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楼?”
“雾雨楼。”
“楼主名何。”
“谢看花。”
“是我了。”
谢看花手轻轻一挥,那埋着杏花酒的地方,忽然飞出了一柄长剑,落在了他的手上。
“久违了。”
银光一现。
戒空手中的月牙铲猛地扬起,温惜一把将背上的那把长伞拿下,墨绿色的伞面瞬间张开!
但是很快,戒空手中的月牙铲又重新落在了地上,那把伞又再度合拢,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谢看花长剑回鞘,手轻轻一抬。苏白衣立刻心领神会,一脚将地上的酒坛子踢了起来,越过戒空那二人的头顶,落在了谢看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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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坛落在谢看花手中的那一刻,院子里忽然响起了一声鸡蛋壳碎裂一般的卡嚓声,只见温惜戴着的那张白色面具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划口,他微微一抬头,面具瞬间粉碎,露出了面具之下苍白的脸庞。
戒空长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胸膛中那股翻涌的内息,握着月牙铲的手却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他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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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春风
“是雾里看花,当年你看不清那朵花,今天你也依旧看不清。”谢看花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抬起了头。
院墙之上,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此刻并无风,但那长袍却似有狂风吹拂一般猎猎飞扬,面庞看上去与谢看花年龄相仿,但与谢看花的儒雅风流不同,这人的眉眼之中满是傲气,一种睥睨天下,谁都看不上的傲气,他俯视着谢看花,幽幽地说道:“雾里看花?”
“春风得意。”谢看花仰头喝酒。
苏白衣低声喃喃道:“这酒……不是送给我的吗?”
谢看花放下酒坛,微微一笑将其丢回到了苏白衣脚边,“徒弟,剩下的就留给你了。不然就算我不喝也要被我面前的这位挚友给抢了,是吧?春风楼楼主,赫连袭月。”
苏白衣挠了挠头:“这个名字师父你倒是没提过。”
“雾里看花,春风得意。我们曾经号称上林二绝,从来都是齐名的,你听我说得那些行走江湖的风流故事,至少有一半其实是赫连袭月的故事,所以你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谢看花回道。
苏白衣一愣:“很厉害?”
“很厉害,当年我以剑法成名,剑法名雾里看花,江湖上传说无人能看清我出剑的那一瞬。而赫连袭月则靠着一身内功行走天下,功法名春风得意,你看此刻他长袍无风而狂舞,便是那春风之力在他身旁流窜,近身之物,皆化为粉碎。”谢看花语气轻松,就像真得只是在谈论一位至交好友,还带了几分得意。
“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既然近身之物皆化为粉碎,为什么他的衣服不会被粉碎?他不是应该光着身子站在那里吗?”
“白衣,再想想他们来之前我对你说得那几句话。”
苏白衣急忙垂首:“莫多言,莫多言。”
“其实这个问题,我当年也问过,然后被打得三天站不起来。”谢看花纵身一跃回到了二人的身旁,突然按住了苏白衣的手,“别出剑。”
苏白衣方才虽然一直和谢看花在闲谈,但实际上一直默默地准备着拔剑,可没想到却被谢看花发现了,他冲着谢看花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师父,我方才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让他们带走你。咱们杀出去吧,只求逃走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谢看花笑了笑,语气温和:“相信师父,我说得都是真的,我还死不了,我们肯定会再相见的。你说对吧。”谢看花转过头,看着站在院墙之上的赫连袭月。
赫连袭月挑了挑眉:“对。”
“我与你们一起离开,可是你们不能难为我的学生。”谢看花将手中的长剑往上方一丢。
赫连袭月原本纷飞的长袖终于落了下来,他一把伸手接过了那柄长剑,笑了笑:“可。”
“不行!”苏白衣突然怒喝一声,冲着赫连袭月一跃而起,手中长剑已拔出一半,“师父,我说了。不行!”
“君语剑。”赫连袭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可手上却没有留半点情面,他猛地一挥手将苏白衣打飞了出去。
苏白衣还没将剑拔出,就连人带剑撞碎了外面的木窗摔进了书塾之中。
谢看花连连摇头:“啧啧啧啧,我都说人家有春风之力了,但凡近身之物,皆化为粉碎啊。”
“师父。”苏白衣咬着牙,以剑拄地想要站起来。
“走。”谢看花纵身一跃落在了院墙之上。
戒空拿起月牙铲,看着书塾里的苏白衣,若有所思。
“走!”赫连袭月看向戒空,加重了语气。
戒空冷哼了一声,与温惜一同走了出去,赫连袭月这才带着谢看花纵身离开。
“这个什么春风得意,也太强悍了吧。”苏白衣挣扎了几次想要站起来,可却痛得龇牙咧嘴,只得重新坐在这里调理气息,直到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去而复返,是来杀我的吗?”苏白衣将长剑偷偷藏在了身后。
一袭紫衣落在了庭院之中。虽然二人隔得有些远,苏白衣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看那身型却有几分熟悉,片刻后便反应了过来:“是你!你竟然真的追到这里来了!”
“你师父呢?”紫衣女子问道。
“被抓……抓走了!”苏白衣急道,“对了我记得你们是学堂的人,师父让我去学堂找儒圣。”
“他们从哪个方向走了?”紫衣女子没有理会他的后半句话。
“向北而行,他们定是回维龙山上林天宫了。”苏白衣回道。
紫衣女子点足一掠站在了院墙之上,朝着远方看去。
“姑娘,带我一起走啊。我也要去救师父。”苏白衣喊道。
“李馗,把这个人带回学宫,就算是新入学的弟子。剩下的等我回到学宫后再安排。”紫衣女子对着下方说道。
一名矮壮的中年男子牵着马车的缰绳站在那里,却不是当日与紫衣女子一起劫青衣郎的风左君,他点头应道:“遵命。”
“姑娘,抓走师父的人可不简单啊,你一个人怕是对付不了……”苏白衣开口提醒道。
“带上你才是对付不了。”紫衣女子冷哼一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苏白衣的视线之中。
那矮壮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苏白衣,伸手一把将苏白衣扛了起来。
“疼疼疼疼疼……”苏白衣大喊起来。
矮壮男子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漠:“就你这出息,还想见儒圣?”他扛着苏白衣走出院子,将他丢在了马车之上。
苏白衣斜靠在那里,重重地喘着粗气:“话说那位姑娘是谁,为什么她也要找我师父?”
“姑娘没让我说,我不能说。”矮壮男子冷漠地回道。
“可那姑娘也没让你不说对不对,所以你也不是不能说。”苏白衣循循善诱道。
那矮壮男子却是个老实人,想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这话也在理。”
“那你告诉我。”苏白衣急道。
矮壮男子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重重地一甩缰绳:“可我哪知道啊,姑娘就是让我帮忙赶个车罢了。我连你师父是谁都不知道啊……”
苏白衣无奈道:“我师父是谢看花啊。”
“哈哈哈哈哈,你师父是谢看花。”矮壮男子一改方才的冷漠,突然大笑起来,“你这年轻人可真会吹牛,那我师父还是赫连袭月呢!”
“巧了,那你师父刚走。”苏白衣讽刺道。
可矮壮男子却也听不懂这个讽刺,只是幽幽地说道:“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当年上林天宫和天门圣宗正邪大战中谢看花就已经战死了。一个死人,怎么做你师父?”
第006章 学宫
“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距离苏白衣从杏花村中离开,已经过去了五日,如今他们的马车终于进入了钱塘城,进入了那号称江南树木最繁盛的群山——十里琅珰,苏白衣拉开马车的帷幕看着窗外的景色,忍不住念起了师父醉酒后经常念叨的这首诗。
“闻听江南是酒乡,路上行人欲断肠。谁知江南无醉意,笑看春风十里香。”持着缰绳赶车的矮壮男子也笑着接了下去。
“哟,你也知道这首诗呢,李馗。”苏白衣调侃道。经过这五日的相处,苏白衣已经和名为李馗的学宫车夫极为相熟了,那李馗虽然乍一看冷漠严肃,但相处久了却发现他心地善良热络,表面的冷漠只是因为此人性格过于木讷了,很难与人沟通。
可偏偏苏白衣最善与人沟通,就算面前是一块木头,他也能聊上三天三夜,可即便如此,李馗仍然觉得苏白衣说自己的师父是谢看花是在吹牛。
李馗拿起腰间水壶喝了口水:“做车夫的,虽然干得是个粗活,不需要会什么诗文。可我不一样,我可是在十里琅珰学宫之中做车夫的。这里有三百儒生,九位君子,还有儒圣先生呢,不能丢了他们的面子。到了。”
李馗的马车停了下来,苏白衣掀开马车的帷幕走了出来,只见不远处的山林之间伫立着一座雅致的书院,期间有云雾缠绕,飞鸟穿行,显得虚虚幻幻甚为缥缈,苏白衣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却发现并没有变化。
此处山岭并不高,怎会有云雾缠绕?而且这学院,为何看上去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你看出来了?”李馗问道。
“有蹊跷。”苏白衣喃喃道。
“这是学堂君子合力设下的阵法,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若是常人进了这阵,三天三夜都走不出来。你闭上眼睛。”李馗抓住苏白衣的衣袖。
苏白衣自然明白学宫这么多年遗世独立于此处,必是有什么奥妙在其中,便也立刻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随即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脚下的步伐感觉一步未动,但依稀能感觉到眼前的景色开始急速变换着,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李馗才淡淡地说了句:“到了。”
苏白衣睁开眼,只见面前有不少穿着白色学装的学宫弟子正拿着书卷匆匆行过,他急忙转头,发现身后是紧闭着的学宫大门,他一愣:“我们已经进来了?”
李馗也不理他,带着他径直地往前走着:“如今儒圣外出游历,学宫之中由君子周正主事,我带你去本代弟子授道的别院,先见过他再说。”
“李馗,刚刚是怎么做到的。”苏白衣仍回味着方才那奇妙的经历,“我感觉我的脚步都没动,怎么一睁眼就在这学宫之中了?”
“学宫自有玄妙,这里可是汇天下风流、学识、品德于一处,被世人称为“一宫在此,高山仰止”,世间所有读书人心中最向往的地方。若摆在读书人眼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科举高中,皇城为官,二是拜入学堂,位列君子,那么多半会选择后者,当朝为官是一时的富贵,而位列君子,可是足以传扬世世代代的荣耀……”李馗骄傲地说着。
苏白衣挥手打断道:“李馗你这一听就是强行背下来的……”
李馗有些脸红:“我确实因为自己是学宫一员而骄傲,但又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夸耀我心里的骄傲,于是就让姑娘帮我写了这一段话……”
苏白衣随着李馗踏入了一处别院,李馗看了下院内并未发现有授课师长在,便让苏白衣先进去坐着,他去寻那君子周正过来。李馗离去后,苏白衣便在院内打量起来,只见一群学宫弟子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事。但和方才见到的那些学宫弟子不一样,这些人的背后,似乎都写着四个字……
苏白衣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无、恶、不、作。”
前面那人听到了身后的声音,随即转过了身,那人身型极为高大,比苏白衣整整高了大半个头,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长袍,耷拉着眼角,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把玩着嘴里叼着的牙签,俯视苏白衣:“新来的?”
“在下苏白衣,自杏花村而来。”苏白衣看了一眼男子,只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杏花村?”高大男子皱了皱眉头,回头道,“没听说过,但是你,我是不是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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