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男人的第一眼,云子宿就在暗中皱起了眉。
不对劲。
和云子宿一样,韩弈也早早做过造型修了妆。虽然男人化妆会简单很多,两人又都是容貌突出的类型,化妆只是锦上添花,但基本的修饰还是要有的。可现在,韩弈的面色却非常苍白,连化好的妆都藏不住盖不住他脸上的面无血色。
除此之外,韩弈周身的灰灵也暗流涌动,波动得厉害,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原本的气息就显得有些阴冷,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如果现在不是大白天,旁边的人又多又乱,恐怕他周身的异样会立刻让人察出不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韩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之前多日不见也是因为这个吗?
种种疑问充斥着云子宿的思绪,他没时间细想,韩弈已经走到了面前。
韩弈没有开口,他直接背过身去,屈膝矮下了身子。
这是要背云子宿下去。
但是照韩弈现在的状态,云子宿实在担心自己会直接把人压趴下。
众目睽睽之下,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抱住了韩弈的脖颈。
一同下车的何安凯和其他人在旁边照看着,云子宿小心翼翼地趴在韩弈背上,他只觉身下的触感并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更像一个人形的冰块。
云子宿的后腰被韩弈反手拖住,虽然看起来不太妙,韩弈的步伐倒还算稳健。云子宿暂时松了口气,他悄悄动用灵力,打算帮韩弈压制一下紊乱的灰灵——这也是他没拒绝被背过来的原因。
两人身体接触后,云子宿能更清晰地感受到灰灵的翻涌。大概是因为背着他有些累,韩弈身上的波动更加强烈。云子宿没再耽搁,直接把自己积攒的灵力送了过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灰灵非但没有被灵力压抑住,反而因为接触到灵力而变得更加疯狂。
这股强烈的变化立时影响到了韩弈本人,他闷哼一声,身体更加僵硬,脚下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如果不是旁边的何安凯不着痕迹地扶了两人一把,恐怕这个意外直接就得被众人注意到了。
云子宿被吓了一跳,他不敢再妄动,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韩弈背上。
等到终于走到主宅门口,连云子宿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他这个被背的,一点也不比背人的轻松。
凡俗界结婚怎么这么麻烦……云子宿忍不住吐槽,而且和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难道不是吃顿饭就可以入洞房了吗?他还急着帮冰激凌检查身体呢。
但不管云子宿怎么心急,流程还是得继续走。新人入场之后,不少宾客也陆续从门口进来。这场婚礼的规模比订婚更加盛大,来的人也比之前更多。宽敞明亮、精心装饰过的大厅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好一番喜气洋洋的模样。
只是不管如何喜庆,韩弈的惨白面色仍旧遮不住,这就让整场婚宴的气氛都略显诡异——大家心照不宣地掩饰着,祝福一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年轻新人新婚快乐。
人群中不可能有藏得住八卦,凭借着出色的耳力,云子宿最终还是听来了一些窃窃私语。
有人说,韩弈命薄,承不住这福气,结婚之前,他已经出过一回意外,差点就进了急救,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所以脸色才这么难看。
那些人聊时,还提起了肺心病的事。一听见这个词,云子宿就不由皱了皱眉。
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在韩弈身上发现异状,因此只把这事当做了传闻来听。可现在看来,恐怕这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云子宿想了想,他之前练手时炼制了不少低阶或是无品级的丹药,稀释之后倒是可以给普通人试试。修士最重视的也是心口根基,护心的法术与丹药他这也有不少,应该能有作用。
周围人多眼杂,他打算等今晚没有外人的时候,再好好和韩弈聊一聊
除了韩弈的身体,也有人在聊费扬的事,他们一边说着,还会不时往云子宿这边看。云子宿能听见各种声音,自然也就读懂了他们的心思。
他们在猜,费扬今天会不会来。
不过费扬的行程,云子宿自己也不确定。事实上,他已经四天没能和费扬联系上了。
费扬的旅行原本该在三天前结束,不过四天前他发来消息,说是自己刚从高原上下来,手机摔裂了,连发消息用的都是别人的手机。费扬当时只说会尽快回来,之后却一直没有动静,也没回过云子宿的消息。。
直到今天婚礼开场,云子宿仍然没有见到费扬的身影,他的伴郎也是按最开始的安排,只有何安凯一个。
但是在婚宴正式开始前,却有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斯文俊雅的青年走进来时,有不少人还没认出他的身份,可等韩付亲自迎上去后,全场的人都震惊了。
上次订婚来的是书记的侄子,这次婚礼来的,居然是书记家的公子,费泽。
虽然气质完全不同,但和费扬一样,费泽也自带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场。除了韩付以及几位富商家的家主,他并没有与其他人攀谈。
不过对云子宿,他的态度却很客气。
送了礼物又祝福完新婚,费泽简单和云子宿解释了一下费扬没来的原因。他说自家弟弟回程时恰好遇上了塌方,路上耽搁了几天,今天就没能赶过来。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受费扬委托,才会过来。
费泽并没有待太久,送完礼物亮过相后,他就离开了。尽管如此,他的到来依旧给在场的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很多人看云子宿的眼神堪称看奇迹——接连两次都是这么大的咖位,下次不会是书记亲自来了吧?
一直盯着云子宿看的还有云家人,这次婚礼比订婚还让他们难捱。实际上,云家其实已经早早做好了不被韩家重视的准备,他们对两家的差别以及这次联姻的实质心知肚明,只要能捞到好处就可以了。
可现在最让他们受不了的不是韩家的冷落,而是旁人对待云子宿和对待他们的不同态度——凭什么那个饭桶能这么走运,这么多人都护着他?
云子宿对周围的情况有所察觉,却是无心理会。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韩弈身上,后者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也没怎么和他交流过,似乎只剩下了支撑自己站立的力气。
宾客来齐之后,时间一到,婚宴就正式开始。策划公司结合韩家主宅内的情况,精心安排了许多走心的流程,台上的司仪努力调动着气氛,婚礼的整个场面也非常热闹。
尽管在外界传闻中,韩弈与现任韩夫人略有摩擦。但韩付对已故的前任情谊深厚,有他在,韩弈的人生大事不可能受到轻视,来的客人自然也都十分捧场。
但是因为韩弈的状态,整个婚礼现场的气氛又显得有些诡异。再加上身体原因,韩弈连酒都不能碰。最后,他以水代酒撑完了整个流程,中途别说是劝酒,看着他的脸色,客人连多留他一会儿都不敢。
韩弈没喝酒,云子宿原本打算把人灌醉后再去摸索的计划估计也泡汤了。
婚宴从下午四点半开始,一直持续到入夜。等全部活动结束后,也没人敢提闹洞房的事,婚礼便就此收场了。
除了一些喝醉的客人,或是想多和韩家走动的人被留在客房里住下,其他宾客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两位新人也终于能单独待一会,按原计划,他们今晚会留在韩家主宅准备好的婚房里,等明天再过去名泉区的新房那边。
云子宿和韩弈一起回到满眼是喜庆红的房间,后者的状态非常糟糕,他面无血色,几近脱力,后颈都被冷汗打湿。和云子宿上次见他时的状态相比,现在的韩弈简直像是个生命垂危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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