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淙这才想起,他今天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得做滚床童子呢,于是他朝着那只疑似‘中华细犬’的狗挥挥手,又往回跑。
“奶,娘——”
……
王氏和金氏正站在村长家门口等待,不过和王氏满脸笑意不同,金氏显得有些焦急,连出来迎接的村长家媳妇跟她打招呼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直到看到许淙的人影出现在路上,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王氏见状便对她道:“慧娘啊,你不用这么紧张,村里都是认识的人,丢不了。养娃娃就是种庄稼,不能一直关在屋里头的。”
这话她跟儿媳妇说了好多次了,不能老把孩子关在家里,村子里那么多的小孩,跑跑跳跳的不也越长越大了吗?
只可惜她每次都不听。
果然,金氏这次还是有些犹豫,她想了想道:“娘,淙哥儿还小呢。”
在他们金家,孩子要养到三岁以上才能算是立住了,之前都要万分小心,不但要精心照顾,而且也不能让孩子出门,免得遇到危险。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王氏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毕竟这两年来金氏一心都扑在孙子身上,看得比眼珠子还紧。
就是亲娘也是这样了。
所以王氏有些话就不好说,免得她心里膈应,对孩子不好。
同时她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在家里地方大,也够乖孙跑一阵的了。
不过她还是下定决心,再过半年,若金氏还是这样,那她就亲自带着乖孙出门,总不能老让淙哥儿待在屋子里。
这娃娃就是人苗,不见日头能长高吗?
“奶,娘!”
许淙跑得脸红扑扑的,一停下来就对二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金氏掏出帕子给他擦汗,一边擦一边柔声道:“淙哥儿累不累?”
许淙大声回答:“不累。”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累的,主要是平时没跑这么快过,不过许淙没说,担心说了之后金氏以后看得更紧,他还想再出来玩呢。
王氏牵起他的手,“那我们就进去吧。”
许家现在是村里的顶流家族。
所以一进门,就不断有人跟他们一家打招呼,有大喊“大林她娘,你来了”的,也有小声议论“大林媳妇长得真俊”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夸赞许淙这个许家第三代长得好、虎头虎脑地长得精神、像许明成,以后肯定也读书做大官云云。
这其间,还有人来捏他的胖脸,总之热情得让人难以招架。
等伯祖母刘氏出来将他们一家解救到新房的时候,不但金氏,就连许淙都松了口气,因为村里的叔伯祖母、伯娘婶娘、还有大嫂子们实在是太热情了。
三人里,也就王氏最开心。
她老人家回到庐州之后,先是忙着养孩子,然后又病了一场。
直到许淙周岁之后她才慢慢地恢复了和亲朋间的走动,但平日里大家都忙着家务或者田地里的事,很少有人能陪她说话。所以在今天这样亲朋好友齐齐来吃席的环境里,她一会儿和这个说说,一会儿又和那个说说,如鱼得水。
时不时还发出爽朗的笑声。
许淙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奶都精神了许多。
看来还是要多鼓动他奶出来走走。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第8章
“一滚金银满地。”
“二滚儿女双全。”
“三滚平安康泰。”
“四滚龙凤呈祥……”
一声声的唱和里,许淙和村里某个三岁多,同样长得白白胖胖的女童按照大人们的指点,在铺着红被褥的床上滚了几圈,领到了一个大红包!
这可是许淙除了压岁钱之外,第一次领到红包,他惊喜地看了又看。不过没等他看出个名堂来,门外又热闹地响起了爆竹声。
许淙连忙把红包揣兜里,跑出去看。
“新娘到了!”
“拜堂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新娘入洞房啦——”
婚礼的流程一个接着一个,在一片热闹声中,许淙只看到两个穿着红衣的身影拜天拜地拜父母,还交互着对拜,最后被簇拥到新房。
剩下的就看不到了。
虽然许淙很想去凑这个热闹,但金氏却看他看得很紧,不让他往人多的对方去,即便她有应酬脱不开身,也会让杨奶娘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而杨奶娘实诚,金氏说了要寸步不离,她就寸步不离。整场婚宴都紧紧地跟在许淙身后,不让他跑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对了,他身边现在只有一个杨奶娘了,至于肖奶娘,她在半年前也就是过年的时候领了金氏的赏,回到她自己的家。
当时许淙还以为肖奶娘说漏嘴的事情被金氏知道了呢,担心了好几天,后来他仗着年纪小,好奇追问的时候才知道金氏本来就打算只留一个奶娘的,在发现肖奶娘经常偷喝炖给他的牛乳之后,干脆就让她回家去了。
杨奶娘虽然话少,但因为不偷奸耍滑,于是被留下来照顾他。
许淙松了口气。
没露馅就好。
如果露馅了,那对他后面的计划是很不利的,毕竟定下来的六个计划,现在只完成了第一个呢,其他五个都还在路上。
这个时候若是他得知身世的事情被大人们发现了,他自己还好,就怕会对还在庄子上的常氏带来不利影响。毕竟对方十几年都平安无事的,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她的命运发生了什么不可逆的变化,那他就追悔莫及了。
金氏对他很好,这是许淙的切身感受。
她对许淙这个假儿子,甚至比前世的时候许淙的大姐对亲儿子,也就是许淙的大外甥还要好,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为过。
但一天没亲眼看过常氏,确定她的安危,许淙就担着一天的心。
他还小,不但不能改变自己的出生,也改变不了长辈们已经决定了的事。但最起码在他长大,有能力干涉之前,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坏。
不过这些想法并没有在许淙的小脑袋里停留太久,放风的这一天,他玩得很开心,而且还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新朋友是伯祖母的小孙子,一个七岁多的小胖墩——石头。
石头不但人长得壮,食量也是许淙见过的小孩里最大的,第一次被许淙邀请来许家做客的时候就把一碟栀子花饼全吃完了,把许淙看得一呆。
然后石头就不好意思地挠头,“淙哥儿,你家这个花饼真好吃。”
许家做的这个花饼特别香,比家里的饼香多了,所以石头出门的时候明明被长辈们轮番叮嘱过到了许家之后不要失礼,但还是没忍住吃光了盘子里的花饼。而且他们家的饼香香的、脆脆的,里面还有花,特别新奇。
总之石头没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
这会儿看着许淙惊讶的目光,他就有些不好意思。
许淙不以为意。
许家的厨娘姓张,她和家里其他下人不一样,是金氏特地带来的,她那做饭的手法自然就和京城的侍郎府同出一源,很精细、很好吃。
反正许淙吃了两年,都没有腻。
这个栀子花饼就是许淙出主意让张厨娘做的,那天他看他娘院子里的栀子花开得好,就想到了前世吃过的栀子花饼。
于是他揪了好几朵下来,准备让张厨娘做,但等他再要揪,就被田嬷嬷阻拦了,对方说这是夫人喜欢的花,花匠花了好大心思才种活的云云。
许淙是没有那种爱花之人对花的执着的,他对花的态度和现代大部分网友一样,按照三部曲走:
‘哇,这花好漂亮啊!’
‘能不能吃?’
‘好不好吃?’
所以听到田嬷嬷的话后,许淙哒哒哒跑到金氏面前,仰头问她门口的栀子花能不能摘了做香香脆脆的栀子花饼吃?
金氏虽然觉得好端端的花,拿去油炸了有些奇怪,但还是带着他去摘了。
于是当天的餐桌上就有一盘油炸栀子花。
栀子花饼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把花整朵清洗干净,然后裹了加鸡蛋、胡椒等调料的面粉下油锅炸,出锅之后香气扑鼻嘎嘣脆。
今天张厨娘小试牛刀,一下子就把石头拿下了。
能吃是福啊,许淙一点也不嫌弃小伙伴吃得多。他高兴地把桌上的茶杯推给石头,兴致勃勃地推荐。
“茶,配饼,好吃!”
菊花茶,喝过的都说好,喝一口清热降火的菊花茶,能再吃一块栀子花饼!这可是经过他奶和他娘以及他许小淙三重认证的!
没有人能够抵挡油炸食品的诱惑!
吃过都说好!
……
门外的金氏看了会儿屋里正头挨着头说话的两个小孩,又再叮嘱了杨奶娘几句,才带着秋月准备回住处,不过走着走着,她拐了个弯,往后院走去。
王氏得知儿媳妇找她的时候,有些惊讶。
这个儿媳妇她是知道的,家世好、心也良善,虽然看不上她这个满脚泥的老太太,但人嘴上从不说,做起事来也让人挑不出理。
当然不好的地方也有,比如太讲究规矩。
就说她们两个吧,要是在村里的其他人家家里,金氏这样有个官老爷亲爹的,估计不会搭理乡下婆婆。
但她不是,不管刮风下雨,每天都来晨昏定省。
早一次,晚一次。
不多也不少。
有时候啊,王氏自己都觉得烦,但又不能直说,毕竟儿媳妇孝顺你,不能不领情啊,她可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恶婆婆。
不过现在可是日头正大的时候呢,她这会儿来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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