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批发市场里开着门的人就更少了，相对来说，客人都流向了还开着门的几家。
卖着货，收着钱，刘芳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出来了。
十点过，刘晨正准备打电话给餐馆订餐，电话刚播出去。
陈龙抱着手里的手抓饼箱子送到外面，站起身来冲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刘晨道：“晨晨，是要订餐吗？我已经定好了，待会儿估计就送来了。”
听见这话，刘晨将座机的话筒给放了下去，
“谢谢陈龙叔叔。”
“没事没事。”
客人总是一波一波的，上一波忙完，到下一波之间，总能让人有歇口气的时候，陈龙订的豪华版午餐就是这个时候送来的。
一个铜锅，一份装在塑封袋里的凝固的汤料，还有放在纸盒里的十几份新鲜羊肉，羊杂。
将铜锅给摆在办公桌上，插上插线板，将汤底和送来的大葱给倒进去煮，再将装着新鲜片好的羊肉纸盒给打开围着放一圈。
锅里的汤渐渐煮开了，汤面上冒着咕噜咕噜的声音，煮羊肉的香味顺着这条巷子朝外飘去。
香得剩下几家开着的冻品店老板们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方便面和盒饭，突然有点郁闷了。
下午客人少，刘晨三人一边煮肉一边卖货，等吃得全身暖洋洋，锅底肉都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
陈龙看向坐在自己侧面吃得满脸红彤彤的刘芳问道：
“刘芳，我想以后每天都这样照顾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能做到吗？”
因为吃得太饱，其实很想打哈欠的刘芳被这句话给吓得哈欠都没了。
刘芳看着眼前的羊肉火锅，想了想开口道：
“陈龙，我觉得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试试。”
陈龙猛地站起身来，朝刘芳走了两步，被刘芳的一双美目给瞪了回去：
“还有事情没说完，今天的羊肉火锅很好吃，但是下次别点了。”
正沉浸在方才可以试试那句话的陈龙听见后面这句，下意识问道：
“咋啦？是不和胃口吗？”
刘芳看着自家晨晨和陈龙两人脸上的困惑，轻咳两声道：
“这玩意儿费钱。”
第110章 怎么是你
c市康乃馨疗养院。
坐落于北三环外的康乃馨疗养院，今天格外的热闹。
“李奶奶，你女儿来接你回家过年啦~”
“江爷爷，你孙子来接你去三亚玩啦！”
往日里安静的疗养院，今天人来人往，不断地有车辆从外面的大马路上拐进来，然后按照预约带自家的老人们回去过年。
每送走一位老人，护工们都会收到薄厚不一的红包一个，一天下来，饶是平日里喜欢板着脸的护工们此时脸上都不自主的带着笑意。
不过脸上的笑意在看见躺在将上半部分摇起来的护理床上的老太婆罗美红时，瞬间就消失了。
几个膀大腰圆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工们凑在一堆一边吃着打的晚饭，一边嘀咕着：
“这老太婆自从来咱们疗养院之后，好像从来没有人接走过。”
“就她那性格？呵，我觉得儿女能来看望看望就不错了，接走？那不是让自己短命吗？”
“哎，今天该谁去喂饭了来着？”
此话一出，刚刚还扎堆在一块吃饭几名护工瞬间呈飞鸟状散开，留下了发问的石护工。
“行吧，那这次我去，下次我可不去了！”
将饭盒给放好，石护工端着餐盘走进了病房内，刚刚打开病房门，巨大的电视声音就充斥了门外的整个疗养院过道。
石护工只好先将餐盘给放在离得最近的床头柜上，然后转身关病房门。
刚将病房门给关上，身后又传来了铁盘子掉地上发出的“哐当”声。
转过身来，看着地上早上才拖好的干净整洁的地面，此时到处都溅满了汤汁和菜油。
再抬头看向那躺在病床上，一脸挑衅的老太太。
“看你打的都是些什么菜！你就是故意虐待我！我要吃红烧肉，鲫鱼汤，还要吃。”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口刚刚掉在地上的肉。
“老太太，吃饭乖一点，对你就这么难啊？我看好像也不难啊？”
冷白色的病房里，放着巨声的电视机声音，石护士一把一把地将落在地上的肉全部捡起来塞进了老太太的嘴里。
罗美红一开始被忽然塞了一把肉时，还用力吐了出来，然后双手疯狂地冲胖护士身上打去。
可她下半身动不了，而且她也忘了，如今的她也不是当年年轻时，能够一个人扛起几十斤菜的她了。
她老了。
石护手两只手轻而易举地就将她胡乱挥舞着的手的手腕给抓在了手中，然后再用一只手同时捏住两个手腕。
罗美红方才还挑衅地笑着的眼睛此时看向眼前胖护士的脸时充满了恐惧。
“乖乖吃饭，吃完了我就放手，明白了没。”
罗美红也知道，她现在就算喊破喉咙，房门外的人也听不见，想了想，最后还是张嘴一口一口吃掉了嘴里塞进来的肉。
等到石护士走后，罗美红这才赶紧撑着身子将上半身给挪到护理床边上，右手握着床围栏，左手食指伸进嘴里。
“呕！”
刚刚硬生生咽下去的肉片们一下子就顺着食道涌出，全部吐在了地上，白花花一滩，还带着腥臭味。
这么一折腾之后，罗美红自己也累了，费劲力气将刚刚被护士放在床头柜上的遥控板给勾着，再挪回床上时，浑身都出了一层汗。
将电视给关了。
再将病房的灯给关了，看着窗外透进病房的月光，罗美红想回家了。
……
大年三十早上。
康乃馨疗养院里，
负责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在打开罗美红病房后，忍不住皱眉。
一边用尽力气将因为一晚上过去而有些黏在地上的肥肉给拖掉，一边忍不住嘀嘀咕咕用方言骂着。
盖在被子里的罗美红其实听得懂这个方言，可她怕了。
她怕自己要是骂回去后，连打扫房间的人都敢欺负她。
就在罗美红发愁，该怎么让儿子把自己给接回去，表示对张丽丽不计前嫌时，门外传来了石护士的声音。
“今天中午十一点，这个房间有人约了来探望，打扫得干净一点。”
一直骂骂咧咧的清洁工这才住嘴，转而开始抱怨疗养院应该多请几个人。
躲在被子里的罗美红不敢吭声，但是此时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的，她想，应该是儿子来看她了，哼，张丽丽那个烂货，勾得儿子这几个月都没来看自己。
肯定是儿子看穿了那个女人其实就是个烂货，所以要来看我了？
想到这里，罗美红整个人都精神了，等到清洁工关门出去后，赶紧将头探出被子，从枕头下摸出梳子，给自己仔细地梳了梳头，然后坐着等儿子的到来。
……
刚刚加完班赶往疗养院的胡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个月，每次加完班，腰都感觉酸胀得很，本想去做个检查，但因为快过年了，医院里就剩下急诊和住院楼还正常运转，像体检类的都不接受预约了，也只能算了。.
“算了，反正公司也从今天开始放假了，晨晨，明天你和嫂子在家吗？我想带王东去你家拜年~”胡敏背着包一边下车，一边和电话那头的刘晨商量着。
“哎？嫂子今天要去娘家打通宵麻将吗？啊，那明天应该起不来了，那我过几天带王东来吧，嗯，我到地方了，先挂了，拜拜。”
疗养院不大，一栋外表贴着粉色瓷砖的八层小楼，加上后面一片小花园，胡敏在前台核对了一下之前预约的身份信息，然后坐电梯上了六楼。
和外立面一样，疗养院内部的色彩大部分都是米色和浅粉色，偏柔和，给人的感觉不像别的疗养院那样阴森森的，压抑的氛围。
胡敏不是第一次来疗养院了，事实上，根据护工们的反馈，自己应该是唯一来看望过妈的人。
想到这里，胡敏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扭开门把手，向内推开门。
就看见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罗美红靠坐在摇起来的护理床上一双眼睛瞪大了看向自己。
“怎么是你！兴发呢？！”
第111章 他敢
“让你失望了，今天来的只有我这个没出息的女儿。”
说完这话，胡敏就走进了病房，转身将房门给关上，切断了罗美红向外探去的目光。
瞧见是小女儿胡敏，罗美红一直提着的精神气突然就这么散去了，瞥了一眼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胡敏，命令式地说：
“胡敏，把我接出去，让你嫂子来照顾我，就说我给她一个机会，我可以不计较她之前用假翡翠骗我的事。”
胡敏听见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
“呵呵。”
担惊受怕了一天的罗美红听见这笑声，怒气瞬间就起来了。
“你个赔钱货笑什么！一把年纪了，找个男的连彩礼钱都要不到！你还高兴得很啊！人家就是看准了你便宜才和你处对象，等你怀上娃了，你就是个倒贴的赔钱货！”
被罗美红这话一说，胡敏却丝毫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王东不是这样的人，王东是愿意给罗美红彩礼的，只不过被自己给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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