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韩霁风的心里还一直把她当小孩子。
也跟她的生长环境有关,因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虽然毕业了,却并不急着找工作。所以心性看着不是特别成熟。每次韩霁风见她,不是跟朋友一起,就是依附在父母的羽翼下,很难不把她当小姑娘看。
就是这个小姑娘想在他的面前摇身一变,即便不能变成优雅的白天鹅,但至少要把她当女人看。
由其她今天穿了职业装,个子高挑,怎么看都女人味十足。
经她纠正,韩霁风细细的打量一眼。
眉目端正的说:“嗯,的确是大姑娘了。”
知道他在敷衍了事,并未打心底里认同。
夏明星拉长了声调:“霁风哥,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人家没有跟你开玩笑啊……”
韩霁风耸了耸肩,笑着提醒她:“再闹下去就真的没有时间吃饭了。”
夏明星这才猛然想起今天中午的重头戏是什么。
催促他:“那我们快走吧。”
靠窗的位置,光线独好,视野也异常开阔。从这里望出去能望到整条商业街,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像笋尖一样冒出来,如若是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定更好看。夹在摩天高楼间,冉冉的一轮日,想想就能让人热血澎湃。
难得的是这家餐厅不仅视野好,做出的东西也很好吃。
夏明星预定的西餐,听说韩霁风在英国留学几年,想来国外的东西一定吃得惯。美中不足是下午还要上班,规定不能喝酒。
不由得抱怨:“本来想点一瓶红酒的,想到下午上班就算了,实在有些扫兴。下次吧……下次我们晚上再过来。”她一脸向往的说:“从这里看夜景一定十分漂亮。”
韩霁风优雅地靠在椅背上,握着刀叉的手指白皙修长。
一个眼神投望过来,表情只觉得淡,却又淡得很有味道,像风骨凛然的中国水墨画,比任何浓墨重彩的东西都要好看。
淡淡说:“好啊。”
夏明星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怎么样都看不够。
但时间有限,容不得人遐想连连。
眼见上班的时间就要到了,两个人拿上包匆匆的离开。
抵达公司大厅后,夏明星不忘提醒:“霁风哥,你可是跟我说好了的,改天晚上我们再一起去吃东西。”
韩霁风嘴角一动:“骗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
夏明星不得再次纠正:“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在韩霁风看来也不是十足的女人,在他眼中,女人虽然不能个个堪称尤物,但风情是要有的。那是一种区别于丫头片子和女汉子的东西,俱体是什么很难说,大体上来讲就是一种感觉。
如果非要举个实例的话,眼前走过去的那一个就再好不过。
他不知怎么就将目光瞟向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夏明月,又或许是在看到她以后才想到了这个话题。总之,此刻在韩霁风眼里,夏明月是女人中最好的典范,连感觉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夏明月很机敏,被人注视不会感觉不到,清冷的视线看过来。
韩霁风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目光没有回避,坦然一笑,瞬时阳光灿烂。
将大厅里路过的几个女人电得七荤八素。
惟她一脸默然,仿佛男人这种生物在她看来可有可无,轻重不过一粒埃。步子没有停顿,快速出了大厅。
总经理的车子正好开到门口,她一弯腰上去了。
夏明星看到这一幕,进到专人电梯里忍不住撇嘴:“什么东西,整日一副公司没她就运转不了的恶心样。”
转首盯着那跳动的红色数字一路向上。
当晚夏明月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氛围不是很对,那对母女坐在沙发上虎视眈眈的望着她。
她怎么会想到一走一过都能激起别人的不满,夏明星一回来就向吴雪报怨过了,说夏明月这个女人每天就知道招摇过市,只看着就让人生厌。
这更是扎在吴雪心口上的一根刺,有的时候她也想不明白,怎么会跟杂草一样呢?那样的难剔除。
轻蔑的一哼声:“随她的那个妈,又能好到哪里去。”马上叮嘱她:“她的能力你爸还是认可的,所以你更要努力,不能让她给比下去。整个夏家一旦落到她的手里,我们娘几个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
夏明星翻起白眼:“夏家会落到她手里?怎么可能,她在我们夏家算什么东西。你放心吧妈,爸他还不至于这么糊涂。”
手里掐着杯耳,低下头不再说话。
吴雪见她是有什么打算,坐过来问她:“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夏明星抬起头来欲言又止,最后只含糊说:“有些事我自己还没理清楚,等我想明白了再跟你说吧。”
没一会儿披星戴月的夏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时间夏符东在书房里看书,下人也都忙完各自的事情休息去了。
客厅里灯火辉煌,映着两张无事生非的脸。
☆、(009)她的恶梦
吴雪张口叫住她:“明月啊,你这每天从早到晚的都在忙什么?就算你是个经理,也不该比你爸还忙。可别小小年纪不学好,走上某人的老路。到时候让我听到什么风声,别怪我们夏家不讲情面,把你扫地出门。”
夏明星“哧”一声笑了:“妈,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也不看她骨子里流着谁的血,又是什么人调教出来的,不三不四大抵是一种天性……”
“夏明星,你再诋毁我妈半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夏明月扭头看向她,指掌紧攥成拳。“倒是我要提醒你,别整日自持高贵,论血统大家没什么分别。再精美绝伦,做不出成绩,即便不被说成废物,也是花瓶,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夏明星恼了,扬起手臂就要打她。
被夏明月眼疾手快的钳制住,另一只手抬起就是一下子,狠狠的打在夏明星细皮嫩肉的脸颊上。
眼角余光一撇,骤然一阵幽暗。夏明月立在那里没有闪躲,生生的受了那么一下。
吴雪的巴掌更是狠毒,打在脸上火烧火燎,连耳朵都嗡嗡的响起来。
就听她恶狠狠的说:“你算什么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下流胚子,敢在我们夏家撒野。别以为有老爷子护着你,我就拿你这个野种没有办法……”
动了她的宝贝女儿,吴雪真是气着了,嘴唇微微的打着颤,怒骂的声音都变得无比尖锐。
夏明月半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样子给人一种受教的错觉。
“阿姨,无论你怎么骂我,或者打我,这都是应该的。身为晚辈就是要听你的话。我知道你坦护小星,不论对错都不想她受一丝半点儿的委屈,这些我都理解。可是做为姐姐,我并没有恶意,说她几句不过想她快快成长,可以独挡一面,这样等爸爸退休的时候,也能安下心来。”
吴雪听得一头雾水,这个野丫头不该奋起攻之么?
她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直到听到楼梯上“咚咚”的脚步声,吴雪才骤然想明白什么,一时间连肠子都悔青了。恶毒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明月,恨不得一朝置她于死地。
夏符东的质问声不出所料的响起:“吴雪,你又在做什么?刚才那番话是你一个做长辈的应该说的话么?莫非你容不下明月是真的?”
“符东……”吴雪换上凄婉神色:“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夏符东亦被气得脸面发白,打断她的话:“你诋毁明月是野种,间接就是在侮骂我。怎么?你还想将她扫地出门?吴雪啊吴雪,之前我怎么没看出你是这副心态,当初接明月回来,不是也经过你的同意了。”
“符东,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
吴雪试图解释。
夏符东也有一股子的倔脾气,上来了直叫人没办法。
夏明月清平大戏看够了,拉上夏符东的胳膊:“爸,你别说阿姨了。我知道阿姨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刚刚说小星的时候没注意措词,一时将阿姨激怒了。我知道无论小星想不想好好上班,那都不是我该说该管的,夏家家大业大,即便她什么都不想做,也会一生衣食无忧。”
夏符东火气仍盛:“就算夏家家大业大,也不能白养一个废物。她倒还好意思坦护,小星到现在还这么一无事处都是她给惯出来的。不用你说,我就要好好的说道说道她……”
说着矛头转向夏明星,劈头盖脸:“我告诉你小星,机会我已经给你很多次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不成气,杀下心来好好干,将来公司的股份你一分别想得到。我们夏家不养米虫,你好自为之。”
这一场闹剧终以夏明月的险胜收场。
夏明月见好就收的上楼。
夏符东背后回首望向正抬起头的吴雪,微微的一动唇角,扯出一个似明艳似阴森的诡异笑容,隐在散落的发丝下,只说不出的恐惧。
吴雪恶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不由得想起一个可怕的梦,梦里许曼丽就是这样转过身来看她,一袭白衣,长发披散,诡异的笑容在脸颜上一点点的绽开来,那笑声转眼迷漫整个梦境……她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连睡衣都湿透了。
当时夏符东就睡在她的身边,被她吵醒之后按开手边的台灯,问她:“怎么了?”
吴雪气喘吁吁:“没事,做恶梦了。”
话落,床头的电话响起来。
夏符东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说:“我马上就过去。”
吴雪问她:“怎么了?”
他说:“许曼丽和明月出车祸了,据说已经不行了……”
吴雪心里“咯噔”一声,脊背之上冷汗涔涔,鬼上身了一样。想起睡梦中许曼丽唇齿开合,是说了什么,那时只顾得慌张,哪里听得真切。这一刻她看到夏明月的唇齿就以那样的弧度无声开启。借着厅内明亮的灯光,隐隐辨别是句恐吓的言词。直吓得心脏停跳一拍,全身的筋骨都在微微抽搐,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夏明月已经转身上楼。
哪里还顾得上夏符东是否心生嫌隙,兀自深陷在恶梦之中回不了神。惊恐沿着神精末梢一路往上,很快操纵整个大脑,一心笃定夏明月此番是来锁命的。
夏符东见她无动于衷的站着,哼了声,拂袖离开。
二楼有公共的阳台,正对着家里的后花园。夜晚园中有两盏灯亮着,朦朦胧的一片灯影照下来,空气中仿佛浮动着深蓝的色泽,越发衬得彼时一片幽静。
而城市绚烂的灯火又离得那样遥远,仿佛是隔了两个世界。看得到,摸不着,让盯着的人一身向往。
夜风撼动着衣角轻轻的吹着,女子抱膝蜷在那里很安静。
远远望去似在发呆,又有可能是睡着了。
夏符东走过来,抬手抚摸她的发顶。
“怎么?还为刚刚的事情难过?”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010)人心叵测
夏明月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神清亮,宽人心似的,就那样勉强的扯出笑:“我没有难过,阿姨说的都是对的。我本来就是寄人篱下,闯入了不该闯入的世界。或许我应该离开……”
夏符东说了句:“傻孩子。”就在阳台上的摇椅上坐下。“小星从小就是你阿姨的眼睛珠子,这些年大家都宠着她,难免有些无法无天。可是本性并不差,只是调皮了些。你阿姨也是因为你说了她一时失了理智,并不是真的针对你,你要理解她。往后再别说离开的话了,现在你妈妈不在了,我有义务好好的照顾你,也当是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月色与灯光掺杂,永远都是混沌不清的。其实并不能十分清楚的看清一个人的嘴脸,就像此刻。
夏明月轻轻的眯着眼睛,想将夏符东这个人看得再清楚一点儿,可到底只是朦胧的一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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