟半天,有些木然地道,“你开玩笑吧,我这个老头子有啥好糊弄的。”
“真不是。”麦文舟解释了一番。
老翟听得嘴巴都张大了,好好的机关不坐,跑下来管一个半死不活的工厂,图啥呢?他刚才在那里幻想的场景,实际上他根本没觉得有多少可能性。
他现在才回过味来,“这么说,小麦,你是因为当了厂长,才过来看我的?”
“不当厂长我也应该来看您的,真的。抱歉这么多年没来看您,是我的不是。”麦文舟诚恳道歉。
老翟咂摸了一下,没吭声,老太太在洗菜听得真切,插话道,“人家一上任就来看你个老家伙了,你还想啥呢?”
“对哦。”老翟恍然大悟,喜笑颜开,咱们这退休老干部,人家还是很重视的嘛。
又响起了敲门声,老翟开门,进来一个年轻人,岁数比麦文舟略小,一身打扮很休闲,有一头桀骜不驯的发型,还有一张永远嬉笑着的脸。
“是你!”
“是你!”
两人对视,都一怔,麦文舟站起身来,和他对视着。
半晌一句话没说。
“你这叛徒,居然也回来了?”进来的年轻人嘴巴一撇,丢出来一句扎心的话。
“你这混蛋,居然背后偷袭我?”麦文舟愤愤不平地道,当年离开桥厂,和颜苿分手,有一天晚上被人从脑后打了一闷棍,疼了他好几天。不久之后,才知道下黑手的眼前这位年轻人。
当年两人关系可以说是除颜苿外最好的关系了,好友,兼死党。但是这位年轻人,太替颜苿打抱不平,对麦文舟的选择也不屑,闹掰了,还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手。弄得麦文舟有些狼狈,两人就此反目。
两人也多年没来往了,没想到在翟师傅这里碰上了。
翟师傅笑道,“你们别斗鸡眼了,小枪,坐下说话。”
对,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秦威的小枪,真名就叫秦小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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