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了?白楚年瘫坐在散乱的地毯上走神,手在身边胡乱摸到手机,给兰波打电话。
手机拨通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很刺耳,当另一个手机的铃声从乱七八糟的床单里闷闷响起时,白楚年的眼睑慢慢红了起来。
你在,找这个?
兰波从阳台天花板倒挂下来,尾巴卷在晾衣杆上,冷漠地翻阅手里的文件夹,里面夹着发票和证本。
白楚年猛地坐直了,循声往阳台望去,兰波松开尾巴落在地上,尾骨支撑身体站在阳台门口。
alpha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过去,垂手站在兰波面前,憔悴地看着他。
兰波不客气地扬起文件夹扇过白楚年的脸,给他扇得踉跄两步险些没站稳,兰波则坐到阳台的咖啡桌边,淡然支着头注视着alpha的窘态,尾尖在椅边的地面上拍了拍。
有那么一瞬间,即使白楚年也被这股莫名威严的气势震慑住了,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看一眼是否出血:什么意思,真当自己是王啊,我是不是还得跪下?
说完,一截鱼尾便缠上了脖颈,用力一拽,alpha被勾着脖颈扯了过去,被迫跪在地板上,脸全埋在他下腹的鱼鳍里。
兰波已经把昨晚险些被扯散的保湿绷带重新缠严实了,遮住除脖子以外的咬痕,手掌扶在alpha头发上释放安抚信息素,修长莹白的手指也落了一枚淤血的牙印。
白楚年抓住他的鱼鳍,把omega从椅上扯了下来,翻身压制住他,强盛的压迫信息素铺天盖地捆绑兰波,兰波扶着他的背,被高阶压迫信息素冲击腺体敏感的神经,双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嵌进了alpha背后的皮肤,刮出一道道浅红血痕。
但他释放的仍然是毫不掺杂压迫的安抚信息素,温柔的白刺玫淡香中和了房间中辛辣的酒气,像一双无形的手,温和抚慰着alpha弓起的颤抖的背。
你打我。白楚年埋头在兰波颈窝里,嗓音发哽,我没有,从我出生到现在就只抱过你。你怎么能一点都不生气,对你来说繁衍后代是不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室友吗,同事吗,随时提着行李就能再也不见的炮友吗。
兰波完全不能理解这几个词汇之间有什么区别和联系,他只觉得alpha实在太想要这张发票了,想要得快发疯了,昨晚险些活活吃了他。
但即使他对人类社会了解不多,也能从会长的严肃语气中听出来发票和证本与他的自由联系在一起,会长将文件夹交到他手上时,郑重嘱咐自己珍重保管,不要交给任何人,自由的权利放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可靠的。
alpha紧贴在身上,心脏跳得极快,兰波加大了安抚信息素的浓度,掌心抚摸他的头发。
白楚年所释放的压迫信息素越来越弱,逐渐被白刺玫淡香冲散,温柔的气味包裹抚慰着他。他忍不住又向omega颈窝里拱了拱,短暂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法思考,更无法控制腺体,黑发里顶出两个雪白的,毛茸茸的,可怜耷拉着的,耳朵。
敏感的狮子耳朵被冰凉指尖触碰,仓皇甩了甩就消失了。
白楚年抬起头,眼角泛红,有点难堪轻声嘀咕:你什么都没看见。
兰波严肃冷淡的脸孔忽然绷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nalaei mo。(小可爱/小坏蛋)
白楚年爬起来,背对着人鱼坐在一片狼藉中,困扰地抓了抓头发:啧。
文件夹在两人争执的过程中散落在地上,白楚年注意到飘到手边的发票,捡起来看了一眼。
复印件?
白楚年迷惑了,从地上捡起证本翻看,也是复印件。
文件夹里掉出来一枚金色自由鸟勋章,勋章下镌刻兰波的名字。
与联盟医学会的红十字羽毛和联盟防爆组的交叉冲锋枪一样,金色自由鸟是联盟特工组的象征。
白楚年捡起勋章端详,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我懒得讲。兰波翻回鱼缸里,懒洋洋沉底补觉。他昨晚根本没睡好,小狮子太吵了,蜷缩在他身边哆哆嗦嗦说梦话,他只好侧身哄他,用信息素安抚他。直到半夜实在被alpha的体温烫得忍无可忍,他滚进鱼缸里降了降温,然后挂去阳台晾衣杆上吹风睡觉了。
白楚年趴在鱼缸边,伸进去搅水捞他:我担心你不高兴才特意跑回来,你别睡,我还没看够你。
兰波放出两只蓝光水母敷衍他。
白楚年在鱼缸边趴了一会儿,赌气站起来去厨房做饭。为了惩罚人鱼,做了一桌素菜,一片肉都没放。
等他端菜出来,兰波趴在鱼缸沿托腮看他,鱼尾悠悠哉哉翘出水面摇晃。
白楚年:出来啊,等我喂你?
兰波捻了捻脖颈间湿漉漉的发丝:你长大了,理应喂我。
我。白楚年深吸一口气,端起饭碗拨了点菜,坐到鱼缸边,挑起一筷塞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鱼嘴里。
旅鸽的孩子是他和他先生的,和我没关系。白楚年低声说。
我只是,去确认。兰波懒懒回答。
你一点都不在乎吗?白楚年失望地问。
在乎。兰波说,我赐给他,容貌、健康、天赋。他没有,你的气味,所以,没有给,天赋。
你在说什么呢。白楚年仍然低落,挑起一筷饭塞进他嘴里,算了。
等哄兰波睡下后,白楚年找了个借口回了一趟联盟大厦,到会长的办公室敲门,问起兰波的勋章是怎么回事。
言逸坐在转椅上,从背对办公桌的方向转回来,摘掉按摩眼罩:从岛上跑回来就为了问这个。
白楚年不自在地看向别处:你知道他对我多重要。
言逸还是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
在将发票和证本原件交给兰波那天,兰波又把文件原封不动交还回来,并愿意代表加勒比海域人鱼族群加入联盟,这沓文件算作他的诚意。
经过多天的高层会议投票决定,联盟同意他的申请,言逸在授予他金色自由鸟勋章后,向他鞠了一躬。
白楚年不敢相信,双手撑住桌面:他不走了吗?
至少他愿意为某人加入一个组织。言逸也没有为兰波下定论,也不全是。今后当我们进入加勒比海域将会有强大的人鱼族群护航,同时当他们遭受袭击,我们也必须毫无保留派出援助,这是一场互利共赢的合作。
他凭什么代表族群白楚年怔住,他真是王?
言逸:他向高层证明了他的首领身份,但涉及会议机密,我不能把证明方式告诉你,你应该理解吧。
会议机密除当天参与会议者外不许外传一直是联盟会议的规矩,白楚年也无法再追问。
其实这样已经够了。
白楚年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是喜悦,还是松了口气,二者都有。
你来得正好。言逸拿起手边的文件夹递到他面前,昨晚恩希市遭到了生化袭击,伤亡惨重,市长向我们和军方求救,pbb军方已经派出先遣部队调查情况,但现在留守联盟的特工不够,你从训练基地挑几个能力强的特训生,随防爆组一起护送医学会成员前往营救。
白楚年随手翻阅文件:有头绪吗。
言逸摇头:目前pbb部队发来的调查报告只说,袭击源头在于一位编号408的特种作战实验体。
408,按之前从三棱锥小屋中找到的实验体编码规则推测,4代表病毒型腺体,0代表无拟态,8代表他的一种基础能力,传染病。
需要我去吗?
暂时不用,pbb已经派风暴部队去了,我现在派你去有抢功嫌疑,先避嫌吧。
嘁,真复杂。白楚年想了想,最近的确有几个不错的特训生,回去我通知他们。奖励得先说好了,回来就转正,进我搜查科。
言逸笑:看来都是很强的孩子啊。
没事我先走了。白楚年收起文件,我去学校看看你儿子,听旅鸽说,最近被欺负了。
言逸皱眉:遇到麻烦他应该学会自己解决。
白楚年走出门口,摆摆手:代沟啊,代沟。
他特意没开车,坐地铁去了安菲亚军校,今天是升级考试的第二天,他到的时候格斗科目正好考完,考生们鼻青脸肿三五成群走出考场。
因为他长得很年轻,混在三三两两进出校门的学生中间浑水摸鱼进来也没人发觉,倒是吸引了不少omega的目光,聚在一起悄声嘀咕:那个a是谁班的呀,有对象了吗,是不是平常不来上课的,这么帅怎么会没人眼熟。
他溜达到陆言的考场,陆言正在门口和一alpha吵架,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
白楚年挤进去,首先看见了考场电子屏幕上的格斗考试成绩,第一名赫然写着陆言的名字,分数329,与第二名拉开了一百多分的差距,第二名之后的分数倒是咬得比较紧。
要知道这考试满分只有330,连胜次数、获胜秒数,格斗技巧各占110分,陆言仅扣的一分扣在了获胜秒数上,因为其中一局他花了十一秒才ko对方。之前在训练基地白楚年问过毕揽星的成绩,毕揽星说自己的最高成绩是248。
刺耳的嘲讽打断了白楚年的思路,正与陆言吵架的alpha轻蔑地说:考个第一就洋洋得意的,昨天狙击考试及格没啊?
陆言哪忍得了这话:你哪只眼看出我得意了,狙击我是不擅长,我承认,怎么你狙击考第一了?你考第一你也得意啊?
白楚年也听出来了,这alpha本来就不是想说服陆言,是想气死陆言,脑子里想都不想就往陆言的痛处上戳:你看看你,整场考试下来身上一处伤都没有,别人都知道你亲爹不好惹,根本就不往你身上挨,考这分儿,你假不假,谁知道监考老师收了你爸多少礼呢。
陆言眼睛都气红了,刚想还嘴,视野就被alpha倒三角型的后背挡住了,白楚年插着裤兜,欠揍地微微弓身,对那alpha说:人家亲爹有头有脸的,你谁呀,谁认识你呀,谁认识你爹呀,自己胎投的不好还不赶紧从房顶跳下去重新投。
靠,又来一陆言舔狗。alpha不屑冷笑。
白楚年:哇,你不会是想舔人家不让你舔吧。
操,你
白楚年:一小破格斗考试也能争起来,就你们这水平,身上没伤算及格知道么,你觉着格斗考试打完了鼻青脸肿叫正常啊,太垃圾了吧,我也不针对你,我觉着在场各位都是垃圾。
alpha气得浑身哆嗦,兜里掉出一张纸。
白楚年捡起来看了看,是alpha的准考证,上面写着姓名、年龄、还有最近一次atwl考试星级。
二十三岁,学长哎,留了两年级,回头嘲讽人家跳级上来的,不合适吧。白楚年惊讶,atwl考试没及格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简单的考试都考不过吧?
alpha一把夺回准考证,气急败坏指着他的鼻子:你牛逼你考几星?
白楚年嘻笑露出虎牙:不好意思,我十星。而且我没爹。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扔到地上,然后捡起来:咦,这是什么,哦,是我的身份证。
白楚年夹着身份证在alpha眼前晃了晃:天呐,为何这样,我居然是十九岁呢!
第54章
alpha气得脸全憋红了,色厉内荏地指着白楚年:吹逼谁不会啊,你说十星就十星?我还说我一百星呢。
我丢,十星也值得怀疑一下子,你是不是觉得十星特不可思议啊,快别上学了吧,省点教育资源给上不起学的孩子吧,你给国家做的贡献真不如别人少放两个屁对缓解温室效应的贡献大。
白楚年掂量着掌心里的身份证,要证据是吧,先说好,我要是拿得出来,你是跪下叫爸爸还是去广播室当全校的面道歉,总得拿出点赌注来,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那我多没面子。
alpha犹豫了,虽然十星考生非常稀少,可看他胸有成竹的架势不像胡诌,心里也没底,不敢贸然答应打这个赌。
怂得你,光长岁数不长脑子,我学员要都你这个德性,我天天收拾得他们满地爬。白楚年收起身份证揣进裤兜里,与那alpha擦肩而过,顺手从这毫无防备的家伙衣兜里顺出一串钥匙,随便抛起接住抛起再接住,还想让老子拿证据给你看,你配吗?
钥匙落入掌心时被轻轻捏成了一团铁泥,白楚年抬手,懒洋洋向后把废铁抛回目瞪口呆的alpha手里。
快去配钥匙吧,人家会告诉你的,你配几把。
陆言全程张嘴呆站着观战,直到白楚年回头叫他:别跟傻帽站一起,掉价儿,到我这来。才回过神颠颠跑过去跟到白楚年后边。
格斗项目是升级考试的最后一科,剩下的时间允许学生们自由活动,陆言一路小跑追上白楚年:那个、那个
白楚年边走他边追,兔耳朵一蹦一蹦:楚、楚哥我请你吃甜点
还叫我呢,吵架都吵不赢,能指望你做什么。
我、我下次肯定能吵赢!我学会了!
跟你说,别老想着怎么证明自己清白,人家要是信你,根本就不会来找茬儿,没必要,吵架就一个目的,把对方气死。
唔,知道了。
咖啡店里,陆言抱着草莓蛋糕耷拉着耳朵,小声问:揽星在你那儿怎么样了?
白楚年:还行,现在把他放回来能吊打整个安菲亚军校。
陆言诧异:这么厉害的嘛我
白楚年:你觉得这所学校怎么样。
陆言摇头:我不知道。我爸爸说这是国内最好的军校,所以我才考到这儿,来了以后我也没觉得它有多好,虽然管理严格,在考试上基本没有作弊贿赂的机会,但因为学校里面贵族子弟很多,经常拉帮结派,攀比豪车别墅什么的。校外大家族欺压小家族,校内大家族的孩子欺压小家族的孩子,老师是不会管的,因为他们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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