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浩浩荡荡穿着黑色盔甲的百万云国军队进入岳灵山,而后兵分五路,由云国天子萧青宇、现任大将军秦涯与其副将各率军队入山。
入山前,舅甥各自坐在马上,一身戎装,凝目相望。
「所谓千金之躯,不坐垂堂,陛下当真要亲自迎敌?」秦涯语带担忧地问固执的少年天子,后者转过头,环视身后整齐划一的大军,又望向自己的舅舅,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意:「朕在京安待了一辈子,与其在皇宫静待生死结局,不如由朕亲自出手,了结一切。舅舅,你可知,朕已经十九岁了……」
「陛下……」秦涯不知想起什么,目光微闪,萧青宇别过头,淡淡道:「他与朕其中一人必须死,舅舅你觉得,朕和他,谁能活到最后?」
「自然是陛下。」秦涯凝望着萧青宇,目光平静,好似对此深信不疑。
「朕也这般觉得。」听见亲人毫不犹豫地回答,萧青宇扬起的嘴角更深一些,自出生起,自己就被告知是应该活下去之人,而他-萧言,是该死之人,是苟延残喘之人。
萧青宇隔着盔甲,忍不住抚上自己左肩,只有身历其境之人才会知道,这肩上丑恶无比的黑虫在每个月二十日变色之时会带来多么令人生不如死的痛苦,回想过往十九年,萧青宇放下手,拉起缰绳,策马前行,暗下决心-今天,就让一切结束吧。兄长。
看着少年天子带领大军离去的背影,秦涯面容渐渐从担忧变成冷酷,同样拉起缰绳策马,依计前往与萧青宇大军不同的方向。
大军浩浩汤汤进入大山,谁注定要被牺牲?谁注定要迎接成功?谁才是笑到最后之人?
*
战火将至,鸟兽皆藏的岳灵山上,一名少女倒在山路边,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她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所缚,似是为防止少女跌落,绑着脚的长绳另一端绑至路边一颗巨岩上。
冬日冷风飒飒刮着衣衫单薄且昏迷的少女,不久,她倏地惊醒,睁大灵动的双眼环顾四周,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虽然身边空无一人,连想找个人问话的机会也没有,但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
少女松一口气,低头看向绑住自己的绳子,试着倾身咬开绳子,奈何绳子太粗,只吃到浓浓土味和草位,她忍不住呸了一声:「呸呸呸!好难吃的味道!」
山路之上,回音阵阵,少女的声音再度传回自己耳中:「呸呸呸!好难吃的味道!」
闻声,在丈二摸不着头绪的荒谬情形下,少女竟忍不住笑了,伴着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咕哝道:「等我回去,一定把这次的事画成一幅幅连环画,卖个几千金。」
说完,少女又自嘲地想-能在此绝境之下自言将画卖出几千金的少女,天下也只有我洛光而已吧!
此时此刻,洛光无暇再想「绑架自己的人目的是什么」、「这里是哪里」等得不到解答的问题,只是趁着无人,看着只有几步之遥的悬崖,流下这些日子以来流落异地、无亲无朋的无助眼泪,多日的压抑令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她放声大哭,回音依稀可听见自己的哭声。
良久,想着自己的亲人、姊妹,洛光平复心绪,深吸一口气,低头用膝上的裙子胡乱磨蹭拭去泪水,她对自己打气道:「加油!你可以的!」
说是这样说,可洛光很快发现自己身上完全空无一物,手脚又被绳子所缚,完全是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乖乖等待有人来救自己的情况。
荒郊野岭的,一个人都没有,会有谁来救自己呢?
思及此处,洛光即便再乐观,也忍不住有些心灰意冷,忽地,一声急促的马蹄声清晰传进她的耳里,在静谧的山间显得突兀又震撼,令她忍不住屏息,因为不知来人是善是恶,洛光将身子靠向身后的悬崖,紧张地探头望向马蹄声的来处。
哒哒哒!
每一下马蹄声,似乎都踏在洛光的心上。
-是谁?
听见响亮的马蹄声的,除了洛光,还有不远处关注这一切的云国将士们,他们身穿黑色盔甲,手持弓箭,整齐划一瞄准马蹄声的来向。
在云国将士中的为首之人,正是秦涯,听见响亮的马蹄声后,一丝违和的感觉划过心头,令他轻轻皱起眉。
-这马蹄声,不像军队,反倒像是……
彷彿为了印证秦涯的猜想,下一瞬间,一名身穿红色盔甲,手持长矛,马鞍上还挂着一把剑的身影印入眼帘,对方坐在马背上,神情沉稳坚毅,单枪匹马毫不犹豫奔驰向坐在悬崖边的少女。
「将军!只有一人,还射吗?」与计画中不同的情况令举弓的将士犹豫一瞬,可转瞬便听见自己的主将-秦涯冰冷且暗藏怒火的声音:「射!」话音一落,弓箭手不再犹豫,漫天箭雨皆朝那一人而去。
洛光在看清来人的那瞬间,早已因震惊而无法思考,愣在原地,见那手持长矛的身影向自己奔来,在马上坐得很稳,神情坚毅一如初遇,在阳光照耀下英俊得不似凡俗中人。
「将军……?」洛光怔愣望着来人,恍惚间以为自己置身梦境,但下一瞬间,她脸色一变,见漫天箭雨朝着刘御和自己的方向射来,顾不上其他,心脏悬到嗓子边惊叫:「小心!」
这一次,洛光手脚被缚,不能再为他挡箭,只能眼睁睁看着箭雨飞来,心失序地跳着。
电光石火间,刘御熟练至极一手将长茅在身后快速旋转挡下箭雨,一手抽出马鞍上的剑射向绑住洛光脚的绳子,长绳应之而断,洛光连忙挣扎开脚的束缚跳起身,奔向刘御的剑,将手上的绳子也给割断,仓促间连手也划伤了,但她却顾不上,正要转身,却感觉到几声破空的风声就在身后。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不懂武功的洛光下意识知道,这是弓箭的破空声!
-我要死了吗?将军……将军没事吧?
思绪流转间,一股大力将洛光拉了过去,不知何时,刘御已跃下马,此刻两人位置互换,好几把箭没入刘御的身体里,但他哼都没哼一声,只将洛光抱在怀里豪不犹豫往身侧的悬崖一跃。
「别怕。」坠落时,洛光听见浑身是血的男子用相遇以来最虚弱的嗓音如是说,倏地,她泪流满面。
远处,秦涯眼见洛光和刘御落入崖中,面沉如水,难看已极,思绪飞快转着-按照周天恩和刘御告知自己的军力部署,本该由刘御领兵三十万来此地,但实际上他却单枪匹马而来,这是刘御的独断专行,又或者是……?
「敌袭!」霍地,后方传来惊天的马蹄声,伴随着云国将士的吼声,一道举着虹国旗帜的军旗随风而扬,一名对秦涯而言十分陌生的虹国将领与他遥遥相望,四目相对之时,对方用一双澄澈又睿智的双眼凝望自己,并随着他轻轻一摆手,箭雨落下、士兵冲阵,两军相交。
想起自己手中咏心楼交给自己的「天时地利」,秦涯见已失先机,咬牙当机立断:「撤!」
奉命埋伏此处的虹国将领正是周天清,眼见秦涯乾脆俐落地撤走,他亦即刻命令大军追去,穿着红色盔甲的士兵奋勇向前,相对地穿着黑色盔甲的云国将士如败将一般退走,很快地,两军一退一进,入了一处竹林。
周天清策马前行,忽觉前方两军相交之声渐渐弱下来,一股不好的预感令他摆手令大军停下,竹林间安静地近乎诡异,忽有士兵来报:「报!三个百夫长和……和云国士兵都不见了!」
「什么!」周天清不可置信瞪大眼,不信邪地独自上前查探,很快地,他发觉一向直觉敏锐、很会认路的自己竟在竹林间轻易迷失方向,连忙拉住缰绳。
看着周围这一片刚才只觉得安静,现在更多一丝诡异整齐的竹林,周天清终于恍然大悟-这一片竹林,竟是用奇门阵法布置的!不好!
「撤!」周天清连忙回到军队里,可却惊觉十多万人的军队竟折损过万,剩下的士兵彷若遇鬼一般脸色惨白,对这一片令同伴不断消失的竹林深感惧怕。
「殿下,这……」
「这是奇门阵法,众将士跟我走!我带你们出去!」周天清知道要将躲入阵法中的秦涯找出来是不太可能的,当即领军撤走,想起周天恩临行前找自己说的话,心中产生一丝不安。
「清弟,你率十五万军埋伏在此,刘御会以自身为饵吸引云国大军的注意,而我亦会假意入局,到时……」
在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中计里,周天清不由自主涌起一股不安-这只黄雀想抓的螳螂,似乎比想像中更加强大且难缠,皇兄,你可一定要没事啊!
*
岳灵山一处山峰上,云国兵士与虹国军队两军相遇,气氛比之过往任何的战役都来得剑拔弩张,只因为此刻为首的主帅,都是两国未来最重要的人物。
一边是由云国天子亲征带领的云国军,一边是由虹国太子领兵的虹国军,无论哪一方的生死,都左右着国之大事。
萧青宇远远打量虹国的太子,那是一名靠着云国内奸才名扬天下的无耻小人,他并不将其看在眼里,比起虹国太子,他更在意对方的副将。
秦涯前几日曾稟告过,与自己长的极其相似之人,正做着虹国太子的副将,那人有极大的可能性便是自己苦苦追寻十多年的兄长-萧言!
可此时此刻,环视将领,萧青宇没有看见任何一位疑似他的身影,而自己手边用来感应他的云国皇室秘宝-云珠也没有半点反应,只要他一出现在百尺之内,这颗云珠便会大放光明。
-他去哪了?
可即便满心满眼只有萧言去向的问题,面对此情此景,萧青宇也不得不放下追寻下落的念头,专心应对眼前的虹国太子。
同时,周天恩远远看见萧青宇的一刻,便忍不住瞇细眼-真的与萧言长的一膜一样,那么秦涯真正的目的,究竟是我,是萧言,还是萧青宇?
在刘御丝毫不差将从秦涯处得知的军力部属表现在沙盘推演之上时,周天恩就明白当初他的想法没错,秦涯是真的别有目的在帮助萧言。
今日大帐商议毕,刘御与周天恩走至帐内,两人坐在桌前,开诚布公地说明一切。
「说吧,你这么明显的告诉我,你手上也有一份从云国那里得到的军力部属,是想做什么?」周天恩好整以暇地看着刘御,后者默了默才开口:「我想和殿下合作,洛光姑娘……是被秦涯抓去的,他让我提供虹国的兵力部属,而他提供给我的军力部属便是希望我依此布署会满盘皆输的虹国兵力,相信殿下那里也有一份吧。」
在刘御第一次接到秦涯之信时,便对周天恩与秦涯的关係有所揣测,毕竟当时夺回峰城的战役实在太过顺利。
「没错。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周天恩十分爽快地承认,快人快语竟令刘御有些意外,但他也不啰嗦将自己的计画全盘托出,经过两炷香时间的讨论,两人很快合谋出一场计中计。
「你当真要孤身前往?」商议毕,周天恩当时又向刘御确认一次,毕竟孤身前往秦涯为三十万军准备的墓地,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
「是。我捨不下家国,更捨不下她。」
刘御当时的回答在周天恩脑中回荡,令他不禁想起自己最后做的布署,满意地微微扬起嘴角。
*
将虹国太子与云国天子的争锋相对的战场印入眼中,林凡与傅语嫣对望一眼,心有灵犀走至一处大石前,两人同时发力,移开大石,启动机关。
剎那间,地动山摇,千百颗巨石伴随着无数飞砂滚动而下,直奔虹国太子与云国天子所在的山峰之上。
耗费二十年,在整座岳灵山增设无数奇门阵法、机关密道,只为今朝。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乱石似崩云,似裂浪,似千堆档不住的厚雪,眨眼间便淹没数十万大军。
「一切都结束了,语嫣。」林凡眼见山峰不再,只馀由巨石堆成的荒地,淡淡开口,心情五味杂陈,有释然,有感慨,有不捨,有松一口气。
「还没有,真正的结束,是我儿君临天下那一天,先生不想陪我看看那天吗?」傅语嫣语气温柔,带着丝丝诱惑,而林凡不为所动地转身:「不了,待新皇登基,昭告天下之日,我自会知晓,我明日便离开。」
眼见林凡不带留恋地走远,傅语嫣转过身,望向为虹国太子与云国天子准备的墓地,目光淡漠,神色竟没有几丝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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