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贾纯心里涌上来的不快渐渐平息了下去。
另外,身为一个吃闲饭的,贾纯也不认为自己有闹脾气的资格。
干脆,贾纯自我安慰加自我催眠:秃的发音是rui,他们叫的不是白秃,他们叫的是白锐。嗯嗯,就是白锐!
***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贾纯得到了两块风干肉。比往常多了一倍,可是黑爸和果爸今天有没有带回猎物。难道是什么节日?
贾纯一边肯和肉干,一边竖起耳朵听——他现在已经很习惯肉干的味道了,甚至开始觉得肉干很好吃了qwq。
“猎物越来越少了。”黑爸拨弄着火塘里的火,让它燃烧得更旺盛一点。
“嗯,寒冷和冰雪又要回来了。”
“我们的猎物还有些不足,是不是走远一些,多等几个太阳和月亮的交替在外边?”
“……”果爸看了看猎星,又看了看他,一咬牙最后还是点了头,“好,搬一些肉下来,给两个孩子。”
这里有冬天,要存起冬天的储备粮,而且他们从三个人变成四个了,所以两个爸爸才那么节省。贾纯同时更加的庆幸,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就算侥幸存活下来,大概也会在冬天冻饿而死吧。
转过天来,猎果和猎黑虽然还是出去了,但中午左右他们就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了六枚鸟蛋和一些野果。也不知道是什么傻鸟,秋天了还下蛋。把鸟蛋分给猎星和贾纯,两人就开始山崖的岩洞上朝下搬风干的肉。
猎星直接磕开鸟蛋朝嘴里倒,鸟蛋里没出现半孵化的小鸟,都是清澈的蛋液。贾纯放心了,揣着自己的三枚鸟蛋出去了一趟,现在他已经能自己外出了。回来后,贾纯就把手里的三个泥球扔进了火塘里。猎星皱了一下眉,手抬起来又放下了。
蛋类是不能直接放在火上烤的,会爆掉,但是裹上湿泥就没问题了。虽然只是个烧鸟蛋而已,但是想想味道,贾纯除了盯着鸟蛋流口水已经不会做别的了。因为精神太集中,他根本没注意猎星的动作。
黑爸和果爸来回朝山洞里搬东西,这时候猎星已经坐倒了一个朝着洞口的位置编草席,正好遮挡住了火塘里的鸟蛋。
裹在鸟蛋外边的泥差不多干了,贾纯兴致勃勃的用小木棍把鸟蛋挑了出来,不顾热烫,把干泥剥下来,磕开鸟蛋,喷香味道瞬间涌了出来。贾纯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然后递给了猎星。
猎星意外的怔了一下,但还是把鸟蛋拿过来吃了,看他的表情很是满足。
——他在吞咽,其实贾纯也在吞咽,不过咽的是自己唾沫罢了。
还有两个鸟蛋,贾纯看了看它们,自己爬一边练习搓草绳去了。猎星手脚并用的追过去,拍拍贾纯,指着鸟蛋问:“黑爸?果爸?”
贾纯点头。
猎星转身,贾纯还在哀悼自己的鸟蛋,他确实想吃,但留下来送给两个爸爸不是讨好,是感激,一点忙都帮不上的他,也只有今天找到的这点事能做了。可没多久,猎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枚鸟蛋。
对了,刚刚只看见他吃了一枚。把鸟蛋放在贾纯跟前,脏兮兮的原始少年笑了,就牙是白的。
贾纯眨眨眼,今天用眼太多,眼睛好酸涩。
***
黑爸和果爸带着水回来了,黑爸在火塘边一坐,脸色忽然变了。
“火塘里放泥?”这还是头一回贾纯看见傻白甜的黑爸变脸色。
“吃的,不是泥。”猎星把裹着泥的鸟蛋挑出来,砸开泥皮,把两个鸟蛋分给两个父亲。
原先的两枚贾纯吃了,这是后来猎星放进去的。他估算的时间很准,正好是在两个爸爸回来的时候,鸟蛋差不多熟了——原始人的学习能力很强啊。
看着是鸟蛋,黑爸的脸色好了很多,闻闻很香,他吃都没吃,转手就给果爸了。果爸吃了自己的,对他摇摇头,黑爸才把鸟蛋吃了。
吃完之后,黑爸满意的点点头,可看看地上的泥壳子,他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贾纯意识到,自己大概是闯祸了。
“是食物,可以。”果爸拍了拍黑爸的肩膀。黑爸的为难立刻消失了,重新嘿嘿傻笑着恢复了他傻白甜的本质。
不过,贾纯依旧有些惴惴的。
果然,果爸看向他:“能懂了?”
“嗯。”贾纯点头。
“说不出来?”
继续点头。
“火塘,是神和祖先灵魂的归处,不能跨越,不能倾倒赃物,不能排泄,不能对着火塘咳嗽,不能……”果爸看着贾纯,说了一堆的不能。
贾纯除了一个劲的点头,做不了别的了。他在网上看过,因为火焰给人带来光和热,可以烹煮食物,所以许多民族都有火焰崇拜,许多少数民族有火塘文化,汉人也有祭灶的传统。悄悄抹了把汗,这次受到教训也是好事,现代还得记着别在回民面前吃猪肉,在这个各种信仰崇拜交织的年代,更得小心注意。
想通了归想通了,贾纯还是有点蔫。毕竟原本以为做了一件让大家开心的好事,但结果却是被数落了一遍。而且,黑爸和果爸的反应,也让贾纯原本练功的决心又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们要离开一段时间,先看看猎星是什么反应再说吧。
两个爸爸搬运食物的情况持续了两天,山洞一角里各种肉类堆得满满的,另外一角八个装水的草筐也挤在一起,野菜主要是苦蔗,这东西能存放很长时间。原本的山洞就不大,空间被压缩之后,贾纯就和猎星睡在一块了。
看着这么多的食物,贾纯一点也不高兴,反而觉得心慌——两个爸爸虽然看着信心满满,但其实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平安回来吧?
第七章
食物堆满意了,两人又折腾了一天干柴,工具不给力,两人带回来的大多是较细的树枝,但也多到把两个爸爸睡觉的地方堆满了。那天黑爸其实已经睡在洞外边去了。
天还没亮,贾纯第一次被叫起来了,果爸和黑爸每人背着两个草筐,筐里放着大概他们两天口粮的肉。果爸还背了一卷皮子和一大捆草绳。他和猎星在洞口看着两个爸爸,果爸抓过猎星的手,塞给了他一把小石头。
“照顾好自己和白锐,不要舍不得吃喝。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晨扔掉一颗,如果都扔完了我们还没回来,你就带白锐回部落。”
猎星点头,黑爸和果爸再没有多说什么,紧了紧草筐,大踏步的离开了。
贾纯看了一眼猎星得到的石头,大概有七八颗。第一次听说“部落”的存在,他心动了一下,但很快把这个放下了。黑爸和果爸离开部落居住,必然是有原因的,比起头一次知道存在的部落,贾纯更愿意相信救他回来又养他到现在的两个爸爸。
贾纯为什么对爸爸这个称呼接受良好?
——现代贾纯的母亲死于产后并发症,亲爸不待见他,姥爷和姥姥也不喜欢他。五岁的时候亲爸有了新老婆,也有了新儿子。他爷爷奶奶早就去了,从小是跟着太爷爷长大的。可太爷爷年纪太大了,与其说是照顾贾纯,不如说是老的小的彼此照顾。
贾纯过完十八岁生日没两天,太爷爷在梦里就去了。遗嘱把他二十多万的存款和两套房子都留给了贾纯。七大姑八大姨,当然也少不了他亲爸都来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直接动拳头威胁的,终归是为钱、为房子。
贾纯又不是傻子,任他地动山摇,我自巍然不动。
不过,这样的人生经历,一个自带嘲讽属性的名字,青春期又发现自己是个盖,让贾纯比较孤僻,外加有一定程度的社交恐惧症。大学时他稍微好了一些,还和室友一起办了个小餐厅,没想到还真火了。可终究几个昔日的好朋友没能共富贵,大学还没毕业几个人就起了矛盾,贾纯懒得争,干脆的卖掉了自己的股份。
反正他一个人过活,最奢侈的支出就是玩网游了。把三室两厅的大房子租出去,他自己住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还留下很多的太爷爷的存款,卖股份的钱,出租房子的钱,足够他当一辈子宅男了。
相比起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面,十八岁之后逢年过节也不见面的爸。虽然只在这里过了十来天,但两个野人给他的感觉反而更近似于父亲。
_(:3ゝ∠)_虽然其中之一貌似该叫妈?
***
黑爸和果爸离开的第一天,贾纯盘腿闭眼的坐在自己睡觉的地方,还没练功,只是试探一下猎星的反应。可是没一会,他腿麻了qwq贾纯嘶嘶抽着冷气揉着腿,编草席的猎星看起来没注意他,嘴角却上翘着。
干脆一动不动坐在那闭着眼睛,闭着闭着……贾纯睡着了。
被叫起来吃饭的时候,贾纯各种囧,不过,这么看来他要是练功,猎星应该也不会管他。就是不知道练功的时候,腿会不会麻……
晚上的这顿饭,贾纯得到了双倍,猎星依旧是过去的分量。贾纯默默的把肉干掰成两段,其中一份放回到了堆肉的地方。猎星看着,并没劝他。
黑爸和果爸没在,少两个人,这顿饭吃得感觉怪怪的。
第二天,贾纯借着倒水的时候,背对猎星,给自己倒了一粒五毒丹。
五毒丹极苦,他吞咽得已经很快了,可只是舌尖上占的那一点,也苦得他皱起了眉。
滴!玩家是否开启五毒心经修炼模式?
稍等。
滴!五分钟如不开启修炼模式,玩家有死亡的危险。
……虽然知道系统不靠谱,但原来的还是“有可能出现不良反应”,到这就变“死亡危险”了,贾纯也是无力再吐槽什么了。
回到自己那块小皮子上,贾纯盘膝坐好:那啥,开启修炼模式。
那一瞬间,贾纯想惨叫……
为毛现在就不让他昏过去了?!
他不疼,但比疼更让人难以忍受,麻、胀、痒、酥、木,让他想起了刚来时在草丛里奔跑被虫子咬时的感觉……再强烈上十几倍,他就像是被放在一个盛满了虫子的桶里,任由它们撕咬啃食,并将毒液注入自己的身体,偏偏贾纯还一动都没法动,惨叫都叫不出声。
请玩家根据线路,牵引真气。运功一周天,本次修炼结束。
偏偏这个时候,他眼前出现了一幅经络图,经络的排布仿佛迷宫。经络图整体是银色的,只在丹田的位置有一点紫色的光,紫光前边还有个小箭头。
看起来简单,就是想到哪,紫光走到哪。但这只要稍微走神,紫光就像是一条松手的皮筋一样,瞬间回到了丹田的原点。三番四次的失败,如果能动,贾纯一定会抓狂,可他的身体根本由不得他做主。要么坚持下去成功,要么……永远困在这种折磨里?
当紫光终于在迷宫里绕了一圈,回到丹田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有些木呆呆的贾纯,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白锐,白锐?”
贾纯也不知道是他昏迷了一阵后,被猎星叫醒,还是他运功结束恰好猎星就来叫他了。睁开眼,他以为自己会全身无力,实际上手一撑就坐起来了。身体没事,腿也不麻,可是他头疼得厉害,有种熬了至少三天夜之后,睡眠不足的晕眩感。看看洞口的方向,天色还早,应该不是吃饭。
果然,猎星递了一根苦蔗给他,贾纯接过,猎星也没离开,而是坐在他旁边,用很好奇的眼神看着他。贾纯被看得极为紧张,别看猎星只有一只脚行动不便,可要是他决定把贾纯从洞里扔出去,更甚者宰了他,贾纯绝对没法反抗。
“你刚才通灵了。”
“?”
“通灵,别怕,你只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祖先和神灵所在的世界。”
看来他刚才运功入定还是有一些特别的现象的,并且让猎星误会了,不过,应该是好的方向的误会。
“你看到了什么?”
“啊……”
“还是没法说出来吗?”猎星略微有点失望,但他摸了摸贾纯的大脑门,“没事,别着急,我就是想问问你看没看到我阿妈?她在那边的世界过得好不好?”
贾纯怔了一下,有女人?
猎星问完就继续去编他好像永远也编不完的草席了,这也是他和贾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贾纯啃了两口苦蔗,揉了揉眼睛,最后实在撑不住躺下睡了。迷迷糊糊的被猎星叫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又睡了。
两个爸爸离开的第三天,贾纯早晨起来发现手里边还攥着一根苦蔗,看来是攥了一夜。
贾纯囧囧的把它放下,去吃第一顿饭。新鲜的果子基本上已经吃光了,早晨是蔫哒哒的野菜和肉。贾纯吃完了回来,要把昨天剩下的苦蔗吃掉,在这时代浪费,贾纯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可他发现苦蔗被啃过的断面上,出现了一层白色的小颗粒。
没闻到什么怪味道,应该是苦蔗的汁水干掉后的东西。贾纯好奇的舔了一下,结果他愣了。
——依旧有苦味,但更清晰的是咸味!
原来以为这东西只有口腔清洁作用,实际上还是食盐的代替品吗?看黑爸和果爸那两个壮汉,一点也不像是缺盐少咸的,贾纯原来还以为自己来得晚,他们的盐已经吃完了。
犹豫了一下,贾纯一口咬掉了析出盐粒的断口,他决定这事还是暂时不要说出来了。他虽然不了解情况,也知道有部落有女人的情况下,两个爹带着一个残疾的少年独自在外生存不正常,别弄个怀璧其罪给他们招祸。
虽然昨天运功的凄惨经历让贾纯想起来就发毛,但吃过饭,绕着火塘遛两圈之后,贾纯还是开始第二次的打坐运功。之后发生的事情,重复上一次。
两个爸爸离开的第四天,贾纯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醒早了,可是猎星早已经起来开始例行编织了。揉了揉眼睛,贾纯终于发现什么不对了。外边的声音不是往日的虫鸣鸟叫,只有呼呼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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