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早已准备好了红袍,进士们一一换上,二百八十名新科进士个个披红挂彩,放眼望去,一片红红火火,喜庆非常。
虽然都是红色,可周青林的状元服与其他进士并不一样,状元服用的是补子纹花样的布料,胸前和后背则用五彩丝线绣了猛禽的图案,别着金花的乌纱帽上还插了双翅冲天翎。
与榜眼和探花战战兢兢需要宫人扶着上马不同,周青林左脚登进脚蹬,右腿往后一跨,轻轻松松就骑到了马鞍上。
这一气呵成的飒爽英姿,看的其他新科进士们一愣一愣的。
准备好了一切,游街夸官正式开始。出了太和门,众人便往京城最长也是最繁华的华庆街行去。
前头锣鼓开道,周青林骑马在前,榜眼和探花紧跟其后,其余进士缓步相随,近三百人的队伍绵延成百米多长,看着非常壮观。
街道两旁站满了人,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纷纷朝街头望去,只见前行队伍越来越近,那中间高头大马上的红袍状元看着格外挺拔。
“快看快看,状元过来了!”二层茶楼上,一群姑娘兴奋极了。
“哇,这状元郎长的可真精神啊!快快快,快把荷包拿过来,我要丢给状元郎去!”一穿着紫色衣裙的小姑娘大声嚷道。
蓝衣姑娘赶忙阻拦,“哎呦,你急啥,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把荷包全扔给探花郎的吗!”
“就是就是,待会看到探花郎时咱们再扔,哈哈,我看啊,今年的探花郎一定很好看!”绿裙姑娘非常肯定地说道。
“人都没走过来呢,你怎么就知道了啊?”蓝衣姑娘不解。
“这还用看吗,哪一年的探花郎不好看啊,再说状元郎都一表人才了,那探花郎肯定更胜一筹了。”
“说得也是,”紫裙姑娘点点头,笑道:“那我就把荷包留着给探花郎吧。”
对对对,其他姑娘拼命点着头。
锣鼓喧天,唢呐阵阵,只片刻功夫,游街队伍就到了人群中间,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马上三人的样子,十字红绸绑在胸,中间还系了一朵大红花。
“哎呦,不对啊,今年的探花郎咋走在最前头啊?”人群中有个大爷不明所以。
“你傻啊,走在最前头的可是状元郎哩!喏,后头那个才是探花郎呢!”大爷婆娘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边上一个中年男子大概与这位大爷是熟识,他笑着说道:“走在最前面的的确就是状元公,你仔细看他们帽子上插着的翎就知道了,状元插的是双翅冲天翎,榜眼是宋氏长翅翎,而探花则是似锦平翎。”
“就是,”大爷婆娘听后点着头,“我看戏文里就是这样演的。”
大爷不解,“那为何状元长得比后面两个都精神啊,你看相貌也堂堂的,往常不都是探花郎长得最出众吗?”
大爷婆娘朝自家男人翻了一个白眼,“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状元公不但人长得好学识也第一呗!”
说着,就见大爷婆娘从衣兜里掏出一小枝桃花来,看到状元公马上就要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她忙丢了过去。
“哎呦,扔偏了!”大爷婆娘急得一阵跺脚,而后赶忙又从另外一个衣兜里掏出一朵油菜花来,等她再次扬起手,准备瞄准目标重新投出去时,手里的花儿就被大爷夺了过去。
“诶诶!你抢我花干啥啊?”大爷婆娘吓了一跳。
“一把年纪了,又是桃花又是油菜花的,你还要不要脸啊,这可是人家未婚小姑娘才做的事!”大爷气闷。
边上的中年男子一看这情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楼上的一群未婚姑娘们,看着状元后头的探花郎简直不知该说啥才好。
这这这探花郎莫非家里是烧煤的吧,咋那么黑呢!!!
还有这榜眼,也太瘦了点吧!
你看,这进士袍都还没有撑起来呢!
“我就说还是状元郎好看吧,你们偏还不信,快快快,咱们快点给状元郎丢荷包去,不然人家走远了,咱们可就鞭长莫及了!”紫裙姑娘大声嚷道。
对哦,队伍马上就要走远了呢,反应过来的其他几位姑娘立马从丫鬟手里接过荷包,而后用力往状元郎身上扔去。
骑在马上心情正佳的周青林压根就没有防备,是以几只荷包砸到他身上后就蹦到了地上。
“哎呀!都掉到地上去了!状元郎你快接住啊!”几个姑娘有些着急,转身又从托盘里抓起荷包丢了起来。
周青林哪敢接啊,抬头一看楼上那些姑娘就是未成亲还没婆家的,他要是拿了人家的东西,到时候要他负责可咋办啊,话说,那榜下捉婿的阴影自己都还没过去呢。
所以,面对再次而来的荷包雨,周青林是左躲右闪,基本都被他给避了开去。
状元郎灵活的身姿引来了路人的阵阵尖叫和欢呼,这让周围的热闹气氛达到了顶峰,于是那香囊,绢花,还有荷包,都不要银子似的往他身上扔了过来。
这回周青林倒是没有拒绝,他把能接的全都接了过来,因为他看到这次丢东西的大多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且孩子的旁边还有笑咪咪的家长站着呢。
一看就是为沾才气而来的,这样的礼物自己当然可以收了。
这还是那天他听吕志义和应进庆说的,原来打马游街这一日,不但有未婚姑娘丢荷包,还有很多小孩子过来沾新科进士的才气呢。
想到这里,周青林立马转身朝后看去,果然,身后的进士们正在七手八脚的接着飞到人群里的头花和香囊呢。
看来吕、应二人并没有诓他,大历朝确实有这样的风俗来着。
这下,周青林就接的更放心了,他准备把这些接来的东西,都拿回家分给几个丫丫去,也好让她们高心高兴。
唉,可惜妻子和闺女都不在这边,不然自己今天一定会更开心的。
不过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把她们都接到京城来了。
因为按照规定,他这个一甲头名不用再参加朝考,届时皇上应该会直接给他授官的。
所以自己留在京城的事,基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了。
唢呐阵阵,锣鼓喧天。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
打马游街的队伍还在继续往前走着,按照规定新科进士们必须沿着皇城绕上一圈才算礼毕,虽路程有些长,可沉浸在兴奋中的新科进士们压根就没有累的感觉,加上沿途欢呼雀跃声不断,进士们走路就跟飘似的。
等大家重新转回到午门前时,那贴着皇榜的宫墙前已经站满了看榜的人。
众人回到了太和殿广场,之后皇上宣一甲三人进殿。
和周青林预料的一样,景康帝当场给他们三人授了官,他被封为翰林院从六品修撰,榜眼张安盛和探花魏成杰被封为翰林院正七品编修。
捧着金黄色的圣旨,周青林心想,明日自己得再去牙行那里看看,这买宅子的事可不能再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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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心思
出了皇宫, 一行人回到了客栈。
四人当中,除了周青林,其他三人还要参加五日后的朝考。
届时五十个名额,二百七十七人考, 要是能顺利考进前五十名的话, 那么他们就可以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了。
而成绩排在五十名之后的, 就只能被外放做知县一级的地方官或者六部属官等这些基层官员了。
可以说,朝考就是关系到日后官途是否腾达的分水岭。
如果考试通过的话,那么你就可以在翰林院熬资历,只要能力不错, 就有往上升的机会,都说非翰林不得入内阁, 内阁官员基本都从翰林院的词臣中选出来的,而翰林院的词臣则是从庶吉士中选出的。
说白了一句话, 那就是要想当大官, 那么入翰林院是关键。
为啥说朝考一定是分水岭呢,是因为你要是没通过朝考, 那接下来等着你的就是到小地方去当个基层小官。
以后如果没有门路或者没有杰出政绩的话, 咱不说日后还能不能回到京城,就是你想稍微往上升一升的机会都很渺茫。
所以一到客栈, 三人立马就回房间看书去了,虽说以他们同进士的身份想考入前五十名确实有难度,可不拼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万一考过了呢。
周青林特别理解他们的想法,不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 能有如今这样的成绩, 他就是这样一路拼过来的。
想到自己还要找房子的事, 周青林也没有耽搁,洗漱一番就去了牙行。
前两日,王忠也到其他牙行帮他找过了,可是位置在东城的宅子只有两间,周青林也去看过,可是两间房子自己都不太满意。
第一间宅子只有一进,三间正房带东西两间厢房,要说房间自己一家人倒勉强够住,可是那院子实在太小了,住在里面就跟关在鸡笼里没啥区别,孩子们肯定难受,所以他没要。
另外一间倒是挺大,足足三进,且最后一进除了房子,还有一个大花园来着,当时周青林看得是啥啥都满意,可一问价格,三千二百两,听得他咋舌,这也太贵了吧。
于是只能放弃,唉,看来还得多挣点银子才行啊。
不然连个自己喜欢的宅子都买不起。
周青林心想,明日琼林宴,琼林宴过后便是朝考,朝考过后,就是安排每位新科进士的任职之处了,而在赴任之前,朝廷还会给所有新科进士回乡祭祖的假期。
至于假期时间长短则由路程远近来定,最长三个月,最短一个月,不知道自己的假期会有几天,当初周耀祖好像是两个月来着,不晓得现在有没有改变。
周青林一甩头,先不去想这些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房子的事,不然接了妻女过来没地方住可不行。
本来他还想着,实在买不到那就租吧,可转了一圈后,发现京城这边两进的院子基本就没有出租的。
唉,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就把黑芝麻胡同的那间老宅子买下来算了,大不了修缮期间出去租个小宅子过渡几个月。
周青林边走边想,突然觉得自己这主意还挺不错的。
而另一边,王氏一行人从街上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闷起来。
刚刚他们也去看了踏马游街,是周青云特地去订的二楼包厢,本来王氏不准备去的,可周耀祖和她说了,说二叔这么大的喜事,家里人要是连个面都不露的话,不知实情的人,肯定会说是咱们的不对,还说二叔做初一,咱们可不能做十五,不然被同僚知道他们叔侄不睦,自己肯定会被人非议的。
至于周青林做的“初一”,当然是喊他搬过来住,他不愿意的事了。
当时周富贵和他说的时候,王氏都快气炸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大好事老二居然还不愿意。
难道真像老大说的那样,自己发达了就不要父母兄弟了?
当时要不是老头子拦着,王氏真想跑过去问一问老二,问问他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娘。
后来还是孙媳妇说得好,她让王氏不要气,说二叔就算考上进士,要是没有银子上下打点的话也就那样了,到时说不定还会落到偏远地方当个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的小知县。
这话不但让王氏消了气,就连周耀祖听了心里也舒服了不少,可不就是这个理嘛,在京城当官,你不用银钱走动,哪有上升的机会啊,他自己上次被人顶了缺不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吗,就因为自己没打点好关系,煮熟的鸭子都会飞。
还有现在住的这间宅子的原主,就是一个翰林院的老编修,他从考中进士到致仕,三十多年都没挪过窝,和他同一年进翰林院的同榜进士,人家早就入阁了,要知道当年老编修的朝考成绩可比对方好出太多了,只是人家没他有银子有人脉罢了。
这情况不就跟二叔挺像的吗,如今二叔虽然极有可能位列一甲,可一没银子,二没人脉,将来说不定也是个坐冷板凳的料。
所以念书再厉害有啥用。
想到这里,郁结在心里的闷气终于没有了,这下周耀祖也不再提要接二叔回来住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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