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方云我仰起头,忽然骂道,“我好他个屁!”
东方起一愣,他伴随父亲十几年,第一次见到父亲说出一句脏话,但下一刻父亲就又恢复到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轻轻一甩缰绳,朝着客栈行去。
王家府邸之中,王若虚也是长吁了一口气,他没有料想到这一次的谈判会如此的顺利,但是这顺利却又让他十分不安,正思索间却听到门外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谢兴,你小子还有脸来我谢家?看我不杀了你!”王不渝提着剑就冲了进来,但堂内空空,已经没有了青衣郎的身影,他收剑问道,“谢兴人呢?”原来当日在四大家族年轻弟子的比武大会上,青衣郎曾经重伤过王不渝,今日听说他来了,王不渝立刻持剑赶了过来,同时赶过来的,还有谢盈盈。谢盈盈站在门外,关切地往里面看来,却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谢兴已经走了。”王若虚默默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说给王不渝听的,还是谢盈盈听的。谢盈盈听到后,面露失望,立刻转身便离开了。王不渝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愤怒地提剑转身,便要出门去追青衣郎。
“胡闹!”王若虚怒喝一声,一巴掌打得王不渝原地转了个圈。
王不渝急忙以剑抵地,才勉强没有摔倒:“父亲!既然谢兴来了,为何不把他就地拿下?”
王若虚无奈地叹了口气:“大事当头,你却只记得这些小恩小怨,到时候若我真成了江湖之主,莫说一个谢兴,就连整个谢家,都将不复存在,你急什么?”
王不渝闻言并没有任何欣喜,反而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父亲大人雄心壮志,我自然比不上,我只知道,谁让我不爽,我就杀了谁!”
“废物。”王若虚挥手道。
“是废物,只可惜您的三个儿子,都是废物。”王不渝冷笑道,“一个白痴,一个书呆子,还有一个我。三个废物你能选谁?不也只有我?”
王若虚微微皱眉,冷笑了一下:“谁说只有你了?”
王不渝一愣,随即想明白了王若虚话中的意思,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想把希望放在那小杂种的身上?”
“小杂种?”王若虚一巴掌打了过去,“那是你大哥的孩子!虽然他如今尚未出世,但以我如今之势,等他二十年又如何?这二十年我倾尽一切去培养他,再求叔父亲自教他武学,等到日后,又何愁不成为绝世之才?别以为我没有选择,你若现在动一动脑子,那以后还有几分机会。”
“可那孩子身上,留着谢家的血。”王不渝怒道。
“那你可知道你母亲是谁?”王若虚又一拳把王不渝打了出去,“你身上流着的,又是什么血?”
王家后院,手捧书卷的读书人如同往日一样坐在庭院中,晒着太阳,看着花,身旁有几只狸花猫安安静静地趴着睡觉。
谢盈盈从旁经过,对其行了个礼。
“嫂嫂有身孕在身,以后便不必行礼了。”读书人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谢盈盈点了点头:“二公子又在看书。”
“大考的日子快到了,得多看些书。”读书人笑道。
谢盈盈也不再说话,继续往里屋行去。
这是整个王家府邸中,她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人,每天他都会坐在这里看书,谢盈盈也都会从这里路过,见面会攀谈几句,虽然总是毫无紧要的家常,但这已是谢盈盈每天最开心的事情了。
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第228章 惊鸿
夜幕降临。
夜晚的轩唯城,彩灯点起,春水河畔的歌楼之中也迎来了这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刻。琵琶声琴声笛声歌声交相辉映,青衣郎举起酒杯,行走在清歌楼中,很快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此刻的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很快整个春水河畔的酒楼都知道——谢家少主青衣郎来到轩唯城了。
青衣郎,那是江南女子闺阁中的一场梦,附近那些酒楼里的歌女都偷偷溜来清歌楼中一睹他的风采。但是很快众人就发现,今晚的主角似乎不是青衣郎,而是青衣郎身旁的女子。
春水河畔的歌楼并非青楼,女子多只卖艺不卖身,但即便如此,也很少会有女客跑到这里来听曲,所以一个女客在这里的出现本就很特别。尤其是这个女子还很美,甚至比清歌楼里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还要美。于是,春水河畔那些寻欢的男子们也都纷纷赶来一睹芳容。
就这样,清歌楼的雅座之上,青衣郎和南宫夕儿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喝起了酒。
“来这里喝酒,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南宫夕儿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有些不太舒服。
青衣郎倒是见惯不惯了,衣袖一挥,举起酒杯冲着楼下的姑娘们轻轻一举:“不,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至少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会很快地传出去。那么既然我们找不到苏白衣,苏白衣也或许能知道,我们来了。”
“原来是这样,算是一个办法。”南宫夕儿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低头喝了杯酒。
“以后便不叫你姑娘了,直接唤你堂妹吧,本来也该唤堂妹才对。”青衣郎笑道,“不然楼里的姑娘还以为我身旁带了朵鲜花,便不敢采花了呢。你觉得如何,堂妹?”
南宫夕儿放下酒杯:“堂兄。”
“哈哈哈哈哈哈。”青衣郎扬袖一挥,大声道,“今日我堂妹初来轩唯城,见轩唯城之景甚是欢喜,今日清歌楼中所有的开销,由我谢家请了。”
满堂喝彩。
那些女子的眼睛更亮了,他们原本以为青衣郎身旁的女子是其所爱,本自觉难以相比,但既然是堂妹,那她们便仍有机会。而那些男子打量南宫夕儿的眼神便更多了几分寻味,原来这女子是青衣郎的堂妹,究竟是谢家哪位长老的女儿呢?
“你们谢家很有钱吗?”角落里,一个挎刀的魁梧男子问道。
“江南四大家族,我们谢家无疑是最穷的。”他的身旁,一个手执折扇的公子摇头叹道,“但是兄长在花钱上绝对是仅次王家王不渝的。”
这两人自然便是风左君和谢羽灵了,终于见到南宫夕儿的他们却并不着急和师姐相认,毕竟此行英雄大会凶险无比,他们分开行动,倒更有几分胜券。所以此刻只是远远地看着南宫夕儿。
“小二,来一壶你这里最有名的花落满。”风左君挥手道。
“花落满十两银子一壶。”谢羽灵皱眉道,“你带这么多银子了?”
“不是你大哥请客吗?再来一盘水晶肘子,一碟香辣牛肉。”风左君咧嘴笑道,“不吃白不吃。”
谢羽灵摇头道:“谢家再这样下去,怎么和其他三家争雄?哎,小二。等等!”
正放下酒壶的小二转头惑道:“客官,何事啊?”
“能点吃食带走吗?”谢羽灵很诚恳地问道。
清歌楼对面的客栈中,一扇窗户悄悄打开了。
苏戬从其中探出头来,看着对面清歌楼中的场景,他看到那戴着面纱的年长乐师依旧抱着琵琶缓缓走在堂间,不由地皱紧了眉头,低声道:“她怎么还不走?”
“你要她行去哪里呢?”苏白衣坐在他的身旁,低声问道。他们原本并不住在此处,但苏戬带着他离城归来后却选择了这处客栈,说是原来的客栈已经不再安全,可苏白衣却知道,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能够看到清歌楼里的动静。
“她已经很老了,难道要在这里弹了一辈子的琵琶吗?”苏戬问道。
苏白衣无奈道:“是啊,她已经很老了,已经在这里弹了一辈子的琵琶了。她之所以能一直待下去,是因为她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等着你到来。可后来你来了,却没有说带她走。”
“带她走?”苏戬愣了愣,随即摇头不语。
清歌楼中,年长乐师抱着琵琶走到了一处暖阁之外。房门被打开,一个盘着檀木珠子的老者看着年长乐师,轻叹道:“你等了这么久,没想到真的被你等到了他。只可惜啊,他和我一样,变成了一个老头呢。”
“天下间,又岂有长生不灭者。”女乐师抱着琵琶行了一礼,“早该想到了。”
“但他却没有带你走。”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
女乐师轻轻拨动了一下琵琶:“也是早该想到的事情。”
“你们的故事,我等了许久,但现在的结局还是缺了点意思,我觉得尤是未尽之时。三日之后,英雄大会,方才王家来说了,决定定在清歌楼了。”老者拨动檀木珠子的手停了下来,“轩唯城,所有大大小小的酒楼都想要接下这个单子,我们清歌楼虽然名气大,但毕竟身在春水河畔,原本很难被选中。但是王若虚最后选了我们,算他有眼光吧。”
“英雄大会?”女乐师身子微微一颤。
“既然是英雄大会,那么便少不了他的出现吧。”老者笑着起身,拍了拍女乐师的肩膀,“花醉大会的登场,英雄大会的谢幕,让我们轩唯城玉笛公子的故事,来一个真正的结束吧。”
客栈之中,苏白衣也好奇地凑到了窗边:“今晚的清歌楼,似乎格外的热闹啊。前辈,我想去看看。”
“你不是说要好好和我说一说仙人书的故事吗?”苏戬问道。
“也不急于这一夜吧。”苏白衣一个纵身跳了下去,“放心吧,我已变了面容,更何况,这么多人,我们不会被发现的。”
“你这小子。”苏戬也跟了下去。
两人走进清歌楼中,发现虽然楼下聚集着许多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但都抬着头,目光朝向一个地方。苏白衣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南宫夕儿。
“师姐!”苏白衣一喜,上一次他被苏戬制住真气,迷迷糊糊中已经和南宫夕儿擦肩而过一次,此刻终于真正地见到了,心中大喜,一声师姐脱口而出。只是楼中喧闹,他的这一声呼唤直接就被淹没了。但就当他准备一跃而起的时候,苏戬直接一掌挥了过来,将他打晕了。
“臭小子,又想跑?”
雅座之中,南宫夕儿握杯的手轻轻一晃,她猛地转头朝着楼下望去。
“喂喂喂你们看,谢家那小姐看我了!”
“什么看你,分明看得是我!”
楼下众人喧哗起来。
“怎么了?”青衣郎看到南宫夕儿的神色,好奇地问道。
“我听到有人唤了我一声。”南宫夕儿的目光快速地在下面的人群中扫过,“唤了我一声师姐。”
第229章 躯体
清歌楼下自然已经没有了苏白衣的身影,南宫夕儿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便将头转了回去。
楼下的谢羽灵和风左君都是一惊,还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师姐发现了,风左君低声道:“咱们是不是得买个面具什么的?”
风左君刚说完这句话,谢羽灵一抬头,便看到清歌楼门口走过了一个背着一架子面具的行脚商,行脚商带着古铜色的面具,冲着他们笑了一下。
商人带着面具,面具之下的表情本应该是看不到的,但谢羽灵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那商人的笑容。
“二位公子,是否要买面具?”商人走上前问道。
风左君放下酒杯:“还真是邪门了,刚说要买个面具,就有卖面具的找上门来了,你这里都有什么面具?”
商人将架子放在了地上,上面挂着的面具摇晃碰撞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从中取下了一个黑色的神怪面具,面具的脸鼓鼓的,像是在生气一般:“这个适合公子。”
风左君接过面具,左看右看,都没看出适合在什么地方:“这面具脸鼓鼓的,倒像是在生气一般,不适合我,应当适合谢羽灵才对。”
“这是风神面具。”商人解释道,“他嘴里鼓鼓的,是因为藏着风,若风吹出,便是腾飞万里、万里夷平!”
“风神?”风左君一愣,“那他呢?什么适合他?”
商人看了一眼谢羽灵,从架子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的面具:“我看这个合适。”
风左君接了过来:“这又是什么神?”
“这不是神。”商人摇头道。
“那这是什么?”风左君翻来翻去也看不出什么门道,直接丢给了谢羽灵。
“这什么也不是,这张面具叫空。”商人看向谢羽灵。
谢羽灵将面具虚扣到了脸上:“空?”等他再将面具放下,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那行脚商却已经不见了。
“不收银子的吗?”风左君皱了皱,随后往桌上一瞥,发现桌上的酒壶已经不见了,他摇头道,“原来是拿酒换了面具,那这面具可太贵了。”
谢羽灵幽幽地说道:“此人不简单啊。”
“英雄大会来了,这种不简单的人自然遍地都是,既然酒喝完了。”风左君将那风神面具扣在脸上,“那便走吧。”
清歌楼对面的客栈之中,苏戬将手中的苏白衣推了出去,苏白衣感觉一直被压制着的意识终于清醒了过来,急忙呼道:“师姐!师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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