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中间偶尔有一些事情处理,他就在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看到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办公室的人都小心翼翼,在外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周之雅看着他的办公室,心中深深的叹息。有些事,她也无法插手。
麦文舟站在窗外,看着陆续下班的人员,抬眼望去,各种车间的灯火依旧通明,远处广场上活动的人多了起来,路灯照映下,有些工人们开始穿着休闲服装准备出去活动一下了,还有一些人拍着篮球准备去操场打球了。
远方的天空,还有一些微光,却渐渐被大片的乌云遮掩。
晚风从窗纱里吹进来,很少吸烟的他,燃起了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旋即被风吹散,在空中形成淡淡若有若无的烟雾。
到今天为止,麦文舟当初和齐准山谈话后,那种急切、渴望、激动的心情已经平息下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压力、惶恐、紧张、不安,还有一丝惆怅。
人生的重大机遇往往就伴随着不可预知的风险。
你以为等待在前方的一定是鲜花与掌声,也有可能迎来的是当头棒喝。
但是你以为遭遇了打击,就要放弃奋斗和努力吗?就要让自己的数年辛苦付之一炬吗?
不!
命运中,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你太顺了,总有磨难,而你的磨难够了,就能修成正果,就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西天取经四人组一样。
但什么是正果?
这才是心魔。
麦文舟摇摆不定,想不清楚,清晰的事在模糊,光鲜的事在黯淡。
万事万物,没有选择是一种悲哀,有得选择,又造就了痛苦。
刚走下楼的周之雅,蓦然感受到什么,回头张望,她看见麦文舟在窗前的身影,她心中一颤,麦文舟竟然在抽烟,她很少见她抽烟,每一次都是因为他遇到了艰难抉择的事情。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麦文舟微微一怔,他也看见灯光下,周之雅那复杂莫名的表情,他想挤出一丝笑容,但实在是挤不出来,只好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周之雅突然有些冲动,她返身便冲回办公室,推开麦文舟办公室的大门。
麦文舟愕然回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静静。”
“借口,你一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是,咱们现在的麻烦你也是知道的,我有些发愁。”
“真的只是因为厂里的事吗?”
麦文舟默然,片刻之后,才有些艰难地道,“我不想欺骗你,不全是。”
周之雅紧紧盯着麦文舟,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想离开吧?”
“你想太多了……”麦文舟被人突然揭露心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周之雅突然走过来,紧紧地一把抱住麦文舟,“你不要离开我!”
猝不及防地被周之雅紧紧抱住,麦文舟手脚无措,感受着怀中的温软,他想推开她,但是闻着她身上浓烈的香气,感受着她手指快掐入他皮肤的那种疼痛,他本来想推开她的手,最后却只是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他安慰道,“好了!好了!放开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我不怕人看见,我只是怕你走了!”周之雅说的话有些像是在梦呓,嗅着麦文舟身上微微的汗味,她不想松手。
“放心吧,还不会走的。松手吧……”麦文舟无奈,他又不是木头,与一个人长久的相处,让他同样也珍惜眼前的这位姑娘,但是,有些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他不能破坏这种默契。
“我不松手……”周之雅不仅不松手,还又紧紧地掐了一把。
终于把麦文舟掐得疼了,“疼呵,你轻点……”
周之雅听到他呼疼,这才松了松手,抬头看着他呲牙裂嘴的表情,忍不住扑哧地笑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麦文舟脸上啄了一下。
然后迅速放手,离麦文舟一尺距离。
她的心里像开了花一样,是啊,怕什么呢?做就是做了,这才是她的性格。
比起她的洒脱,麦文舟却是异常尴尬,这一下子他就算是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本姑娘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一直没有机会和胆量而已,好了,今天,就是做了!我很轻松快乐。”周之雅断然打断他的话头。
麦文舟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需要你说什么,本姑娘呢,只是做了一件长久以来想做的事情而已,你不用愧疚,一切后果我自然担起来,至于你怎么想,随你便了。”周之雅有点小放肆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了眼泪。她此刻是真的快乐,她想过很多次,怎么跟麦文舟说自己的心事,但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时候就这么简单。
想做便做。不是有一档很火的综艺节目的口号是“想唱就唱”吗?
那她便唱了,做了啊。
麦文舟本来有些想拒绝的话便被她这么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岔开话题,“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和你讲实话,我现在自己也没想清楚,到底要如何选择,所以,你现在还不用担心我会抛弃大家。”
“那就好!你现在是秦威的一面旗帜,倒了谁的也不能倒了你的!”周之雅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这里因你而聚,也会因你而散的。”
麦文舟默然不语。
周之雅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益的,便走上前,习惯性地替麦文舟整理了一下衣襟,“对不住,搞皱了你的衣服。”
“这个……呃,没关系。”麦文舟有些慌张,他害怕周之雅又给他来一下,虽然那一下回味无穷,但是他无福消受。
“我走了,你也早点下班吃饭吧,我让顾大婶那边给你留一份热饭菜,再给你留一份汤。”
“嗯,好的……”
周之雅掩上门,深吸了一口气,走下了楼,走入了夜色中,她忍不住回头望,只见麦文舟关上了灯,不再站在窗前。她略有些失落,回首便走,但没走几步,看见了站在路边路灯下的马银生。
只见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不屑、恼怒,还有恨意。
“呵呵……”他的声间有些嘶哑,“呵呵……我懂了。原来不过如此。”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周之雅,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周之雅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不祥预感,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不祥,但是她却不在乎,对于马银生,她本来没有什么恶感,但是自从上次拒绝马银生的追求后,她对于马银生是敬而远之不假辞色。
至于马银生误会她和麦文舟有什么,她无所谓的,谁敢在背后嚼舌根,她有的是手段对付,女人是很小心眼的,不可以得罪。
时间转眼到了四月份,秦威车间的加班量开始减少。
到了五月份,秦威车间的订单量明显出现了萎缩。
等了这么久,京汽每年一万余根的订单还没有下过来,过往的订单已经完成了一段时间,这么久还下不来,这让麦文舟很是不安,他屡次召来马银生询问原因,甚至准备亲自去一趟京汽,但是马银生的回答却是京汽的态度很暧昧,内部也在换人,很多事情对接不顺利。
麦文舟对他的回答将信将疑,从各个方面打听了一下,确实京汽内部正在遭遇人事大调整,有资本方入股京汽,对京汽内部进行各种调整,这种大动荡,往往就会反映到生产中去,采购不敢轻易下订单,是能理解的。
他只能吩咐销售部紧盯对方,尽快拿下业务。
马银生满口答应。
等到六月份的时候,噩耗传来,京汽的订单的确下来了,但是一根没有下给秦威,也不是秦威熟知的任何一家企业,而是一家叫梁州重配的企业,这让他很是诧异。
马银生对于这件事情的解释就是,对方用了一些商业上让人不耻的手段,而且把价格还压到了比秦威便宜近六分之一的地步,这样巨大的诱惑,对于京汽来说是不可抗拒的。
麦文舟难以置信,“这家企业是新建的吧,他们哪来的技术和资本,能够把价格压到这个地步?”
“这个不太清楚,也许他们是做赔本买卖吧。”马银生耸了耸肩膀。
这让麦文舟很不满,这么大一个客户丢失,但是马银生看上去却不太在意的样子,这让他不理解。
“这么大个客户丢失,你就没一点想法?”麦文舟问。
看到麦文舟眼神里的极度不满,马银生心里冷笑了一声,答道,“这件事,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有本事,咱们把成本也压低六分之一。我保证能把订单再抢回来。”
他这么说,把麦文舟噎得有些无语。
“你应该懂得的,现在秦威这么多年。在品牌口碑还有生产质量上远不是这种新厂子能够比拟的,他们低价抢单,难道就不怕生产上出现问题吗?”麦文舟不解。
“这个就是京汽自己的考虑了,我们是尽力了,该做的都做了,但是京汽新的股东份铁了心要降低成本,我们实在也是没辙了。”马银生道。
这件事情说到这个地步,麦文舟知道,再怪责下去,意义不大,除非把马银生开除了。
但是现在秦威失去了京汽这个大客户,影响是巨大的。
而且,麻烦还不止这一家订单的事,是整个销售都开始塌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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