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那人沉声道,“姓苏。”
谢看花和赫连袭月相视一眼,都在心里猜到了一个名字。
“魔君?”谢看花试探地问道。
赫连袭月眉头猛地一皱,一身长袍忽然扬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仰天笑道,“看来我的名字还没有被大家忘记。”
谢看花擦了擦额头上突然冒出来的冷汗:“前辈开玩笑了,我觉得你的名字还能再传百年。”
“那边那小子,把你的内力收一收。不然,就算隔了四十二步的距离,我还是能杀了你。”那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阴冷。
谢看花轻轻咳嗽了一下,赫连袭月收回了自己的真气,提起篮子转过身,低声道:“小心。”
“小心什么,我觉得我现在比之前更安全了。”谢看花笑道,“是吧,前辈。”
“你这小子对我胃口,只要不出幽狱,我保你不死。”
“多谢前辈了!”
赫连袭月走出了幽狱,幽狱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二十多个来自四院的高手,站在最前面的人戴着一张面具,面具之上画着一张颇有些滑稽的笑脸。
“温首座。”赫连袭月幽幽地说道。
“赫连楼主,我还以为从这里走出来的会是两个人。上林双绝的联手,我还只听说过,从来未曾见过。”站在最前面的面具人声音有些虚弱,“不知该是庆幸,还是遗憾。”
“太小看我们。”赫连袭月撇了撇嘴。
“赫连楼主总是这么惜字如金,让我猜一猜,这一句话是说我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太小看你们了?”面具人问道。
“上林双绝。”赫连袭月直接从面具人身边走过,“从来不逃。”
第078章 还童
无名山上,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一颗高高的松树之上,看着天空中的圆月,慢悠悠地说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即墨城主,在念什么诗?”树下有一人抱着一柄金色大刀,靠在那里笑着问道。
“很久以前听来的一首诗。”即墨花雪回过神来,低头笑了一下,“看着这月亮,便突然想到了。”
“很少见到你笑。就像很少见到你出剑。但不管是你的笑,还是你的剑,都很美。”那刀客语气温柔。
“许城主,我已经嫁人了。”即墨花雪淡淡地说道。
刀客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贯穿了整张脸的伤疤,笑道:“我知道的。但是嫁人了,也能改嫁的不是。你的丈夫已经不在了,他死之前和你说过的,让你找个更好的人嫁了。”
“我不会的,因为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即墨花雪继续抬头看着那圆月,“许城主,你真的不必再等我了。”
刀客耸了耸肩:“那就是我的事了。”
即墨花雪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我该走了。”
“是回即墨城吗?还是去找那些学宫的孩子?”刀客问道。
“你特地把我约到了大泽府,难道和最近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即墨花雪惑道。
“我最近收到了很多的信。你知道,愿意给我们恶魔城写信的都是些恶贯满盈之人,很少有名门正派会给我们来信。但是我最近收到的信,有从江南四大家族寄来的,有从大泽府三大派寄来的,甚至还有上林天宫寄来的。”刀客笑道,“这个江湖的极恶时代马上就要来到了。”
“江湖的极恶时代?”即墨花雪皱眉道。
“上林天宫已经没有能力再掌控这个江湖了,宁青城重伤闭关这么多年,已经连掌控一个上林天宫都做不到了。那些暗藏着的剑都将会一柄一柄地拔出,对准自己的敌人或者昔日的盟友,苏寒想过的江湖一家,是一场很好的美梦。”刀客将手中的金刀举起,金刀沐浴着月光闪出幽寒的光芒,“这场梦其实早该醒了,在苏寒死去的那一天。”
“你希望这所谓的极恶时代到来吗?”即墨花雪问道。
“我是恶魔城的城主,自然应该是喜欢恶的。但我不喜欢这些名门大派的恶,不够纯粹,充满了令人恶心的欲望。不过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刀客将刀收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和当年的那场战役比起来,这些争斗真是太可笑了。”
“我未曾经历过那场战役,只听父亲偶尔提起过。”即墨花雪想起了每次父亲那讳莫如深的神情,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据说那些回来的人都达成了某种一致,当年具体发生的事情不能和别人叙说,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我经历了,当年我还不是恶魔城的城主,只是应为仰慕苏寒而加入到了其中。”刀客咧嘴笑了一下,“去之前浩浩荡荡有近千人,尽是江湖翘楚,回来的却不过几十人。最后若不是儒圣和道君这样不世出得高手都来了,可能我们这最后的几十个人也回不来。”
“若是立了誓言,那我也不追问你。我只替玉楼的师妹问一句,当年的那一战是真的去讨伐天门圣宗的吗?方便的话,还请许城主告知于我。”即墨花雪问道。
“我们确实有过誓约,不能和别人说当年的事。但是我能告诉你一点。南宫云火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刀客竖起一根大拇指,“就算比起苏寒,也不予多让!”
即墨花雪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转头看着天晓云境的方向,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前去寻这些学宫的弟子。按照她的性子,连即墨剑城都不愿意踏出一步,是极其不想参与到这些江湖纷争之中去的。但是听完恶魔城主的话后,她确实有些无法放心下了。她自然是不怕大泽府的任何一个人的,但她的身后,还有一座剑城,剑城中有上千她的子民。
“你很强,是历代即墨城主中剑法最强的。但现在的即墨城却很弱,至少三代之内是最弱的。你若去了,就会将即墨城卷入这纷扰之中,至少在现在绝对不是上策。”刀客起身往着山下走去,“放心吧,我见过那姓苏的孩子一面,我觉得他不会有事的,他会带领那些孩子走出一条路来的。我的相面之术很准的。”
即墨花雪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哦,失败过一次。”刀客继续往前走着,声音却越来越低,“第一次见你时,我便说你会喜欢上我。那一次我相错了。”
即墨花雪依旧没有说话,最后看了一眼天晓云境的方向后,点足一掠,从刀客的上方跃过,朝山下而去。
“我有预感,我和那些孩子很快都会相见。”刀客加快了步伐,“而我们,也终有一天会相爱。”
碧水湖上。
有一年轻男子踏着湖面如履平地,沐浴着月光一步一步潇洒地离开,就如同他来时那般,只不过每走出一步,他的身型便缩小了一些,面容也更年轻了一些,等走过这片碧水湖,重新踏上岸时,那一身白袍已经松松垮垮地拖到了地上。一个看面容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转过身,看着湖中的倒影,苦笑了一下:“一架打了三天,便是年轻了三岁吗?”
碧水湖的对岸边,有一身形瘦削的男子重新捡起了地上的斗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望着对面那个一下子矮上了一大截的身影,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儒圣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那小少年抬起头,望着对岸的斗笠男子,眉头微微皱紧:“天宫之手白极乐,实力不下于当年的宁青城。”
“儒圣先生,幸会。”白极乐微微躬身,朝着对岸行了一个大礼。
小少年转过身,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徒弟们,为师将死之躯,也只能为你们做到这里了啊。”
第079章 学刀
苏白衣在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是一片绯红色,然后再低头看了看身上,正盖着一床粉红色的厚被子,被窝之中十分温暖,且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沉思了片刻,随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床边的小椅子旁,穿着一身单衣的风婉儿正在对着铜镜梳妆。
苏白衣一脸茫然,脑海里一片空白。
风婉儿听到身后的响动,转过身看着面色苍白的苏白衣,盈盈一笑:“你醒了?”
“姑姑……”苏白衣的声音还是有几分呆滞。
“姑姑是人,不是禽兽。”风婉儿原本想捉弄一下苏白衣,可看到苏白衣现在的神情,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了,走过去坐在了床边,挠了挠苏白衣的头,“昨晚姑姑睡得那张床。”
苏白衣这才发现床头靠着的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床,心情总算平静了些:“为什么姑姑的屋里有两张床?”
风婉儿脸微微一红,伸出一根手指弹了一下苏白衣的脑门:“有的时候,一张床施展不开啊。来,洗漱一下,吃早餐了。”风婉儿起身走回了桌边,只见桌上放着两碗莲子粥和一些小食,她拿起一碗先喝了起来,苏白衣也走下床,发现床边早就摆好了热水盆和毛巾,他忽然有些感动,也只有小时候跟着陈叔和倩姨的时候才有过这样有人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和早餐的生活,后来跟着谢看花,他总有种是自己在照顾谢看花的错觉。
“怎么了?”风婉儿发现苏白衣在发呆,惑道。
“没事。”苏白衣急忙洗了一把脸,将眼睛里刚刚才流露出的一点湿润给擦去,随后他放下了毛巾,坐到了风婉儿的对面。
风婉儿将莲子粥推到了苏白衣的面前:“是想起了什么?”
苏白衣这次坦诚地说道:“想到了我姨。”
“别吃了!”风婉儿一听“姨”字,充满了一股年龄大的感觉,怒从心起一把夺过了那莲子粥。
苏白衣反应过来,急忙挽救:“姑姑不要!只是起床有热水,上桌有粥喝,想起了当年和倩姨陈叔一起生活的日子,并没有冒犯姑姑的意思。姑姑貌美如花,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若不是姑姑要求,白衣只想叫您姐姐啊!”
风婉儿眼睛微微弯起,将那莲子粥放下,柔声道:“怕什么,姑姑和你开个玩笑。不过为什么想起的是叔姨,你从小和他们生活?”
“嗯。我未曾见过父母,他们是我的养父养母。”苏白衣喝了一口粥,只觉得甜香软糯,入口之后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既然是养父养母,虽无血缘关系,但自小跟随长大,怎么也得喊一声爹和娘呀?”风婉儿看了一眼苏白衣,觉得苏白衣怎么也不该是如此冷漠之人。
苏白衣摇头:“我也不知。我小时候也曾想唤过他们爹娘,可是倩姨当时就哭了,哭完之后便和我说以后不要再这么叫了,再叫的话他们就生气了。”
“看来有故事啊,他们和你的父母是什么关系?”风婉儿点了点头,继续含情脉脉地看着这苏白衣。原本以为这孩子相貌俊秀,师从谢看花,定是从小生活得很安逸的世家弟子,可现在听来,这孩子竟从小就没了父母,平添了几分可怜身世,于是看上去就愈加的我见犹怜了。
“只说曾经跟随我父母,别的未曾说过了。”苏白衣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后摇了摇头。
“真是可怜啊。”风婉儿伸出一根手指勾起苏白衣的下巴,一双眸子中碧波流转。
“姑姑。”苏白衣急忙扭过头,开始仰头喝粥。
风婉儿的手指停在了空中,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失礼了失礼了,习惯这样了。兄长交代过,对你不能如此。”
苏白衣仰头喝粥掩饰自己的尴尬:“风师兄和我说姑姑你和几个兄长关系都很平淡,可现在看来,姑姑是站在了风宗主的这一边。”
“哪有什么站不站边,我和兄长的关系从小便很好。只不过在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很多事情不能尽如所意,所以有时候便只能隐藏些事情了。”风婉儿放下了碗,夹起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苏白衣点了点头,看来不管是风左君还是谢羽灵,自小都生活在这些大家族之中,都或多或少选择了一些伪装,比如风左君的狂傲,谢羽灵的冷漠,可能都不是真的。他忽然反应过来:“我师姐他们呢?”
“他们还在隔壁住着呢,平静得很。但是以那孩子的性子,必定是要搅起些风风雨雨的。我本想再把他们送走,但是兄长好像改变了主意。”风婉儿看向苏白衣,“他好像觉得这一次夺回宗主之位有希望了。”
苏白衣笑了一下:“我治好了风宗主的伤。”
风婉儿摊手:“但他也暂时失去了所有的功力。”
“风宗主直接出现在大典之上,失踪传闻不就不攻自破了?”苏白衣惑道。
“你想得太简单了,编织个罪名,比如此人是假冒的,当即杀了。天晓云境宗主被人一剑杀了,那岂不是坐实了这是个假的?最后毁尸灭迹,一切都合情合理了。”风婉儿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些事,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苏白衣无奈道:“江湖可真是复杂啊。”
“他在石室之中等你,吃完了饭便下去吧。”风婉儿说道。
苏白衣喝完了粥,将碗筷放下,对风婉儿行了一礼便再次走进了密道,此刻的他吃饱喝足,身子里还装着一名不归境的高手内力,步伐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就穿过那狭长的密道走进了石室之中。只见风玉寒坐在那药池边,正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柄刀。那是一柄极薄极薄的刀,书上说“薄如蝉翼”,苏白衣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柄刀真得可以做到如此。
听到声响后,风玉寒抬起头,看着苏白衣,笑道:“苏白衣,可有兴趣学刀?”
第080章 绝刀
苏白衣自小跟随谢看花,一直以来学得都是剑,对于刀可谓是十分陌生,听到风玉寒的提问后他犹豫着没有说话。
风玉寒却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江湖上的年轻人,你若是让他选,习刀或者是习剑,八成的人会选择剑吧。剑,君子之器,醇酒美人弹剑高歌,我年轻时也曾梦想过。而刀,武夫之器,百兵之胆,有敌无我,总感觉少了点潇洒仙气。”
苏白衣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前辈不要误会,只是我自小跟随师父学剑,从来不曾接触过刀法,前辈突然这么问,我有些茫然。”
“可后来想想,当一个刀客也挺好的。做一个刀客多么自由啊,不用想着什么君子之礼,穿一身破衣裳,落拓江湖,也自有一番风味。”风玉寒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我要教你刀法,是因为三日之后,大典之上,你要替我夺回宗主之位。”
“自然的。”苏白衣点头,“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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