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儿,我想回趟京城。”在进冀州的前一夜,九皇子终于是按捺不下心中的焦急,艰难的开口道,这几日他接到府里管家的传信,知道了闹疫病的事,最让他担心的是宫里也有人发病了,联想楚灿找的那些药材和这次省亲的拖延,他坐不住了。
楚灿没有意外,躺在他怀里淡淡的道:“回去就不能回来了,你明白吗?子琪。”你只能选一样,亲情还是爱情,这里没有两全的道路。
“果然与你有关?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九皇子有些激动,将楚灿从怀里拉出来,痛心的道:“宫里有我的母亲和弟妹,你可考虑过他们的死活?”
楚灿轻轻拨开九皇子抓住自己胳臂的手,漠然道:“我为什么要考虑他们?”我已经保住了你,为什么你还不知足。
九皇子愕然的看着楚灿,半晌,自嘲的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无情的,却还是低估了你狠心的程度。”说完便起身穿衣,准备连夜就回京城。
楚灿拉过锦被遮住自己,沉声道:“你今日一走,来日我们即便不是敌人也是陌路,你想清楚了吗?”
九皇子身体一僵,忍着心中的悲痛,道:“如果今日陷在京城的人是你,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回去与你同生共死的。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亲人和爱人中选择,为什么不能共存。
楚灿浅浅的一笑,恢复平静,道:“既已选择,便不要后悔,你走吧。”我不是个宽容的人,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接受你,希望你真能不悔。
九皇子痛苦的望着楚灿,见她眼中已经褪去了刚才的情意,只有无尽的淡漠冰凉,心口像是被捅了一刀,疼的他呼吸间似乎都带着血腥味。
“灿……灿儿。”艰难的低唤一声,看不到她往日含笑的回应,“你放心,我不会坏你的事,只想救下母亲弟妹。”九皇子强行扯了个笑,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失去她了。
“轻烟,送九皇子极其随从出城。传信京城……”楚灿闭了下眼睛,坚决的道:“便宜行事。”你既舍我,那我也不会护你。
九皇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灿,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敢妄动就杀了他吗?
“九皇子,请。”轻烟也没有了往日的笑脸,严肃冷淡的道,九皇子竟然不体谅小姐的苦心,那你一家就去自生自灭吧,说完见其站着不动,便不客气的拉着他出去了。
楚灿靠在床头,听着门外喧闹了一阵又安静下来,马蹄声也远去了,不由自嘲的闭上眼,高估了自己的魅力,真是让人难堪啊。
在亲人和她之间,九皇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其实她不该意外的,没有开始这段感情之前不就想到会有这样的冲突和选择了吗?为何心里还是钝钝的痛?
第二日,大队人马进城,冀州的大小官员及弈剑山庄的老小早已等在城门口迎接了。
楚灿无视站在墨家队伍中眼含热泪的董嬷嬷和依旧阳光温暖的墨逸风,直接对着冀州知府点头示意,道:“我只是省亲小住,刘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本官是丞相大人的门生,招待小姐是本宫的荣幸。”刘大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满脸堆笑,连姓氏都省了,一副楚家嫡系的谦恭样。
百里家的人就是姑姑的属下了,楚灿点头,平淡的将视线投向墨家最前方站着的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状上前,不卑不亢的道:“在下墨谦,弈剑山庄庄主,楚夫人的大哥。”
那就是大舅了,楚灿好笑他的自我介绍,是不想让人觉得墨家谄媚将军府吗?有本事别用楚家的旗号,“原来是墨庄主。”楚灿也疏远的称呼道,我才不想和你家有牵扯攀亲戚。
墨谦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楚灿如此冷淡,便是楚轩少将军都是给面子的喊他大舅舅,一时有些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
“小姐一路劳累了,本官已经让人将梧桐苑准备好了,还请您不要嫌弃。”刘知府见楚灿果然与墨家不近乎,便赶紧上前邀请道,幸好百里公子快马传信交代给他一些事,要不他现在去哪表现。
“楚……楚小姐不住在弈剑山庄吗?院子都已经备好了。”墨谦愕然,省亲却住在外面,这不是明摆着和墨家不亲近吗?
“不用了,我随行的人多,便不打扰弈剑山庄了。”楚灿客套的拒绝他的邀请,转身准备上车进城。
“楚小姐,弈剑山庄能住的下这几百人。”墨逸风上前,对于楚灿的不给面子有些不悦,强撑笑容邀请道。
楚灿挑眉,唇边逸出一朵嘲讽的淡笑,扬手指着那五百号气势凌人的队伍道:“这些是御林军,只有两个职责,伴驾和抄家。我能破例用他们做侍卫,你弈剑山庄却不够资格装下他们。”说完便施施然的上车了,留下墨家一干人面红耳赤的呆立原地。
刘知府马上让人清开道路,引着楚灿的大队人马进城了。
“爹,咱们回去吧,她这是什么态度?这件事一定要和爷爷说,不能就这么算了。”二少爷墨逸雷气的眼中冒火,愤愤不平的道。
墨谦沉默了一会,见车队已经全部进城了,便道:“先回去再说。”这事是得和老爷子说说,楚灿第一次来冀州,怎么会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成见,难道是因为逸风?
不管墨家众人如何心情复杂的回了弈剑山庄,楚灿对于这暂住的梧桐苑还是很满意的,奢华却不张扬,处处精致妥帖。
“刘大人,这个园子以前住着什么人?”楚灿纳闷这是谁啊,品味与她这么相似。
刘大人闻言兴致勃勃的讲道:“这个园子是皇后娘娘当年在闺中之时住过的,后来做了十三王妃也来此小住过几日,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保持原样,精心打理维护,每年都要修缮换新,以此来表达冀州百姓对娘娘的爱戴之心。”
楚灿恍然,是百里流风交代这个门生这样做的吧,倒是个痴情的,比九皇子重情,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浅了一些,转口道:“刘大人,墨家在这冀州仗着将军府的名声很是跋扈吧?”她绝对不是心情不好想迁怒,是暗卫传回的墨家人的龌龊心思让她恶心。
刘大人牵强的笑了笑,道:“还好还好。”这到底是该告状还是帮墨家开脱啊?
“你把墨家仗势欺人的事情列个单子,还有与墨家沾亲带故的人打我楚家旗号的事也写清楚,我有用处。”楚灿吩咐道。
“是,本官这就去办。”刘大人见楚灿不是开玩笑,便也正色的道。
送走了刘大人,楚灿让人叫来了袁头,吩咐他这几日在冀州到处走走,打听下有什么值得收服的能工巧匠或世外高人,总不能白来一趟。
弈剑山庄大厅。
老态龙钟的墨展鹏听完长子的叙述,思索了一下,浑浊的眼中泛起一丝困惑,看了看一向被他爱重的嫡长孙,转而向其身后的人问道:“董嬷嬷,你在小小姐身边时间最久,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董嬷嬷被皇后派去将军府掌事的安嬷嬷,秦嬷嬷排挤,没几日便被楚灿派人送回了弈剑山庄.
她也看了眼墨逸风,迟疑的道:“小小姐对于小姐安排的婚事不满,所以……”
果然如此吗,墨展鹏遗憾的看向嫡长孙,道:“逸风,既然她不愿意就算了。”可惜啊,长孙的容貌身份是最合适的了,说完看向其他几个没有娶妻的孙子,可惜只有老三是嫡出了,其他几个都是庶出,“这些日子你们多与她接触一下。”不管是哪个孙儿能成功,只要能娶进门个楚家女,弈剑山庄还将兴盛不衰几十年。
“爷爷,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墨逸风不甘心,“孙儿一直让人打探着消息,虽然几位皇子和丞相公子都对表妹……对楚小姐有心思,可她却对所有人不假辞色,想来是没有意中人的,孙儿还有机会。”说完戒备的扫了一眼弟弟们。
“大哥,娶妻当娶贤,你看她那傲慢的样子能是个贤惠的吗,娶回来也是祸害,早晚家宅不宁。”墨逸雷对城外的那一幕还在耿耿于怀。
“闭嘴,你懂什么。”墨谦见父亲不悦,赶紧呵斥住二儿子的话,“她身份尊贵,便是公主都没有她金贵,你以后见了她恭敬些。”你媳妇到是贤惠,有个屁用,能为弈剑山庄带来利益吗?
墨展鹏考虑了下墨逸风的话,终是觉得一向被他看重的长孙更合适娶楚灿,便道:“那你再试试,如果还不行就算了,总不能翻了脸。”
墨逸风闻言大喜,暗暗决定趁着楚灿在冀州的这段时日一定要好好表现,将其芳心虏获。
这边,楚灿用了晚膳,将刚收到的京城消息看了一遍,心中默默的盘算着。
“小姐,那端王为什么要压下这件事啊?”轻烟也看了消息,不解的道。
“自然是他可以从中得利,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配合。”轻灵接口道。
轻烟蹙眉想了想,继续问道:“他能得什么利呢?”
“是不是他想用这个疫病害什么人?”轻炀也加入了讨论。
楚灿失笑,知道这几个丫头是怕她因为九皇子的事心情不好,所以故意在她面前逗趣,想让她分心。
“这件事端王怕是要做替罪羊了。”消息里虽然没有详细的写明,楚灿也猜出个大概来,姑姑这次会把端王拿下,辰王怕是也站不住。
第二日,墨逸风上门拜访,楚灿直接回绝了,压根就不见,并且让甘统领直接带着御林军去陈家要蜥目灵,吓得陈家主当日就去找墨家求救。
第三日,墨谦送来了正式的帖子,称弈剑山庄为楚灿准备了接风宴,请其务必赏脸去一趟。
这次楚灿没有拒绝,带着刘大人送来的厚厚一叠罪证及五车年礼欣然赴宴。
宴席上,楚灿与墨展鹏坐在首位,墨谦墨武两个舅舅带着夫人及所有嫡出子女陪坐在下首,另一桌坐着庶出的子女。
酒过三巡,气氛略显沉闷。
楚灿对他们的态度冷淡矜持,楚家大小姐的架子十足,墨展鹏始终没得到楚灿一句外公的称呼,老脸有点挂不住,其余人也都悻悻的,墨逸雷则是满面怒火,他小舅子连同一起出门的十几个人都被楚灿扣下了,而且已经打死了好几个,娇妻和他哭诉了半宿,真是气死他了,这个楚灿当真是不点脸面都不给,想到这里,他准备开口质问。
“楚小姐,大将军可还好?”墨逸风当先开口,桌下的手按住想要爆发的二弟,“上次见到还是三年前呢。”
“家父很好。”楚灿不咸不淡的回道。
与楚灿有过一面之缘的墨逸兰收到爷爷的眼神,起身敬酒道:“表妹真是天仙般的人物,和姑姑年轻时一摸一样,表姐看着你就觉得亲切,来,咱们姐妹喝一杯。”
楚灿勾唇,冷淡的道:“墨小姐见过我母亲年轻时的样子?你贵庚?”
墨逸兰被顶的说不出话来,窘迫的端着酒杯站着。
“逸兰见过的是云澜阁里你母亲年轻时的画像。”墨谦赶紧解围道。
“你为什么要欺辱陈家,还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墨逸雷甩开大哥的手,气愤的站起来指着楚灿鼻子怒道:“你是看不起墨家,觉得我们无权无势可以随意羞辱吗?”
“无权无势?”楚灿唇角凝结了一朵冷笑,“你们用楚家名头的时候没觉得自己无权势吧?”轻蔑的扫了他们一眼,那些与她同辈的少年都是刻意装扮过的,用意不言而喻,真是恶心。
“至于陈家,他们竟敢私藏对军队有用的物品,其心可诛,便是抄家灭族也不为过,”楚灿不屑的瞥了眼敢和她叫嚣的墨逸雷,“你不服?尽管去告御状好了。”
墨谦赶紧把脸红脖子粗的二儿子强拉的坐下,解释道:“楚小姐别与他一般见识,他也是被陈家蛊惑了才乱说话。”他并不知道那蜥目灵能牵扯上抄家灭族的大罪,一时有些心惊胆战,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对于官府还是敬畏的,小妹嫁到楚家前,他见冀州的哪个官员不得点头作揖的讨好。
“还有,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以后不该有的念头就都打消了吧,省的自取其辱。”楚灿不客气的道,少打她的主意,这样的狗仗人势唯利是图的家族,她就是登基也不会加封。
众人的脸都沉了下来,觉得楚灿实在是傲慢无礼,这里好歹是她的外祖家,在座的也大多是长辈,怎么能如此不给面子呢。
楚灿示意轻烟把那叠罪证分发给众人,看着他们扭曲涨红的脸,不急不缓的道:“我不介意你们仗着楚家的名声为自己谋福祉,只是这自命清高的嘴脸就不要在我面前摆了。还有,管好你们手下的走狗,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拿我楚家当挡箭牌的。好自为之吧!”说完便带着人扬长而去,压根不管那些人脸色有多难看。
出了弈剑山庄,楚灿心情大好,也不坐车了,带着丫头侍卫们逛街市,玩到夜半才回到梧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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