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麦文舟临走前与他喝着茶,却没有说一句责怪的话。
想像的翻脸并不存在,甚至麦文舟还送他离开,这几年在业界,他也从来没听过麦文舟对他有过什么怨恨的语言。
秦威只是默默地从地摔倒的地上爬起来,擦干净身上的泥土,然后又蹒跚前行,在这过程中疗伤恢复。
所以,马银生坚持要求接受从前债务的梁州重配把欠秦威的钱还掉,这样,他就再也不欠人家什么。在此后的市场竞争中,他也不再刻意与秦威作对,当然能切掉的单他也不会客气,只是不刻意针对,大家各凭本来混罢了。
而现在秦威已经开始研发新桥,如果成功,还真有可能会危及到他的生存。很是有些让他紧张起来,没奈何,他只得发动身边所有的关系,撒出去打听,也零零星星问到了一点东西,确实秦威现在正在研制新桥,这已经是有一段时间的决策了。而据说目前还进展顺利,不少难题一一解开了。
这个消息,让他意外。
但是,消息里还说,现在秦威保密措施特别严密,别说外界了,就是几个分厂的厂长,对于技术中心的研发都不甚了解,只是偶尔参与,能知道一些进度而已。
马银生苦笑,他懂了,现在秦威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他要搞到新桥的资料怕是没戏了。他就算知道一些新桥的特性都不大容易,长什么样,什么性能都是两眼一摸黑。
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自己的老东家到底不愧是底蕴雄厚。
到底能用什么办法去搞资料呢?
马银生拼命地转动着脑筋。
此时的秦威对于外部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知,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地忙碌着。
随着新桥的研制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一个又一个难题的解决,让麦文舟充满了信心,但也有烦心事。
他看着黄志成送过来的财务报表,一页页地翻着,不时的盯着某些地方询问,他有些无奈,其实秦威财务紧张的状况一直没有缓解过,现在为了搞研发,各种设备、人员、成本投入几乎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砸,一年不到的时间,已经烧了上亿了,大量的试验要做,全新的东西,与之前的不相容,几乎是每个零部件都要重新投入研发铸锻,与各个供应厂商间的合作投资,这些方面的费用完全不敢节省。
目前,秦威财政利润部分几乎全部投入了进来,以致于全厂缺少了基本的福利投入。
“黄部长,咱们想想,最近是不是看看从哪里挤些钱,给全厂职工发些福利呢?”麦文舟问道。
黄志成叹气,“麦总,现在咱们这打饥荒,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能挤出来的我都挤出来了,再说了,这挣钱和花钱也不归我安排统筹啊,只是在财务上做文章,那是没有戏的。”
这道理麦文舟哪能不知道,他这问也是白问了。
哪些开支能省,这成了麦文舟目前比较关注的事项。
直到一处他以前一直忽略但却花费不小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问老黄,“这块索赔,咱们全年又快投入了上亿,这一块真的就不能省下来吗?”
老黄一怔,“这一块,麦总你也是知道的,从咱们那天要扩大服务,我就解释过,没办法,咱们的技术只能到这一步,材料质量也只能到这一步,要打开市场,做出包赔包换的承诺,这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正因为咱们打出了这个口号,市场才迅速扩大的。再说了,别说有这个承诺,就算是咱们以前老厂,这一块的支出也没少到哪里去。”
“可是我总是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可以做。”麦文舟盯着数字,头也不抬地回道。
这么大头的开支,其实在秦威已经延续快五年了,当年郑好玩要打开散户市场,搞营销,建全国性的服务体系时,这笔开支就在规划当中了。
斯太尔车桥作为秦威的主打产品,的确质量不差,但是质量再好,天生固有的一些问题和缺陷仍然是存在的,在具体使用中,有些司机操作过猛也好,还是车桥本身生产缺陷也好,有些部件就容易损坏。而这些部件倒也不是说维修起来多费钱,但是司机们对于动辄需要花钱维修那是牢骚满腹的,哪个厂家也不敢说不注意司机的口碑,因为大多数只要在维修期间内,都会尽量承诺去帮忙维修和换件。
而那主要是大车厂的,车桥这种重要部件公司,秦威是首要喊出来的,郑好玩深知其中的问题,大车企嘛,维修没问题,也会备货准备维修,但是他们行动起来却相对缓慢,一个卡车那么多部件,随便坏几个,万一没有了备货,就得从原厂调,少则一两周,多则一两个月。
试想,哪个司机能够忍受一两周时间不出车,在这里喝西北风呢?
郑好玩接触司机很多,深知这其中的弊病,于是就建议秦威喊出包维修包换的建议,麦文舟痛快地批准了,于是他就玩了个大的,他和全国各大维修点进行了合作宣传,说凡是秦威车桥坏了,五年内不讲条件,保修保换,而且,秦威是说到做到,还真就换了。
郑好玩算过,那些常坏的的部件不是特别贵,只要销量上去了,那么这些件坏了维修更换成本就能承担得起,总体来说是赚的。
虽然有人反对这样冒险,但是麦文舟却觉得郑好玩分析得对,无论如何,试试再说。这样一来,各地用户对于秦威的好感度直线飙升,在司机中口碑大好。那一段时间内,秦威车桥的散桥订制上升迅猛,就跟这个政策密切相关。
这是秦威的得意之作,它的这个动作,间接导致了行业的洗牌和重组,后面一堆车桥厂家不得不照作,虽然条件不尽相同,但是大多都有类似的条款,不如此就会被市场淘汰啊。
然而,代价也是沉重,近乎十分之一的成本就投入在了这个维修更换的条款上。
以前,麦文舟视这个为理所当然,大家也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是此时穷到不行了,麦文舟不得不打起这个条款的主意了。
和黄志成商量肯定是没有戏的。
他一个电话召来了程鹏,此时的程鹏正在和印度客户确定一单新生意,听到麦文舟的召唤,只好先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
知道麦文舟的想法后,程鹏却是笑道,“麦总,正要和你商量这件事,你说我们给维兰公司的合作条件里,关于售后这一块的包索赔,我也挺有意见的,就这些人吧,现在被我们逼得经常现款现付,他们气得不行,然而,他们现在也是抓住这个条款,克扣我们的货款,刚刚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要是过份了,那么新桥的订单生产可能就没那么顺便交付了啊!他们拿我们没办法,暂时妥协了,但是长久下去还真不个方法,我正在琢磨着怎么修改一下相关条款。”
“修改?”
“嗯,以前我们的规定不够明细,以后我就得规定好他们必须提供相关证据,而且还得拍照、标明原因、统计规格。很合理很合乎逻辑,至少让他们别胡乱整,而且,我们自己的产品损坏比例大致有数,凡是超出常规的我们都会过去调查。”程鹏笑着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这个还挺有道理的。”麦文舟琢磨了一下,程鹏的考虑很周到,不能你说损坏了就损坏了,还是得有些硬杠杠。想着他就又召来了郑好玩,大致按照程鹏的思路调整了一下维修政策,以后,必须得留存证据,不要废品,但是好歹留个照片什么的再定赔吧。
当时数码相机已经刚普及流行,拍照留存虽然有些麻烦,但不是很困难。
这样一来,倒是确实在一段时间内制止了维修站点们的胡乱报数,降低了一些成本。但是也没有起到很好的任用。
这让麦文舟有些头疼,想止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索赔这块事情就成了他的心病,想彻底废止这项政策是不可能的,相当于自杀。
每天就处理这些让人短寿的事,麦文舟也是相当烦恼。
汇报工作的时候,周之雅看到麦文舟眉头紧皱,便提议他出去骑骑车放松一下身心,麦文舟摇了摇头,好长时间不骑了,技艺都荒废掉了。
“再不运动,你的身材就该走样了。”周之雅抿嘴一笑。
麦文舟想了想,还真是,这两年,腹肌已经消失好,再下去就该长出油腻大肚腩了吧?
正要说话,周之雅的手机短信响了两声,她随手拿出来一看,神情有些古怪,马银生?居然约她出去有事要谈?
她和他还有什么好谈的?
从前不是很熟,以后也懒得发生交集的人。
麦文舟见她神情便询问,得知是马银生约谈后,也有些好奇,想了想,便道,“可以去见见他,看他说些什么,约一个安全的闹市的地方见面。”
周之雅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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