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洁安抚他说:“晚上的时候我们好好聊一聊。”
梁义之说:“好。”
张洁上午请了假去医院。
程如意没想到她会来,一见人进来,骂了句:“不要脸。”
张洁并未表现得生气,或许是习惯了,想一想这个女人似乎真的不太会尊重人。
“好点儿了吗?”
程如意厌恶的看着她:“我这样子,你一定很得意吧?如你所愿,我受伤了,而梁义之正准备跟我离婚。”
张洁反问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程医生,你真的觉得你们婚姻的破裂是我导致的?”
“不然呢?如果不是你们暗度陈仓,做那些恶心的事,我和梁义之会闹到今天这一步?”
张洁叹了口气:“你就是这样不好,太过凌厉了。或许我有一定的责任,有的时候不声不响的陪伴也会是种错。蓝颜知己,有太多女人忌惮这种关系,这几天我思考了一下,早在你和梁义之结婚的时候我就该离得他远远的,何必要淌你们这趟浑水。可是程医生,你不知道你自己又有多可误,其实我和梁义之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这些年你们关系再怎么不好,他没有背叛过你,我也没有勾引过他。若说恻隐之心,我的确动过,就在你闹到我公司,让我没办法做人的时候,我便咬牙切齿的想,终有一天我要把你所有的恐惧都变成现实。你不是说我和梁义之尽做见不得人的事么,那我们就做给你看看。但是,你们的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他唤醒了我的良知。幸好我没有这样做,从小到大我的父母从不想我那样做人。如果我真的因你变得堕落,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所以,以后你和梁义之何去何从,那是你的事。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真的不会再跟他联系了。”
她已经决定了,辞职回老家去,总不能一直漂泊下去。既然这里没有她的良人,那她便到别处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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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觉得恶心
程如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确定她说的是真的。
张洁冷笑:“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我不止一次说过,我没有插足过你们的婚姻,也没和梁义之做过任何苟且之事。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太龌龊,大多数的人还都是有原则的。是你疑心太重,每天觉得他有问题,才让他真的在心理上产生变化。如果你觉得梁义之同你渐行渐远了,那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同我的关系不大,你们处理问题的方式让你们的婚姻出现裂痕。所以,以后也请你尊重我,不要无端质疑我的人品。”
她扔下这样一番话离开了。
如若是平时,程如意会觉得她在狡辩。其实类似撇清的话张洁不知同她说过多少次了,可是没有用,每一次程如意都选择怀疑。她从不肯给婚姻一点儿信任。
这一回程如意不知怎么,张洁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落在她的心坎上,她想不相信都很难。
她怔怔的想着,真的是自己患得患失导致的?
张洁下午再去公司,同时递交了辞呈。
林飞拿到手里,蓦然反应:“你要辞职?”
张洁说:“是的,林总。”
林飞这两天心里也乱糟糟的,所以火气难免比平时大了许多,有的时候张洁哪里做得不合他意了,便板起脸来发脾气。这会儿他做了一下反思,问她:“是我这两天的态度问题吗?如果因为这个,我向你道歉,辞职信你收回去。”
张洁马上说:“不是的,林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的私人问题。”笑了下又说:“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想回老家了。”
林飞听罢,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说:“好,我受理了。”
张洁便开始收拾东西,同时打电话回家,告诉妈妈说:“妈,我辞职了,打算回家找份工作,还能陪在你和爸身边。”
张妈妈老早就盼她回去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无依无靠想想就不容易。听她这样说高兴不已。那股欢天喜地的劲头就跟过大年似的:“回来好,回来好……早该回来的,你一个人在外头我们怎么放心。你哪号回来?我让你爸给你做好吃的。”
张洁想了下:“怎么也得一星期以后,我这边的事情还要再安排一下。”毕竟已经在这里“安家落户”好多年了,光是零七八碎的东西就得收拾一段时间。
这样一想,是啊,已经有好多年了。这么多年过去,除了破碎的时光,仿佛什么都没收获。
然而,到了今天她才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索性没有太迟。
下班的时候,张洁给梁义之打电话,到了该说清楚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凄凉是假的。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这个城市,及现在的生活方式,突然改变,即便是回家,也有很多的不适应。张洁觉得自己是那种惰性很强的人。就好比上学的时候,离家远,只有寒暑假能够回去。每次在学校一呆都是几个月,到了真放假的时候,即便想家也不想动了,仿佛已经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反过来,开学返校的时候也是一样,赖在家里不想坳。
所以,她想,不要紧,回去一段时间就好了。
踩着高跟鞋出来,天际是胭脂色醉人的晚霞。她招来出租车,直接去约定好的地方。
这一次她比梁义之先到,先点了咖啡喝。
没多久,梁义之也到了。
张洁抬眸问:“你要喝什么?”
“跟你一样吧。”他也点了咖啡。
上学的时候两人时常一起出去喝东西,可是从不来这样的咖啡厅,太贵了,一杯咖啡要两人几顿的饭钱,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有那个钱,还不如去吃两次涮锅呢。
梁义之问她:“想什么呢?一脸神思。”
张洁笑了声:“想到我们上学的时候,那时候没有钱,从不舍得来这种地方,现在频繁光顾,反倒不觉得有多高档了。”
梁义之说:“穷学生嘛,从家长手里要生活费,哪个真敢大手大脚。而且东西就是这样,远远看着的时候觉得灯光通明是好的,走近了才发现不过就是灯光的效用。其实都是钢筋水泥堆砌而生的建筑物。”
“还真是这个理儿。”张洁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说:“义之,我决定回老家了。就在今天我已经向国森提交了辞呈。”
梁义之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为什么?”
张洁心里难受,却微微的笑着:“说实话,最早留在这里跟你有很大的关系,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从上学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爱一个人没办法,不知不觉就爱上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回头了。那时候偏偏你要和程如意结婚,我就只有眼羡的份儿。留下来也并非是不死心,对你有什么企及,只是因为舍不得,想离得你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或许是年轻的缘故吧,人年轻的时候总容易犯傻。如果是现在,怕是早就想开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早早忘记,又怎么可能有后来的烦恼。
张洁至始保持脸上薄薄的笑意,到了今天终于可以平静理智的讲述过去。那些摭摭掩掩唯怕别人知道的小心思现在通通可以说出来了,如释重负。同时也发现,原来早已不复当初,就连当时的喜欢与执着,随着时间的变化,都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她叹了口气说:“如果那时候一走了之,哪里会有今天的种种误会,这样一想,是有那么点儿对不起程如意。或许她还有什么心结,需要你帮着打开。至于我们,梁义之,时间过去了,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如果是曾经,你对我说要跟我在一起,我肯定兴奋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这简直是我青春时的梦想,你就是我的白马王子。可是,你看,我连眼角的纹络都快生出来了,已经过了再相信童话的年纪。所以,我不喜欢你了。你还是应该回到程如意身边去,尽管你们之间可能有很多的不愉快,可是婚姻是很现实的东西,就是需要去包容去理解。何况你们现在有了孩子,说放弃太可惜了。”
梁义之怔怔的看着她,心里一块地方不可遏制的塌陷下去。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后知后觉失去了。
喉结微微滚动:“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张洁想了想:“或许是自卑吧,你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里是本地人,从一进校你就呼风唤雨。那时候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我想,要是说出来了,估计会被笑掉大牙。”
哪里想到一蹉跎至今,是时候放下了,不是么?
梁义之大口大口吞咽着咖啡,心里憋闷得难受。从没哪一时失去一样东西像现在这样怅然若失的。
错过的又何止是一个人,还有大段的时光。
“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不了,是时候回家去了。”
梁义之竟然没有再出口挽留,他觉得没有资格。
只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吱一声就行。”
张洁不跟他客气,就像往常很多时候那样。她说:“很多东西要寄回去,到时候你来帮我打包。”
梁义之说:“好。”
当晚两个人一起吃饭,去最常去的那家馆子,来的次数太多,以至于老板一进来就认出两人。把最好的位置指给他们。
“等两分钟,那桌结帐了马上就走。”
梁义之说:“好。我正好先出去抽根烟。”
再进来的时候张洁已经点好菜了,另外点了一沓啤酒。
“今晚不醉不归。”
那些个不醉不归的日子就要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梁义之从来没像今晚这样沉默过,竟然想不到可以缓解氛围的话题。只觉得这些年实在欠她良多。
“张洁,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要怪,只怪她傻。
宋家再度给许云依打电话,似非求个真相不可。
许云依盯着不停闪烁的手机屏幕,‘宋连诚’三个字如锋芒刺入她的眼睛中。如果她姓宋的话,那她叫什么名字?
直到响起第三遍的时候,许云依才按下接听键。
竟然是宋开骅。
张口依然客气:“许总,你好,我想跟你见个面。”
许云依冷冷说:“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算了。宋总误会了,我不是您丢失的女儿。我有家人。”
可是,那又算什么家人?
她的身世稍一调查就能知道。
许云依知道宋开骅已经找人调查过了,况且她不是夏家千金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宋开骅很执着:“夏总,我们能见面聊吗?算我求你。有些事情对我真的很重要,这些年我都一直在找我的女儿……”
许云依打断他的话:“既然是那么珍惜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丢掉?”
宋开骅叹口气:“这是个意外,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
“宋总跟我说不着,对不起,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她将电话切断。
就觉得脸上痒痒的,正有什么东西虫子一样爬过脸颊。抬手抹了一下才发现是眼泪,她竟然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掉眼泪。
许云依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她分明不是喜欢善感多愁的人。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很晚了。
大厅里遇到韩霁风,他正在等他的司机将车子开过来。
许云依抬眸,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一双眼。只是厅内灯光暗淡,又隔着一段距离,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她冷淡的错过,迈开大步向前走。
路过他的时候,韩霁风突然出口唤住她:“你等一等。”
许云依转身,正有一道闪电破空划过,照亮他俊美无涛的轮廓。
那样明亮,却无论如何照不进他深邃如墨的瞳孔中,如同漩涡一般。
她的心里泛起凄凉,仿佛这个男人彰显了她所有的失败与不堪。
许云依面无表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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