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佬见颜如玉清醒,也不拦着,淡淡说道:夜里有人出去了,过了子时逃窜回来。然疯子留下的异火岂是那么好说话的,反倒先将他们俩给吞了。
这已经是能预料得到的事情。
假若他们在白天回来,反而可能留下一线生机。
颜如玉:那眼下外面的喊打喊杀声是?他好像听到了拂尘修士刘素的声音。
话到这里,他总算懒劲儿过去,想下床看看情况。然黑大佬将他抱在怀里一起下了去,却是连地板都没让颜如玉沾上。
他笑着说道:再懒下去,我可就变成个懒骨头了。
透着焰火,颜如玉隐约能看到火势里晃动的虚影,暗淡的长长的影子摇曳着,似乎是在逡巡的模样。几个小小的人影虚空站在远处,像是在观察着那些诡谲的变化。不过灭世白莲确实神异,尽管不能完全消除这些东西,可是也牢牢拦住了周边,没有让那种古怪的东西靠近。
公孙谌:乃是此间特有的诡异,以灭世白莲的特性,怕还是隔了一层。
颜如玉看着外面的变化,低声说道:最近累得你们四处奔波,就连修为的增长似乎也是他微顿,这修仙界崇尚的是稳扎稳打,细水长流。可大佬的修为晋升却无法用常理来形容,就像是原本就存在的水坝要重新蓄水,比起别人地基都要重新打造简单许多。原本颜如玉多少还是担心这会影响公孙谌的根基,可如今来看,莫说是影响了,公孙谌本身的存在与他一般都是个bug。
颜如玉:既然如此,就莫要管他们。
怪不得黑大佬最开始也是这个态度,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弄也弄不死,直接忽视更好。
他将三小只踹在怀里,懒洋洋地说道:看什么看?不如陪我睡觉。三小只看起来确实是高兴,只是还没等他们真的陪着颜如玉上.床,却被无形的大手拎着一只只都丢了出去。
颜如玉:
他默默看着他们的背影,幽幽地说道:你不是要打坐调息吗?
黑大佬慢吞吞地说道:不急在一时。
颜如玉:?
不,你可以继续着急下去。
颜如玉突然谨慎。
他最近觉得修身养性挺好的,尤其能够培养道德情操!
常言道熟能生巧,可这也得经历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达到。在一切的开端,就莫要去肖想什么所谓熟练了,颜如玉只要想到之前自己遭遇的事情,就忍不住觉得一疼。
公孙谌确实是第一回 。
生手,总会犯些生手才有的错误。
虽然之前想着熬着熬着总会过去,可天生这种事情就像软刀子磨肉一样,挨上一回就够痛了,居然还要挨上两回。
白刀子进,容易红刀子出。
黑大佬饶有趣味地看着颜如玉的脸色青一片白一片,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上深色变幻莫测,比起将醒的默然淡漠可多了几分鲜活。他原本想做的事情也不是为这,可当他看到如玉这般模样,却是慢条斯理地抽.出了他的腰带。
如玉是在想,先前的经历过于凄惨了吧?
漆黑公孙谌笑眯眯地说道。
一贯淡然的黑大佬笑起来,颜如玉沉醉了一下下那难得的笑颜,然后立刻从诱.惑里清醒过来。不得行,就算这份诱.惑乘以二,这痛苦折腾也是要乘以二的!
颜如玉义正言辞地说道:动心忍性,动心忍性,大佬之前不是说过要静心吗?不然我请仁善大师念几遍清心咒,保管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就猛地往下一缩。
黑大佬随手将衣物丢到床下,露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如玉无需害怕,这等事情,就如同你想的那样,熟能生巧尔。一次不行,自然得再来一次。
颜如玉欲哭无泪,但是但是那可真是
太糟糕了!!
颜如玉的话还未说完,嘴巴就给堵上了。
素白公孙谌不知何时出现在床头,冰凉的手指按在颜如玉的嘴巴上,冷冰冰地说道:不会说话,那就不必说了。
颜如玉嗯嗯了两声,发现还真的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颜如玉:
封口要不得!
人要勇于直面自己的缺陷,但不是用他遭罪的方式啊!
他的眼睛雾蒙蒙,好像盛着一汪水。
看着非常柔弱,实则心里在骂娘。
为什么公孙谌总会在这个时候意见统一?
颜如玉难得在这个时候特别想他们俩干架,尤其干到昏天暗地忘记他的存在才更好。
漆黑公孙谌温柔地笑了起来,审时度势,因势而变。如玉,这些策略,我们可是学得极好。
颜如玉:
信你们个鬼。
深夜时分,颜如玉趴在乱葬岗的坟墓后躺尸。
被辛勤耕耘之后,就只剩下喘气的份了。得亏进入梦境里面,身体的感觉不会一起带进来。
至于黑白那两位大佬,他已经屏蔽掉他们的存在。
还是再练练吧。
颜如玉面无表情地闭上眼。
穿过了雪原后,魔林就在眼前。听起来异常简单,可是度过的这些时日却有些痛苦。
这花费了他们少说三日的时间,让他们见过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见证了平生,闻所未闻的东西。
众人已经熟视无睹,只觉得不管再出现什么诡异的东西,都绝对不会再一惊一乍了。毕竟上半日,他们刚与自己影子衍生出来的另一个自己搏斗,差点没被影子给勒死,除了这等亲近凶残的手段,还有什么能够吓唬到他们呢?
这种感慨的背后也藏着的他们惨不忍睹的经历。
入了魔林,那些诡异的东西像是幻影般消失,一连两日,都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修士们心中不安,却不敢表露出来。
除了颜如玉和公孙谌之外,仁善大师,多少也流露出严肃与谨慎。
但魔林不像他们之前以为的那么险峻,不知为何遍地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娇花,色彩与大小截然不同,每一朵花都仿佛无根之花,看不到它们生长的根茎,却异常娇艳鲜嫩。
正因为如此,反倒让这些外来的修士更不敢靠近。
魔林不再有雪,泥泞湿腻的路径两侧,布满嫩绿的藤蔓。
颜如玉看着上面绛紫色的花瓣,有些奇怪地说道:这颜色鲜嫩得有些过头了。这上面凝聚着鲜活的气息,让他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苏眉儿:前面这种东西越来越多了,甚至将所有的去路都全部堵住。
好看美丽的东西散落在各处,还能当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可要是这些东西密密麻麻,堆积成山,将肉眼所见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挤占得满满当当的话,就只余下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恶心。
颜如玉微微蹙眉,看向身后的白大佬,莲容,这些滋长的花瓣
他的话还未说完,素白公孙谌就斜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可以。
颜如玉失笑: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想去尝试?
白大佬好暇以整地看着颜如玉,帮他补完了后面的话。
颜如玉看着那些随处可见的生机忍不住点了点头,他道:总得尝试
素白大佬眼里淡淡的笑意骤然消失,翻脸的速度比谁都快,不。公孙谌站在颜如玉三步开外,眼神仿佛裹着刀锋,擦过颜如玉时隐约有刺痛的感觉。他的语气低沉,又像是含着不满的压抑,颜如玉,自从那日后,你可记得你几日不曾进食了?
颜如玉怔然,摸着小腹的动作就像是作弊被抓那般尴尬停住。
那日过去,已经有五日。
颜如玉确实几乎不曾再进食了,除非他嘴馋的时候还会吃点什么东西,但是在那之后的正常进食却几乎没有。
公孙谌眼神阴鸷,你想将自己当块试金石?
颜如玉听出白大佬动怒,灰溜溜地低头走到他身边去。
漆黑大佬先前去探路,眼下不在此处。只是颜如玉觉得如果是白大佬说的这件事的话,那黑大佬或许也不会站在颜如玉这边,到时候就是混合双骂。
遭,感觉像是多了两个爹。只是这样的想法颜如玉可不敢表露出来,他乖巧顺从地呆在素白大佬的身边跟个挂件一般,一边被他拎着走来走去,一边也顺着方才白大佬的意思开始思忖
他的身体异化了?
颜如玉是真的毫无感觉。
他本来是想去碰一碰那些诡异的花朵,但是被白大佬训了一顿后,颜如玉多少也意识到自己心态的问题。
颜如玉一直在避免自己沉浸去那种诡异的状态,可或许是在得知自己或许有所不同后,他对于自身过于放纵了大抵是一种皮糙肉厚不怕死,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漠视。
颜如玉自省,这样可不好。
漆黑大佬回来后,也带回了比苏眉儿更进一步的消息,除了他们的气息外,这魔林内应当还有两拨人。
如果是和魔修一道的话,黑大佬就不会用上两拨人这样的词语了。
颜如玉挑眉,这地方除了他们外,居然还有入侵者?
在魔林入了夜,那些盛开的娇花开始逐片逐片合拢,恢复成花苞的模样。修士们警惕地寻了个开阔的地方,除了之前受伤的一个魔修,其余全都是静坐轮守,并无休息的打算。之所以夜间不动,除了害怕遇到跟之前雪原的事情外,也有颜如玉需要睡眠的缘故。
在这点上,他还是有需求的。
修士们照例在周围布下各种亮眼的器具,没有留下任何一点死角。
饶是如此,这一夜还是出了变故。
那个受伤的魔修身居最里面,闭目调息的时候,因为有人轮守,多少心里稍稍安心。他盘膝运气,蒸腾的汗水与大片大片的水雾从他的头上蒸发,然后又淅淅沥沥落在周边的土壤里。浅浅淡淡的暗影在地上爬行,触及到土壤的水雾时,突然由虚化明,所有的光亮在一瞬间被彻底掠夺,就连小楼内也暗了一瞬,而后光芒大亮,原本魔修坐的地方却是空无一人。
魔修就这样眼睁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仁善矮下身触摸土壤,耳边是刘素难以理解的呢喃,我们依照规则亮了灯,可是为何魔修还是会被带走?
仁善站起来,叹息着说道:亮度不均匀,有深有浅,虽然大面都被照亮了,可仍然有疏漏。
刘素道:大师,这究竟是一种什么生物?从未在修仙界听说过这种东西,不像是魔兽,却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仙兽。他看向身边同样脸色难看的魔修。
你们这地头是如此奇怪?
刘素本来就是东游大陆的修士,对南华大陆的事情知道得不多。
那南华大陆的魔修脸色也是难看。
他无语地说道:你觉得这般奇怪的东西,如果在外界也是这么遍地可见,那南华大陆早就死绝了。眼下一起进来的修士,除了刘素和他,其他全部都死光了。他心里多少也是焦急,只是看着那诡异消失的惨状,心里又不免庆幸轮到的不是自己。
正在他们讨论间,一团异火被毫不留情地抛了出来,循着之前布下的布防爬行了一圈,恹恹地趴在了边上。
仁善低声道:阿弥陀佛。
公孙谌不出手的话,仁善也是要出手的。
毕竟之前两夜都是正常,但直到第三日才爆发,焉能知道那怪物是不是正在等他们懈怠的时候?进了魔林后,虽然看起来处处静谧,却莫名比雪原给人更深的威压。
苏眉儿:仁善,你确定在找到你找到的东西前,我们不会全都死绝了?
她扯着剑穗儿,多少有点无奈。
毕竟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蓦然让苏眉儿有种与天斗的感觉。
如果是强大的敌人,哪怕抵不过,那也只是他们自己修为不及,赖不了谁。可这段时日遇到的这些事情却显得神神道道,莫名与仁善有些契合。
仁善平静地说道:莫急,在我们撑不住前,会有人比我们还害怕。
踏风雪面无表情地撕开挡在他眼前的肉尸,他下手狠辣,丝毫不在意这具身体此前是什么东西。扭曲阴郁的暗影布满视野,不管是他也好,别人也好,都裸露着诡异皮肉与恶心的模样。无形蠢动的触须张扬起来,他下意识飞出一道风刃砍断,隐约响起来的尖叫声让踏风雪微微蹙眉,那听起来有点像是他亲近的下属
他捏了捏眉心。
在半日前,踏风雪莫名被陷入了怪物的包围。
那些裸露着皮肉的诡异生物蠕动在他的身边,哪怕是见多识广的魔尊也忍不住惊颤,下意识大杀特杀,将所有围绕在他身边的怪物杀了个彻底。
踏风雪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会不会是幻觉,可是他身上携带的所有宝器都没有预警,且如果是陷入幻境,宣乌也不可能陷入幻觉。他的修为本就在他们之中最高,而且是门主华白刀亲自调.教出来的人,有他在,确实让他们心里有点底。
踏风雪再一次撕开腐臭的肉.体,奇怪地想,他究竟是怎么陷入这等诡异的束缚?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东西触犯了法则?
他跨过底下流淌的血泊,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地上。
踏风雪愣住。
几个呼吸后,他猛地在眼前幻化出一道镜子。
踏风雪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怪物看着他。
裸露的皮肤纹理一突一突的跳动,扭曲肌肉颤抖着,挤压着,将里面藏着的眼睛挤得几乎都看不出清楚。好几根触须从身后裸露的背脊爬生,最后在半空扭曲伸缩着,就像是
他也是怪物。
颜辉提着蓝岚避开发疯的修士们,阴沉着脸色踩在低矮魔林上。
忽而在同一个瞬间,所有的魔修一起发了疯。不管是宣乌还是其他的魔尊,他们徒然勃发的杀意在扎入魔修肉.体时毫不留情,将肉眼所及之处所有的存在都杀了个净光。颜辉在和踏风雪短暂交手了两次后就知道他这个老朋友是真的下了死手。
蓝岚看着互相残杀、几乎要毁灭此地的暴雷,突然说道:他们是一起中了幻境吗?
颜辉:若是这样,为何你与我没有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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