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星也是听了吴雪的话,晚上闲聊的时候才跟夏符东说起来。果然引得夏符东的一顿夸赞。
“小星啊,你要这么想就对了。你跟明月是亲姐妹,不好好相处不是让外面的人笑话。”
夏明星低下头,强忍心头翻滚的恶劣情绪,心平气和的说:“爸,以前是我不对,很多事情想不开,没少让你和妈操心。现在我想明白了,毕竟是姐妹,何必闹得不愉快。所以我想给明月姐一个惊喜,当是送给她的新婚礼物。你放心,我肯定把宴请办得热热闹闹的,不让你们失望。”
夏符东没理由拒绝,当即说:“既然你不怕辛苦,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操办吧。”
夏明星点点头:“那你给明月姐打个电话吧,让她明天就往回赶,宴会订在后天,否则销售部的人就该离开了。”
夏符东说:“行,一会儿我就给你明月姐打电话。”
夏明星又嘱咐他:“既然是惊喜,我帮她张罗宴请的事你在电话里先不要告诉她。”
一切按着吴雪的嘱咐谈好之后,夏明星起身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想不明白,吴雪为什么要为那个女人出这份力?偏吴雪又不让她多打听,所以一切只能按着她的嘱咐办。
夏明月在度假山庄里接到夏符东的电话,那时候雨已经停了,听闻他催促着两人回去,就说:“那行,我和霁风明天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对韩霁风说:“我们明天回去吧,我爸帮我们安排了酒席宴请销售部的人。”之前她也答应过那些业务员们了,等他们回来要好好的招待他们。
韩霁风本来在看财经杂志,听她这样说,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皮看向窗外。
淡淡说:“明天回去只怕河水会很大。”
夏明月反应过来:“也是啊,不知道会不会有船过河。”
韩霁风放下手里的书:“船不会成问题,山庄里的船,有客人离开的话他们会随时准备。我们去看看河水的涨势怎么样了。”
雨是已经停了,可是风却很大。刚一走到室外,呼啸着席卷而来。连带树木都被摇曳得哗啦啦作响,那些细小的植株随时有断裂的可能。
两人来到岸边,发现有船通行。只是那船在河水中摇摇晃晃,一叶扁舟似的弱不禁风。
夏明月说:“看样子过河不会成问题。”
韩霁风蹙眉说:“就是风有点儿大。”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小一点儿。”
韩霁风说:“希望如此。”
为了第二天的行程,这一天晚上两人早早就睡下了。
不知是不是实际观察过的缘故,夜里韩霁风做了梦,梦到自己和夏明月就坐在那叶瘦弱的扁舟里,最后一阵大风袭来,河面裂开了漩涡,将整只船都吞噬进去。他想抓住夏明月的手,可是不等指尖相触,她便卷进了漩涡里。他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一声一声的,“明月,明月……”竟然把自己叫醒了。
夏明月也醒了,按开床头灯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作噩梦了?”
韩霁风怔忡地看着她,仿佛不确定是她,两秒钟后,双手捧上她的脸颊,只是叫着她的名字:“明月,明月……”梦里的情景太真实了,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
“真是做噩梦了?”夏明月攥上他的手掌,难见他慌里慌张的模样。就问:“梦到什么了?”
韩霁风摇了摇头:“没梦到什么。”
他重新躺回到床上去。
夏明月拿毛巾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安抚他说:“没梦到什么就快点儿睡吧,明天还要开很长时间的车。”
韩霁风把她拉到怀里去:“一起睡。”
早上出门时发现风更大了,犹如一头怒吼的兽,将树枝撼动出千奇百怪的形状。
船只已经等在岸边,连带其他几个也要离开山庄的人。
韩霁风薄唇微微的抿成一道线:“风这么大,不如我们明天走吧。”
可是夏符东电话那头催得很急,说酒席已经安排好了,连带公司里的高层都会一起出席。况且业务员在公司的时间有限。
夏明月看了一眼河面:“去问问开船的人,看看有没有风险。”
问过之后只说问题不大,能看出是个老船家,其他人都深信不疑。
夏明月还是回过头来征求韩霁风的意见:“我们要改时间么?”
韩霁风一个高级知识份子,是从来不相信迷信的。何况只是一个梦,毫无道理可言,却搞得整个早晨心神不宁,自己都觉得好笑。
“走吧。”
小船驶出,行走在起伏不定的水面上,韩霁风望着湍急的水流,在急风的作用下打着漩的往下淌。连续下了几天雨的缘故,河水已经深不见底,一汪绿波呈出灰黑的颜色,只能映出混乱的倒影。
忽然狂风大作,船体一阵阵剧烈摇晃,伴着人的惊叫声,只听“扑通”一声,就听人喊:“有人落水了。”
韩霁风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没了夏明月。他几乎想也不想,纵身扎进河水中。
双臂奋力滑动,目标明确的将人捞在手里。许是起初太过用力,而河水冰冷,他的小腿竟不受控制的一阵抽搐。接着头顶一热,韩霁风只觉得眼前一阵昏眩,紧紧握住她的手指不等握紧,却慢慢松脱开来。他不想,可是无能为力。一切场景跟梦里的隐隐重合,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在他的指腹间流失掉了。他想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唇齿无声开合,竟连声音也发不出。
韩霁风仿佛再度挣扎着陷进一个梦魇里。
他怎么容许自己现在睡去?只是困得睁不开眼。沉入水底的那一刻他看到夏明月伸展着一只手臂,分明想要靠近他,却向着水流的方向离他越来越远,落花一样流走了。仿佛电影落幕前的最后一个镜头,长发海藻一样肆意伸展,明眸皓齿,仍旧美丽不可方物。
“明月!夏明月!”
韩霁风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手背上插着管子输液。
宋晓雪听到他的叫声,惊喜地扑到床边:“霁风,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转首叫医生:“医生,我儿子醒了。”
接着医生和护士涌进来为他做检查。
☆、(089)不复存在
韩霁风的眼皮被翻开,一束光照进来,橙黄色的光,将他的瞳孔照得通亮。将他的记忆照得通亮,连带那泛黑发绿的深水中……韩霁风猛然拔开医生的手坐起身来。
“明月……我要去找夏明月……”
吴晓雪过来抱住他:“霁风,你别动,你现在还病着呢,哪儿也不能去……”
可是韩霁风赤红着双目,根本听不进劝。只知道恶魔将夏明月虏获了,就在他面前,他明明已经碰触到她,却不等将人拉上来便彻底松脱。此去经年,他永远不会忘记夏明月的眼,黑白分明,对他有着无尽的企及。她是指望他的。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夏明月。”
医生对吴晓雪说:“不行就打镇定剂吧,我看病人的情绪太过激动。”
吴晓雪整颗心抽搐成一团:“那快点儿打吧。”一边抱紧韩霁风,哭到哽咽:“霁风啊,你这是想要妈妈的命么……让妈妈怎么办……”
打过镇定剂后,韩霁风很快沉寂下来,进入睡眠状态。
吴晓雪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掉眼泪,轻轻抚摸他头上的绷带。
接到电话听说韩霁风受伤时她吓坏了,又是伤在要害上,见到的时候头上都是血,顺着脸颊凝结成块。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由想到夏符东坠楼时的惨烈场景,她接到电话赶过去,看到那个鲜血淋淋的画面,惊悚得忘了哭。一眨不眨地盯着夏符东沉浸在血泊中的那张脸……那是她一生的噩梦,到死都没办法醒过来,只能一而再的重温往复。现在看到自己的儿子满脸带血的模样,那个噩梦的棱角很快的窜入脑海,不可避免地中伤了她。
她怕极了,怕自己的儿子再有任何的闪失,那样她的生命将一无所有,连生活都要无以为继。
“霁风啊,你一定不能有事,要快点儿好起来……”
夏符东得到夏明月出现意外的消息时还在公司里,夏明星正好在他身边,听到这个消息后吃了一惊。接着跑到洗手间里给吴雪打电话,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妈,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快人心的消息,夏明月她……她掉到水里淹死了……不是,是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证明已经死了,但是还生的可能性不大,只听说搜救的人没有找到……怕是凶多吉少……”
相对于夏明星的激动情绪,吴雪显得异常平静。忍不住的又要呵斥她:“小星,你又忘记妈妈跟你说的什么了是不是?你这样大惊小怪的,要是让公司里的其他人听到还了得?怎么总是不长脑子。”
夏明星被训斥也不放在心上。只说:“妈,你放心吧,我在洗手间呢,没有人。”想了一下,又说:“宴请的事情你不用再操办了,这一回夏明月彻底用不到了。”
吴雪轻笑:“我本来就没有准备。”
夏明星愣了一下:“妈?你……”
吴雪当即道:“我的话你又忘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该你知道的事就不要问。”
夏明星乖乖的闭上嘴巴。却忍不住的心跳如鼓,不敢相信整件事情跟自己的母亲有关,听闻一切都是意外……但无论怎样,天命不可违,她夏明月再怎么诡计多端,不可一世,终于被老天给收了去。
敛神后推门进来,见夏符东已经挂了电话,面色沉重的坐在那里。她走过去问:“爸,我刚才听电话里的意思是明月姐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夏符东唇齿有些发颤,还是说:“她和霁风回来的时候出了意外,你明月姐落水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霁风哥头部受了伤,已经被送到医院。”
这一句还是致使夏明星的心脏隐隐的一阵跳动,她想急切的离开这里,去医院看看韩霁风到底怎么样了。
“爸,你别太担心了,吉人天相,我相信明月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夏符东按着眼眶说:“希望她没事。”
可是,托人去打听,结果很不乐观。这几日连续大雨,正是河水湍急的时候。而夏明月不会游泳,掉进水里肯定凶多吉少。搜救人员已经不报生的希望,一心开始沿河打捞尸体。
夏符东没想到夏明月的命比她的母亲还要薄,一想起这个顿时难言的酸触。
“小星,你先出去,爸爸想一个人静一静。”
夏明星说:“那我先出去了,爸,只是你也别太难过了。谁说找不到明月姐就一定代表她会有事呢,说不定很快就找到了。”
夏符东挥了挥手:“出去吧。”
夏明星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医院。
韩霁风打了镇定剂刚刚睡过去,病房里只有宋晓雪守在床前掉眼泪。
“阿姨,霁风哥怎么样了?”
宋晓雪一见夏明星,鼻骨更是酸得厉害。
“明星,你来了。”看了韩霁风一眼说:“情况不是特别好,看来是落水时脑袋撞到了石头,出了不少血,医生说还要进一步观察看看。”
夏明星的呼吸道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急涌而至,仿佛一时间连呼吸都极度困难起来。见韩霁风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心早就悬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都是被夏明月那个丧门星害的,任何人沾上那对母女都没有好事。我们夏家被害惨了,她现在又来祸害霁风哥。”
宋晓雪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不喜欢夏明月,巴不得她离韩霁风远远的,两人没有一点儿关系才好。可自从婚礼之后,觉得夏明月也挺可怜,想来在夏家的日子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风声水起。现在又听闻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心中的怨念忽然没有那么重了。
笃定她多半是死了,不由说:“唉,活人还跟死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我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你霁风哥快点儿醒过来,平安无事才好。”
夏明星安慰她说:“阿姨,你放心吧,霁风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医院呆了很长时间才回家去。
夏符东心情不好,所以早早从公司回来了。
夏明星一进来就看到他的车停在那里,问管家:“我爸他回来了?”
管家说:“是的,二小姐。”
夏明星点点头进来,看到吴雪坐在沙发上喝茶,姿态优雅地抿压着。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就她一人坐在那里,过来问:“妈,我爸呢?”
吴雪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平静说:“你爸说他身体不舒服,去楼上休息了。”
能舒服才怪,喜欢的女人和女儿都是短命鬼,想想就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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