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衣锦劫后余生,此刻仍是气喘不止,心中生出一阵后怕。他点起火,第一眼便看到李沛和张鹤泽二人屁股后面各有一个大脚印,一时什么后怕都忘了,扑哧笑出声。
张鹤泽没注意到他的举动,气喘吁吁的问常昆:“常叔,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他以为如坤门那般严密的安保背后应当是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抑或是神秘的宝藏,没想到真的只是条近路。那这番设置还有什么意义,难道确如陆衣锦所说,想邀请人来偷坟掘墓?
“一个墓主一个性格,谁知道呢。”常昆经历的多,知道这地面几尺之下,比此处还更要匪夷所思的安排也海了去了,见多也就习惯了,不会再有功夫思考其中的蕴意。他说着话,点燃了墓室中的长明灯。
主墓室被破坏的情况最重,地上随处可见摔碎的瓷器,连主棺的盖子都被人退到棺尾。李沛大着胆子靠近,果不其然,棺材中所有陪葬品已经尽数被盗,定国公的尸骨胡乱堆在一起。一代英雄落得如此下场,李沛心里有些唏嘘。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李沛的脚。她心下大骇,下意识一脚揣上去,接着便听到陆衣锦痛苦的呻吟。
张鹤泽看好戏一般,戏谑道:”吓谁不好,去吓这个怪力王,真是活该。“
陆衣锦捂着手,欲哭无泪:“……折了……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你要对我负责!“
虽然是他吓人在先,可李沛也清楚方才那脚用了全力,踩的确实不轻。她蹲下身来,看到陆衣锦的手背已然青了一片,没骨折实在是运气好。
陆衣锦毕竟才救了他们一命,不料没被碧鲵伤着,反而惨遭自己人毒脚。念及此处,李沛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哄小孩似的,捧起陆衣锦的手认真吹了吹:“抱歉啊”
陆衣锦本也只是同她玩笑,没想到她自然做出这般动作,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他们的脸离的很近,昏暗的灯火下,李沛脸颊的小痣都能看清。陆衣锦感受着李沛手心的温度,一阵阵轻风吹的他手背发痒,面上居然有点发热。
李沛抬起头看到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疑惑道:“这么疼吗?”好像没有骨折啊,她又把他的手翻来覆去的捏了捏。
陆衣锦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滋味。
常昆本来在研究墓室,一瞥之下看到他们二人,他大步走过去,不由分说把李沛给提了起来:“你干嘛呢!”
李沛再次像小鸡一样被提来提去,一脸莫名其妙:“我把他手踩坏了,给他看看。”
常昆无语的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长得像,性格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宝儿怎么生了这么个傻闺女。
肯定是随李元甫了。
虽然墓室被破坏的差不多,众人还是四散开来,想看看有没有墓穴结构的其他线索。
陆衣锦见李沛定定看着定国公的棺材愣神,强行把方才产生的怪异感觉甩开,嬉皮笑脸走了过去:“想什么呢,我看定国公也不帅啊?”
“……他怪可怜的,想把棺材给他盖上”李沛黯然道。
陆衣锦没有像李沛想象般嘲笑她,反而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人死如灯灭。风光入葬还是挫骨扬灰,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他的话,李沛心里某根弦被狠狠拨了一下,当真是人死如灯灭吗?爹娘去世后从未在自己的梦中出现,他们是不是早就走远了?是不是对自己一点留恋也没有?她觉得自己眼睛发热,忙别过脸走开,张鹤泽似乎在入神的读着墙面,李沛靠了过去。
她走到张鹤泽身边,后者仰头举着火把,正细细观看墓室顶部的墙砖。
李沛问道:“有机关暗室吗?金尘子大概藏起来了”
“还没找到,不过画像砖有些意思”张鹤泽痴痴看着,俊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你来看,“他突然拉住李沛,快步走到砖画开始的地方。画面呈现出平静的田园风光,一个婴儿呱呱坠地,看来是定国公了。农家院内外飘着祥云,邻居驻足围观,啧啧称奇。
“是讲他生平的画书吗?”李沛耸耸肩,并没有多惊讶。
“好像是的,你往下看。”
不知何时,常昆和陆衣锦也凑过来,四个脑袋挤在一起。
第二幅是讲定国公自幼神力,画面中一个小孩子,一手举着一头牛过桥。
“这个姬扬挺能吹牛啊”,陆衣锦感叹道。常昆却皱了皱眉头,来盗墓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人记下这些画。不过干他们这行的又不是文人书生,哪个进来都是直奔金银财宝而去。常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自己恐怕也不会多看顶砖一眼。
再后来的画面中,姬扬长大了一点,只见他趴在谁家房梁上,继而偷走了他们的财物。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世上有人如此诚实。
接下来的几幅画,讲述了姬扬参军入伍,屡立奇功,拳打猛虎,脚踢巨蟒,最终战死沙场。众人不免讨论一番,张鹤泽却让众人接着往下看。
下一副画面中有尊棺材,样子有些像眼前这个,棺材显然遭到损坏,连盖子都被退到棺尾。在远方,好像有个道士正在做法,那分明是金尘子的样子!几个人心思各异的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异不定。
看到这,故事快结束了,幽暗的墓室越发诡异起来。一般人为自己作传,讲的都是生前伟绩,这定国公却怎么跟长了三只眼一样,画起身后事来?又如何预言的与现实如此接近,到底砖画出自前朝,还是有人暗中捣鬼?
张鹤泽好像看穿了众人的心事:“据说前朝德功年间,有一奇人曰李虺,可知将来事,续前世缘。相传他与定国公乃莫逆之交。我本来以为是愚夫村人误传的,今天看来,画里的故事可能出自他的手。”
李沛可不相信,反问:“那他咋不告诉皇帝前朝怎么完蛋的”
“他又不傻。”陆衣锦翻了翻眼皮,“后面还有一幅,画的什么?”
火光移动,照亮了最后一幅砖画。四人凑前仔细看了,忽然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将火把丢掉。
墙上赫然画着三男一女,与李沛一行的装束一模一样,正举着火把抬头看墙。而画面中的碧鲵已经悄悄贴到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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