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启帝问阴影里的人,“还是没有太子的消息吗。”
“是!”龙鳞接过话头,“应该快了。太子知道咱们等着他的消息呢。”
“你再传信过去,安全第一。宁愿未尽其功,也要他毫发无损的回来。”明启帝吩咐道。
龙鳞应了一声,明启帝才稍微放了点心。
福顺疾步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陛下,黄贵妃求见。”
“你说谁。”明启帝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黄贵妃!”福顺又重复了一遍。
“她怎么来了。”明启帝嘀咕了一声,才道,“那就叫进来吧。”
福顺心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位怎么来了。不过脚下不停,赶紧出去请人了。不管皇上是什么态度,这位好歹是诚亲王的生母,谁敢怠慢啊。
黄贵妃给明启帝见了礼,两人还真是都没有话可说。
明启帝道,“有什么话,坐下说。”他也拿不准这位的心思。说她出身相府吧,她基本不跟相府联系。好像是黄斌的好闺女,但又透着一股子凉薄。他也很想知道,他今儿刚放出消息,这位到底闻到什么味了。
第209章 忠仆(二更)
第二百零九章忠仆
两个人说起来也是夫妻,还孕育了一个孩子。但说实在的,他们已经有好些年头没单独说过话了。也就是年节里的宫宴上能见一面。论起情分,真是说不上来有没有。
别说谁耽搁谁一辈子的话,当初黄氏进宫,明启帝是不乐意的。当然了,黄氏估计也不乐意,但谁让她摊上那么一个爹呢。
如今,半辈子过去了。看到彼此,就像是看到了两人都曾身不由己的过往,不由的唏嘘了起来。
“有什么为难的事吗。”明启帝声音很和缓,“黄家的事,与你不相干,与淞儿也不相干。你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没人会为难你。”
“陛下!”黄贵妃看着明启帝,“臣妾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关于黄斌的。”
作为女儿,哪怕身为贵妃,直呼父亲的名讳,也是不妥当的。但黄贵妃就是这样叫了,没有任何的感□□彩。明启帝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他看了福顺一眼,福顺将宫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只自己守在明启帝的身边。
“那就说吧,现在没有外人。”明启帝将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低声道。
“我知道陛下的为人。您虽然不喜欢我,但对儿子,却是放在心里的。不管黄家如何,您都不会迁怒淞儿。这一点,臣妾都知道。即便是臣妾,您也会看在淞儿的面上,多加照拂,不会让人苛待我。所以,臣妾要说的话,跟自保没关系。”
“臣妾为的,是杀母之仇!”黄贵妃抬起头,看着明启帝。
明启帝眉头一皱,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他面上不动声色,笑道,“要是朕没有记错,黄斌开始有大动作是在朕登基,你进宫之后。这都二十多年了,从未出过宫,跟黄家也没有太多的来往,黄家的事情,黄斌的事情,你又能知道多少呢。”
“臣妾虽然不知道!但有人知道。”黄贵妃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以为臣妾的外家式微,翻不起风浪。他以为臣妾当年年幼,什么也记不得了。可是,他不知道,世上有他这种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就有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之人。臣妾要说的这个人,对黄斌的事,不说知道十成,也能知道六七成。”
“谁。”明启帝问道。
“哑奴。”黄贵妃说出这个名字,眼泪就流了下来,“哑奴,他一直跟在黄斌身边,他不一定是黄斌最信任的人,但一定是知道最多的人。”
“黄斌这样的人,要是真有让他信任的人,倒也算一件奇事。不过,既然不信任,怎么知道的多呢。”明启帝挑挑眉,不置可否。
“他能知道的多,也是有原因的。哑奴,是一个哑巴!一个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小哑巴。这样的人,就算知道了什么也有口难言。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呢。”黄贵妃嘲讽的一笑。继续道,“哑奴,也是好人家的孩子。父亲是秀才,家境也不错。三岁跟着父亲启蒙,端是聪慧异常。一家人不说大富大贵,但也算小康之家,过的和乐安康。不料,一场风寒,哑奴的父母都去了。族里夺了哑奴的家产,将他赶出了门。那年,哑奴只有六岁。也是那一年,黄斌要去赶考,母亲带着我去庙里上香,在路上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哑奴。他发了高烧,母亲带他回府,请了大夫医治,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却坏了嗓子,再也不能说话了。索性他还认字,母亲这才知道了他的过往。于是,他就留在家里。那时候。一个只有六岁大的不会说话的孩子能干什么,母亲就让他陪着臣妾玩耍。那年,臣妾只有三岁。““母亲死的那天,不仅我在屋里。还有哑奴,哑奴也在屋里。我们俩看着母亲活活疼死在我们面前。哑奴曾经想要出去求救,但是母亲已经意识到了黄斌的杀心,对哑奴诸多暗示,不许他有异动。当时臣妾年幼,并不理解那是为什么,直到慢慢长大后,臣妾才知道,跑出去,也不过多搭一条命进去罢了。”
“母亲的葬礼后,我病了好长时间。等慢慢的好起来,哑奴已经是黄斌的书童了。”
“我曾经心里深恨哑奴,只觉的背叛了母亲。但直到我有了继母之后,才知道哑奴的用心。若是没有哑奴看顾,我在黄家的后院根本就长不大。”
“只要我活着,就时刻提醒黄斌,他真正的原配嫡妻究竟是谁。所以,继母磋磨,他知道,但是却从来没有管过。”
“哑奴在暗处偷偷的照看着我,我才磕磕绊绊的长大了。”
“我一直是听话的,柔顺的,从来没有忤逆过他和继母。所以,等需要有人进宫的时候,就将我这么一个听话的送了进来。”
“而哑奴,就一直待在黄斌的书房伺候。黄斌从不避讳他。一则是那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二则是他是个哑巴。黄斌从来不知道哑奴识字。当年只有六岁的孩子,他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黄贵妃露出几分笑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可唯一留下的就是哑奴。”
“如今,我们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藏起来的孩子了.”黄贵妃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么些年,哑奴也不是没想过找机会杀了黄斌。但是只杀了他怎么够呢,必须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明启帝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哑奴当得起一个忠仆了。”
他何止是忠仆!对她而言,他是兄长,是亲人,是依靠。
在没有孩子之前,他是除了母亲之外,唯一让他记挂的人。
黄贵妃站起身来,缓缓的跪下,哽咽难言,“臣妾知道黄家罪不可恕!臣妾也不会为黄家的任何一个人求情。唯有哑奴,请皇上看在他能戴罪立功的份上,赦免他!保全他!臣妾只求他活着。”
明启帝久久没有说话,很是感慨的长叹一声,“你起来吧。朕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人。若真是如此,放了他又有何妨呢。”
黄贵妃抬起头,眼里有了感激之意,“谢陛下。”她从脖子长摘下一个小木牌,“这个木牌是哑奴在臣妾进宫前给臣妾的,是他亲手雕刻的,为的就是保平安。皇上若是想跟他联络,持这个木牌,他就知道时机成熟了。”
福顺上前接过木牌,亲自扶黄贵妃起来。
黄贵妃擦干了眼泪,道,“臣妾告退。”
“去吧!有消息朕会着人告知你的。”明启帝挥手让黄贵妃退下。
送走黄贵妃,明启帝手里翻看着这个木牌,“若果真如黄贵妃所言,那这个哑奴知道的东西可就真的不少呢。”
福顺点点头。怎么想,都觉得黄斌身边的哑奴跟皇上身边的自己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个会说话一个不会说话。皇上从不避讳他,那是信任他!是因为他们主仆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多了,感情很扎实。而黄斌对哑奴,不能说完全信任,只能说他相信哑奴没有背叛的资本。
皇上的事,很少有避开福顺的。同理,黄斌的事,也很少有避开哑奴的。
这个哑奴,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明启帝吩咐龙鳞,“一定要保证这个哑奴的安全。不光是因为哑奴重要,更因为他难得的忠心。”他没说的是,黄贵妃亲自来求,可见对哑奴的感情非同一般。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几十年了,就这一个要求,他不能不满足啊。
龙鳞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这边的明启帝刚把事情吩咐下去,外面就有人来报,皇后娘娘请陛下过去一趟。
明启帝一愣,这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只要是处理政务的时间,皇后是从不会打搅的。他站起身来,看了福顺一眼,“宁寿宫今儿有什么事吗。”
福顺把头微微一低,尴尬的笑笑,“老奴还真不知道。”心里却道,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刚才您跟黄贵妃独处的事。
明启帝还真没往别的地方想过,脚下不停,快步赶往宁寿宫。
“玫儿,怎么了。”明启帝一进屋子,就急忙问道。
白皇后坐在榻上,见皇上真的过来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自然的一笑,“想着你一坐就是半天,也该起来走动走动。从乾元殿到宁寿宫,虽然距离不远,但好歹也算是活动活动啊。”
明启帝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是借口。抬头一看,见对方眼神有些躲闪,有些羞恼。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想回到了白玫刚进宫的日子。每次他歇在别处,再见她都是这样一副样子。他心里一动,想到刚才见黄贵妃的事,心里顿时就亮堂了起来,轻笑一声,“玫儿说的对,是该活动活动了。”
白皇后偷偷的瞥了他一眼,问道,“今儿忙什么了。”
明启帝越发的笑了起来,“得了!都老夫老妻了!醋劲怎么还这么大。今儿她找朕,说的是正事,真的。”
白皇后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她恨过,怨过,到如今,她心里还是在意这个男人的。更何况,儿子还在凉州,闺女扮作太子,也都是要担风险的。他们都需要这个心里装着他们的父亲。
第210章 记忆(二更)
第二百一十章记忆
黄斌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迫不及待的要取他的性命。或许会想到,但他似乎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他向来是没把这些女子放在心上的。而如今,除了宫里贵为贵妃的嫡长女。还有一个他从来没有承认过的女儿,正一点一点拼凑自己的记忆,想寻找黄斌的老巢。这个人就是江氏。
江氏对黄斌的恨意,可谓是刻骨铭心。
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就是逆鳞。
大驸马的遭遇,时刻吞噬着江氏作为一个母亲的心。她有多心疼自己的孩子,就有多恨伤害孩子的黄斌。她知道,她不能冲出去杀了他。她太清楚黄斌这老贼的势力。一旦她有异动,第一个倒霉的一定是大驸马。所以,为了不危机自己的孩子,她必须忍。
但忍耐,并不等于什么都不能做。至少,她长大的那处别院,一定有许多黄斌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红儿被她打发去了城外的庙里上香,江氏这才让人将辅国公沈中玑请来。
“可还有什么事。”沈中玑没有坐下,皱眉道,“大驸马的身体已经无碍了,你无需记挂。”
“不是这事。”江氏也不管沈中玑的态度,急切的道,“我需要见沈怀孝一面,有些事,我需要告诉他。”
“我转达就可以了、”沈中玑看着江氏,“别为了大驸马的事再折腾,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不是孩子的事。”江氏焦急的道,“跟黄斌那老贼有关。若是护国公主的身体允许,能面见公主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沈中玑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氏,“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江氏苦笑道,“我也是孩子的母亲,我不会放过黄斌。他对不起我娘,对不起我,更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他不死,我寝食难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沈中玑转过身,“我会替你安排。”
江氏看着沈中玑的背影,露出几分凄然的笑意。她不知道她这一辈子究竟还拥有什么。
、
沈怀孝在上次见面的茶馆见了沈中玑和江氏。
“有什么事,就说吧。”沈怀孝每次面对江氏,都有些厌烦。因此说话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我知道你恨我。”江氏看着沈怀孝道。
“有事说事,不要牵三扯四。我恨不恨你,与我们要说的事应该无关。”沈怀孝一点也不想听她说废话。
沈中玑心里微微一叹,这孩子只怕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年的错待,更是因为她生母的事吧。这孩子生母的死,他也是负有责任的。如今面对孩子,他也感觉很尴尬。
江氏看着沈怀孝,“等我看着我恨得人不得好死,等我安置好我的儿子。就亲自去地下跟你生母请罪。”
“呵呵呵……”沈怀孝轻笑,“临死之前,你都想着要安置好你的儿子,你怎么不想想我的娘亲是不是也想安置好自己的孩子。别说的好似多悲壮,前日因今日果,都是注定的。”
江氏的脸顿时就白了!因果报应,全都报应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吗。
她的心顿时就一揪一揪的疼了起来。
沈怀孝也不跟她废话,“有话就说吧,我的时间有限。”
江氏好半天才稳住心神,“我想说,我长大的那处别院,应该就是黄斌的一处老巢。可惜我不知道那个别院的具体位置,只希望我提供的一点东西,能帮助你找到它。”
沈怀孝点点头,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江氏所说的这处地方究竟有没有价值,有多大的价值,但该查还是要查的。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胜算。
“你说吧。”沈怀孝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黄斌每隔些日子就会去看我。这证明那处院子离黄斌常住的地方算不得多远,至少,当天能打个来回。按我的年龄推算,那时候,他已经进了京城,所以,这处别院一定在京城附近,而且在一天能打个来回的这个半径之内。”江氏沉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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