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孝带着沈大沈三回到了左将军府。沈二赶紧把人迎进去。
“主子先歇歇,我这就让人把热水送上来,您梳洗一下。”沈二殷勤的斟了茶递过去。
沈怀孝脱了大氅,靠在椅背上,接过茶盏,“最近府里可有什么事情没有。”
“国公爷和世子爷,大爷前后递了三封信过来。”沈二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又道,“世子夫人送了几个丫头来,说是服侍您起居的。”
沈怀孝面色一冷,顺手把茶盏扔到沈二身上,“你是怎么当家的,再敢让乱七八糟的人进府,我看你就干脆跟她们一块滚出去。”
“主子!”沈二觉得自己忒冤枉。这世子夫人是主子的亲娘,人家当娘的给自己的儿子送丫头,他一个下人,能说什么啊!还能拦着不成。
沈大悄悄的瞪了沈二一眼,这个笨蛋!主子骂,你接着就是。还不能让主子出出气了。
沈二看了沈大一眼,又见沈三一个劲使眼色,这才将要辩解的话吞了下去,“主子恕罪,都是奴才办事不利。”
“那就赶紧去善后!愿意回去的,赏点银子打发人好好的送回去。要是不想回去的,你知道该怎么办!”沈怀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阴冷。为她娶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可曾考虑过他的尊严!送几个丫头打发他,当他沈怀孝是什么人!
沈二点点头,“主子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办。”妄想攀高枝的,也不过是一碗哑药,送到营&妓房罢了。府里那些个副小姐们,只顾看主子的脸,怎么就忘了主子冷硬的心呢。他看见热水已经送到,就赶紧把信放到主子面前,“您还是先去梳洗吧。”
沈怀孝冷眼看了桌子上的信,习惯性的进了浴室,刚解了腰带,突然就顿住了手,“先不洗了!把水抬下去吧!”
这又是什么毛病!沈二腹诽,怎么出去了一趟,添了这么多的毛病啊!他看向沈大和沈三。
就见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接收到求助信号的样子。
沈二不敢触霉头,忙应了。
沈怀孝重新坐下,分别看了祖父,父亲,兄长的信件。里面无不透漏着希望他取得安郡王信任,为太子拉拢军中人脉的心思。关于其他的事情,一字未提。
他冷笑两声,顺手将信扔进火盆之中,付之一炬。
“再没有什么事情吗!”沈怀孝问沈二。
“送信的人还等着主子的回信,好顺手捎回去。”沈二小心的补充了一句。
“让他带着那些人都给我滚!什么回信!回个p!”沈怀孝瞪起眼睛,一副吃人的样子。
让他在安郡王的眼皮子底下为太子拉拢人!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安郡王是那么好相与的!他们下这样的命令,可考虑过他的处境!
沈二觉得自个今儿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真是走了血霉了!他赶紧低头退下。
“慢着!”沈怀孝平了平心中的闷气,对沈二交代,“你去告诉传信的,就说信我已经看了,交代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好的,我会尽力去办。让家里往后不要再送信送人了!不安全。我也不再回信了,怕路上有什么闪失。往后有事,我会着人拿着印信捎口信过去的。如今尽量不要联系,不联系,反倒好行事。”沈怀孝看了沈二一眼,“你可记住了!”
这不是忽悠人吗!沈二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复述了一遍,“奴才都记住了!”
沈怀孝这才点点头,“我最近不在府里,有事你亲自去安郡王的南苑去找沈大或者沈三。这将军府,暂时交给你打理。要是有人问起我的去向……”
“就说主子去军营视察了!”沈二接话道。
“难得机灵了一回!”沈怀孝站起身来,拿了大氅往身上一披,就朝外走去。
沈大和沈三看着一脸委屈的沈二,幸灾乐祸的笑着跟出去了。留下沈二一个人满心怨念。今儿这霉头触的,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南苑花厅。
白坤正坐在花厅里,看着天井里迎着寒风盛开的腊梅。心思不由的飘远了。他幼年丧母,是在姐姐的照料下长大的。后院父亲的姨娘们恨不能吃了他们姐弟,没有姐姐小心护着,他这个嫡子还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后来,父亲又娶了继母,继母小户人家出身,最是见识浅薄,而且视财如命。致使他们姐弟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那时候,最难熬的就是冬天。没有炭火,屋里冷的如同冰窖。姐姐院子里也有几株腊梅,每当腊梅花开,他的心里没有丝毫喜悦和欣赏的心情,反而有些惧怕和和灰心。因为它的盛开,昭示着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到了。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也是有孙儿的人了,但他还是不喜欢腊梅。他害怕想起那些年曾经经历的日子。他不知道姐姐的西寒宫里,是不是也如同当年一样的冷……
“白大人!”苏清河恭敬的行礼,轻轻的唤了一声,打断了白坤的思绪。
白坤回过神来,就见眼前的女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他赶紧站起身来,想伸手扶一把,又觉得不妥当,手伸着僵着了半空,“快起来,快起来!这么多礼做什么。”
苏清河站起身来,朝白坤盈盈一笑,“您快坐!”
“好!”白坤看着眼前跟安郡王肖似的面孔,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就坐!这就坐!”
兰嬷嬷上了茶,退了出去,顺手也带走了伺候的丫头。她们就站在花厅外,能看见里面,但听不见说话声。这是给两人留下说话的空档。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白坤收敛心神,关切的问了一声。
“养父养母对我爱若珍宝!我过得很好!”苏清河虽然没有亲自经历,但她的记忆里,确实是如此。
白坤似乎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他像是回忆一般的道,“说起来,真是没想到你那养母能这般待你。毕竟,纪嬷嬷算不得姐姐的亲信。”
“不是亲信吗!”苏清河挑挑眉,总觉得白坤的话里有话。
“是啊!要是亲信,就不会带走你了!”白坤笑了一笑,道。
苏清河点点头,表示明白。这已经是在暗示,养母不是贤妃的人,那么她会是谁的人呢!带走她而不伤害她!只可能是皇上的人。这是在说,当年的事情都是皇上安排的吗!
想必这一点,安郡王也是刚刚想明白的。对于父亲,他一个做儿子的不好说什么,这是让白坤来给她提醒的。或者,他本身是不想让沈怀孝知道的。否则,不会这么巧,刚好避开沈怀孝。
如果真如白坤所说,很多事情就解释的通了!比如石榴,养父养母不会平白无故安排这么一个人,她最初对石榴的信任不正是因为石榴在她身边时日最久吗!如今看来,石榴应该跟养母出自同一个地方。苏清河的心里闪过许多年念头,笑笑道,“有时候,得用的未必就是亲信,亲信也未必就得用啊!只要有用,其他的不重要。”
“这话说的在理!”白坤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王爷也常常这样感叹呢。”
这话的意思,皇上在安郡王身边也安插了人。既然如此,那么整个凉州,又有多少人其实就是皇上的探子呢。恐怕包括这个南苑,都不在少数。
原来白坤上门,是专程提醒她的。
苏清河接受这份好意,“我知道了!让您操心了。”
白坤有些感叹,这孩子真是聪明!给了沈家的小子,真是糟践了!何况沈家还有那么些个糟心事。“有什么事,打发兰嬷嬷或者钟善给我捎信。”
只有这两人能全心信赖的意思吧。苏清河点点头,“我知道了!”
送走了白坤,苏清河陷入了沉思。皇上的探子,留在身边,若是用的好了,其实未必没有好处。得让这些人觉得被重用,还要防备着不让他们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处理起来,是需要一些技巧的。
还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沈菲琪就冲了进来,“娘!我院子里收拾的可好了,有个很大的花房,我想住过去。”
“小没良心的!就这么急着离开娘啊!”苏清河伸手摸了摸闺女的手,觉得热乎,才放心。就怕孩子到了新地方,不适应气候,水土不服。
“就在娘边上,哪里就离开娘了!”沈菲琪觉得自己再跟娘住下去,爹跟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好。
“我也想搬!”沈飞麟自己需要自己的空间。许多事情,是不能放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的。
苏清河知道两个孩子的情况,她也没有多少担心,“搬就搬吧,反正就在跨院,两步的路。”
“搬什么!”沈怀孝没让人通报,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个话音。
苏清河起身,伸手给他把身上的大氅脱了。
沈怀孝脸上的神色顿时就软了下来。
苏清河打量了对方的神色,心里暗道,这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
第31章 庶出
第三十一章庶出
“爹爹!我要搬到自己的院子住!”沈菲琪冲过去,一把抱住沈怀孝的腿。
沈怀孝小心的拉开闺女,“爹还没梳洗呢,身上脏。”说完就看向苏清河。
苏清河吩咐红桃去准备热水,道,“再忙也要先梳洗,解解乏也好啊!”
沈怀孝装傻充愣,“这不是急着回家吗!在外面哪有家里自在舒服。”
苏清河也没在意,家里自然比外面舒服,这是实话。
沈飞麟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话风变得可真快啊!娘一来,以前的将军府马上就不是家了!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呐。
苏清河打发沈怀孝,“你赶紧去洗,出来该吃饭了。这两个小的,只怕是饿了。”
“那就让人摆饭吧。”沈怀孝站起身来,“我很快就好。”
野山菌熬制的汤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沈飞麟见沈怀孝还没有出来,就小声跟苏清河嘀咕,“娘!我看爹爹刚进来的时候,脸色可不对,不怎么高兴得样子,应该是将军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要真是沈家那边的事,那样也好。别人把爹往远了推,咱们可不能干这傻事。再说了,其实爹爹各方面还是挺好的,您要是再找,也未必就能找到更合心意的。您给他一次机会,试着相处看看。”
苏清河一愣,这孩子说的都是些什么!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娘知道了!”心里不由一叹,其实孩子还是希望自己的家庭是父母健全的吧。
沈飞麟看了看苏清河的脸色,见确实没有勉强之色,才舒了一口气。
女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比男人艰难些。他自己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心思,想找一个完全不介意女人过往的男人,难啊!
要么人总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虽然沈家那个女人有些麻烦,但从大局看,根本就成不了事。皇上可不愿意辅国公府和良国公府亲如一家。虽然不知道辅国公府怎么会走了这么一步臭棋,但也正是这一步棋,才能使沈怀孝跟沈家割裂开。辅国公府,对于沈怀孝来说,不是助力,而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苏清河心里一笑,她一出生,就是作为棋子的。身边的人全都是皇上安排的。那么这桩亲事,自然也是皇上早就布局好的。如今想来,养父怎么就那么巧,准确无误的在战场上把沈怀孝给捡回来了!而沈家的事,应该是突发事件,皇上压根没有料到。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没有阻止。她和沈怀孝的亲事,哪里是她想怎么就能怎样的。只要有需要,即便是仇人,也得捆绑在一起。幸运的是,沈怀孝是个不错的人!
苏清河这么安慰自己。
“想什么呢!”沈怀孝打断苏清河的思绪,“孩子叫了你几声也不应。吃饭吧。”丝毫没有深问的意思。
苏清河笑道,“想白坤白大人来访的事。”她解释了一句,就给两个孩子盛汤。
“白坤!”沈怀孝手一顿,他怎么忘了,凉州还有这么一号人在。“那也算不得外人。估计就是来见见你。”
苏清河递了一碗汤过去,想了想道,“文远侯府的世子好似是白荣。”
沈怀孝点点头,“他是文远侯的长子!
“荣是草头,坤乃玉边。这草自然不如玉宝贝。”苏清河皱眉道,“难不成白荣是庶子!”
沈怀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白荣是庶长子!”
有嫡子,偏偏让庶子承袭爵位。要么庶子极为优秀,要么嫡子极为不堪。可白坤看着可不是一个糊涂人。那么,只能是庶子背后,有极大的靠山。
沈怀孝低声道,“早先年,听家里的丫头说,京城的勋贵人家的池塘里不敢养白色的荷花,后来,又不敢养白色的玫瑰。”
这话一出,让苏清河瞬间愣住了。
花草都是用来赏玩的!
为什么不敢赏白荷,不敢赏白玫瑰。那只能是避尊者讳!要让勋贵们避讳,那么,这位尊者只能出在皇家。
而贤妃的闺名,叫做白玫!
按避讳的时间算,白荷在白玫之前。那么,这位白荷就应该是贤妃的姐姐元后,太子的生母!
荷是草头!玫是玉边!
“原来元后是庶出!”苏清河愕然!
难怪文远侯的嫡子远走边陲,而庶子却承袭爵位。这位庶长子应该与元后是一母同胞!
世人盛传元后与贤妃怎么姐妹情深,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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