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墓内里必然还另有手段。
倘若那真是公孙谌逝去的年岁,那些必然是镇压他的种种法门。
待下一次入梦的时候,颜如玉轻车熟路逃过了不死者的袭击才怪,他狼狈地靠在高大墓碑前,有种这个该死的地方在渐渐活过来一样。最开始颜如玉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可以轻易躲过那些苏醒的僵尸骷髅什么都好的不死者,但是这两次要避开,都是靠着玉镯的屏障了。
他就算再弱鸡,也不可能在短短时日变得如此废柴。
也即是说,这片土壤上苏醒的不死者在逐渐强大这对颜如玉绝不是好消息。唯一庆幸的是,现在无字碑的作用显着,那些嗬嗬作响的生物不敢冒进。
颜如玉不想冒险,却也不得不如此了。
再不搞清楚,他可能真的要死在这奇怪的噩梦里了。
只是在这样重重压力之下,他的生辰要到了。
他的两位兄姐在昨日从内府赶回来,私下都给他送了礼物。小弟虽然看不起他,却也不许旁人欺负他,今日清晨不情不愿地跑来他房间,给他塞了只防护的玉镯,简直把傲娇发挥到了极致。
颜如玉哭笑不得。
他被迫套上那只玉镯去见他这一世的娘亲。
龙丘灵待他不过淡淡,回来也只是偶然,被提醒是他的生辰,也便是随便点了几件东西算是庆贺,只是在让他退下的时候,眼一错便看到他手腕上的玉镯,登时冷傲的脸色微变。
这玉镯怎在你手上?
颜如玉恭敬地说道:是竹儿赠予我的。
龙丘灵的脸色并不好看,却也没说什么,让他离开后便立刻把颜竹给叫来。
颜竹容貌出众,自小备受爹娘宠爱,性子矜傲了些,却是理所当然。
便是被龙丘灵意外叫来也是不惧。
娘亲,叫我来可是有事?
龙丘灵在面对颜如玉的时候姿态冷傲,丝毫不见柔软,待颜竹却是一等一的好。
她轻笑着,便如同霜雪化去,这般急匆匆作甚?慢些也不打紧。
颜竹笑着说道:娘亲有令,自然得紧着些。
龙丘灵便笑得越开怀。
只是她边笑着,便又蹙眉,无奈地说道:我前些时候让人带回来的护身宝器,你就这般大咧咧给了他去?
虽不是什么珍品,却是能自发护住主人,无需灵力激发。
这点便是难得。
这个他说的是谁,两人彼此是清楚的。
颜竹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宝器的防御不错是不错,可难道娘亲不信孩儿?我才不稀得那东西护我,巧的是他生辰要到了,便给了他去。难不成娘亲要为了这事训我不成?他娇娇地拖着声音,对比起在外头的骄横,可是乖巧多了。
龙丘灵被他痴缠地没法子,只得让颜竹避了这话题去。
只是颜竹却也是知道,龙丘灵对颜如玉的态度一贯是这么冷漠,偏心他们几个偏到没边了,哪怕是矜傲自持如颜竹,也是有些看不过去,这才会稍稍看护一些。
可颜家血脉皆是修仙之人,便是颜如玉与他们有血亲关系,却也无法抵过百年岁月,眨眼便是黄土。
那厢,颜如玉回到自己院子,倒是没把龙丘灵的态度放在心上。
颜家人待他总是隔了一层,毕竟会在短短百年内逝去的人,有太多的感情也是不必要的。
颜家对他没有多大期待,颜如玉也乐得当条咸鱼。
这也是他在犹豫是否告知父亲那个梦境的缘故,毕竟虽说是家人,但他与那个父亲更像是陌路。
不如靠自己。
颜如玉给自己打气,为了今夜的入梦,他就做足了准备。
除了颜竹的玉镯外,他还带上了兄姐给的宝器,还有从前杂七杂八有点作用的东西。
颜如玉打算进去墓室内。
但凡长点脑都知道此事不简单,不冒进才是正道。可是颜如玉的时间不够多,这一回暴起的不死者速度已经比常人要跑得快,而宝器玉镯的屏障是有极限的再多几只啃咬,就保不准会不会碎。
还不如冒进一把。
是夜,颜如玉轻车熟路避开不死者的追逐,手臂在往下滴血。
不死者真的在变强。
颜如玉有点绝望,他这人还没进去呢就受伤了,简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绕到裂缝前,赫然发现那道半人高的裂缝裂得更开了,已经是颜如玉侧身能挤进去的程度了。怎么有种故意在等着他的感觉?
颜如玉蹙眉。
他站在坟墓的交界处,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进去。
当他的身影挤进缝隙的时候,颜如玉没有察觉到在昏暗之下,那些滴落的赤红正渗入墓室,被吸纳往最中间而去。
而那里正安静陈列着一具硕大银白的棺木,亘古长眠的森冷气息让人不敢肆意靠近。
当颜如玉挣扎着爬出来的时候,他的模样可与进去前截然不同。
他浑身上下沐浴着血色,也不知在里面经历了多少的痛苦折磨,怀中鼓鼓囊囊不知抱着什么东西,让他显得鼓胀。
他狼狈跪坐在原无字碑前,其身影在高.耸的墓碑下显得极其渺小。
颜如玉喘息了几下,只觉得眼前还有血色与黑雾交织。
他进入墓中时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大堆限制,那一层又一层的束缚几乎叠加在任何一处,让人避不可避。
墓室在外头看来压根内里没有那么庞大,他几乎找不到通畅的道路,只能多次勉强尝试。
颜如玉差点在其中绕晕了道,最终才得以看到那被无数赤红锁链密密麻麻缠绕住最中间的巨棺。
该怎么形容那瞬间的震撼?
巨棺极其庞大,在目及时,视野便挤满了其存在。那些赤红锁链是缠绕在银白巨棺上,如同封印。
那的确是颜如玉最开始瞧见的东西,之后纳入眼中的便是数以百计悬浮的青铜石像,那些石像乃是悬浮墓室半空,漆黑幽暗中难以看清,只隐约窥探到那些青铜石像的尾部皆坠着碗口大的黑锁链,巨型锁链或是埋入地底,或是通往墓室上方颜如玉一一看去,呼吸微窒。
这布置,赫然是镇压这那银白巨棺!
锁链的尽头,或上或下,皆是在巨棺的附近。
没有所谓的陪葬坑也没有其他的房间,仿佛是在告知任何一个来人,唯独那棺材是不可触犯的禁.忌。
那一瞬颜如玉仿佛褪.去的自身的意志,他分明看到了这般凶煞镇压的姿态,却如同猫儿般轻巧穿行过那些青铜石像,站在了银白巨棺前。
巨棺如此之大,颜如玉甚至需要仰望少许。
他伸手触碰到了巨棺的表面
那手上沾染了方才受伤的鲜红
好冷
痛
颜如玉打了个哆嗦,他的记忆从这里就中断了,紧接着恢复意识便是他抱着一颗光秃秃的骷髅头逃窜的狼狈!
显然墓室的法阵启动了。
除此之外果然这墓室内也镇压着不死者。
开馆的同时,似乎也释放了他们。
颜如玉必然是只弱鸡,以他的身手能逃出来简直是谢天谢地。不知为何,每每差点陷入险境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有好运眷顾,让他即便狼狈还是能手脚并用逃出墓室。
颜如玉晃了晃头,不再回忆墓室的恐怖。
他抱着骷髅靠在原无字碑上瑟瑟发抖,感觉肩膀脖子手脚哪里都痛。
得亏的是那些东西似乎出不了墓。
颜如玉微顿,墓里有东西,乱葬岗也有东西。一个靠近不了墓碑,一个出不了墓,或许原因都是一致的他下意识看了眼高大的无字碑。
到现在还能无视我的,你是头一个。
冰凉阴鸷的话滑过颜如玉耳边的时候,他忍不住哆嗦了两下,下意识低头。
他好像忘记了怀里还兜着个大宝贝,哈哈哈原来这个世界的骷髅头会说话呜呜呜这根本不可能骷髅怎么会说话啊救命!!
骨头裂开森白的牙齿。
你叫什么?
【天乐九十八年】
公孙谌蓦然起身,惊起一片飞鹤。
在素白的翅膀下,无数浓稠鲜血蜿蜒爬行,如同扭曲的恶蛇。
随行的友人荀尚平望向他。
公孙谌那一双浓黑阴鸷的双眼微有波澜,再看他惯常淡漠冰冷的脸庞透着薄薄的汗珠,虽然不言不语,却像是刚从一场长眠的噩梦中将将苏醒。
他的身材高大,肩膀宽阔,静坐在坐骑上肃静安然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昨日刚刚屠戮了三十万只魔兽的凶残。
如同飞舞在公孙谌身旁的无数洁白仙鹤,羽翼下悉数是血腥。
荀尚平低声道:可是有异样?
不。公孙谌淡淡地说道。
他屈起膝盖,淡漠地越过飞行的坐骑,望着底下铺天盖地宛如赤潮的魔兽。
一个不值得一提的梦罢了。
第3章
他收手的时候,秘境几乎被他搞得天翻地覆。
荀尚平笑着说道:你还是点到为止了。这秘境兽潮百年一回,也是各大世家训练弟子的去处之一,只是今年有人在秘境投毒,致使兽潮比往昔更为疯狂,有数百世家弟子在这一次兽潮受伤,失去的也不在少数。
公孙谌是临危受命前来阻止的。
如何为下一波兽潮留下种子,却又能真的阻止发疯的万万兽,这界限却不是那么容易把握的。
但荀尚平看得出来公孙谌并未下死手,他总是如此克制。
公孙谌:东游大陆的牡华天宗来人了?
荀尚平哈哈大笑:来不来人,你自己不知吗?他们是巴不得将你拉去做女婿,那可是掌门之女。
公孙谌无奈摇头,语气稍显冰凉。
我以为,此事已经否了。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便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质问,只是称述事实如此。
公孙谌做了数日的梦。
尽管如此,在处理秘境兽潮的事情上,他还是完成得干脆利落,提早归府。
正巧遇上公孙家的盛事。
公孙谌与会的时候,凌冽刺骨的寒霜与他一同降临,让热闹的宴会瞬间冷却了不少。这是公孙世家十年一回的收徒盛事,仙台下站着的都是这回挑出来的优秀弟子。
只是再天才的仙脉,在惊才绝绝的公孙谌面前,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公孙谌是公孙世家最傲然的天才,有他在,只要不陨落,他的存在最起码能保公孙威名千年!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威慑,早早胜过其他大陆的所谓天才。
你来做甚?
公孙家与他关系唯一还算不错的公孙离挑眉,你不是说今日必定不会出席的吗?
嗯。公孙谌随意地应了一声,浓黑淡漠的眼眸往下扫了一圈,并不回答,反而屈指揉了揉太阳穴。
公孙离知道他昨日刚从秘境归来,那浑身屠戮戾气还未散尽,也不再扰他。
公孙谌冰凉地看着底下的新鲜血液,心里却蓦然想起昨夜梦里那具柔软、生动的身体,像是从亘古长凉的雪地中挣扎而出的鲜活他叫什么来着?
一闪而过的暗影下,公孙谌的眉头微蹙。
不对劲。
昨日梦中那人的惊慌,却不知为何让他平生了少许
公孙谌面无表情地搓了搓指腹。
【天乐三十八年】
颜如玉已经几天没睡了。
他困顿趴在窗边上,整个人都将要晕厥过去。
维持几天几夜不睡,对他来说实属负荷过重,可无论如何,颜如玉也不想睡。
三弟。
颜霁来寻他的时候,便看到自家美人弟弟东倒西歪缩在软塌上,那模样横竖是要昏睡过去。
听到呼唤,颜如玉猛地坐起身,稍显惊慌地左右探看,发觉仍是熟悉的寝室才松了口气。他本就瘦弱,熬夜让他更显脆弱苍白,宛如将要破碎的琉璃。
原本只是来道别的颜霁不由得穿行过门窗,落到软塌前,有些无奈地说道: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
颜霁容貌柔美,脾气却是外向。
在颜家,颜如玉与她的关系或许算得上最好。
我没颜如玉的话还未说完,颜霁就打断他的话,没事的话,几日前你的侍从为何急匆匆地闯进我的居所让我救你?
一想到这里,颜如玉就悚然一惊,下意识握住了肩膀。
他掏出骷髅头的那一日,因为惊讶于骷髅会说话的事实,颜如玉从梦中吓醒了。
第二天他战战兢兢睡着,醒来后却没发现那那颗脑袋的去向。
可紧接着,不死者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再试图抓挠颜如玉,也不再追逐他,反而是瑟缩在自身残破坟墓内,好像是畏惧什么天敌。
颜如玉虽然心中警惕,却因为寻不到踪迹而放弃。
那颗会说话的骷髅脑袋,当真是公孙谌罢!
显然这位大佬的出世,确实解决了颜如玉的燃眉之急。
本该如此。
三日前,颜如玉再一次入梦。
原本应该是与先前一般的事情,却在将将出现的瞬间就被掐住了脖子,窒息感刚袭来,便换做了肩膀剧烈的痛苦。突然的袭击让颜如玉差点死去,醒来的时候,腥浓的血味爬行在整张素白的床铺上,惊得伺候的侍从叠声尖叫,在无措的情况下闯进了颜霁的居所。
虽然不是致命伤,却痛得颜如玉面色苍白,无论是垂落的眉眼与沾染泪水的面容,都让人望而生怜,恨不得以身代之。
颜如玉苍白着小脸,轻声说道:还未谢过二姐相救。
公孙谌不愧是原书里最黑的一个,说动手就动手。
在掐断脖子和碾碎肩膀之间,那日颜如玉只感觉到一瞬的停顿,肩膀就已然受了重伤。
他甚至不知道大佬为何发疯!
只是依稀在重伤之际,他听到了乱葬岗那边天地的哀嚎与窸窣,隐约是有什么巨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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