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贵人便都接到了消息:“说是一家叫花满蹊的店铺,如今接管着侯府的花木供应,这雕塑也是他们做的。”
花满蹊?
这名字似乎听着耳熟。
仆从忙道:“她家店是今年赛花会的冠军,培育出了并蒂莲。”
赛花会这些贵人们不感兴趣,可并蒂莲人人知道,前几天皇宫大内买来了一对并蒂莲,官家高兴得合不拢嘴,还写诗题字。
这对饱受废太子案而煎熬的贵胄们简直就是一阵定心针,是以人人都知道了并蒂莲。
立刻有些敏锐些的人家便问管事买并蒂莲。
可这并蒂莲已经在黑市上被炒得老高了,一千两银子才能得一株呢。
更难得的是有价无市。
贵人们便隐约记住了这家花满蹊。
没想到侯爷的花雕也是花满蹊做的?说起来侯府也是好运气,前些日子出了个好男风拿侯府花木供应来引诱良家男子卖屁0股的管事,差点沦为全城人的笑柄。
谁知人家紧接着就请了个花满蹊,一座花雕横空出世,以后大家都只会议论这座花雕,谁还会记得那个断袖管事呢?
怪不得侯府也有并蒂莲,想必这花满蹊赠送的。
唉这些人还真是有些运气在身上。
不过花满蹊既然是店铺,那必然也会接别的订单,这么想起来似乎自己夫人下月要过生辰了?
当即吩咐仆从:“去问问花满蹊,他们店里接不接做花雕的订单?”
因着担心出岔子莺莺今儿便在侯府侧院特意候着,以备有问题的时候能专门去补救。
管事待她极为客气,自己虽然忙得团团转却还是支使了个胖丫鬟过来专门侍奉她们主仆,端茶倒水极其殷勤。
莺莺慢吞吞喝水,就听外面院门口一阵响动。
有个小丫鬟正在外面急切唤:“苏娘子,苏娘子,不好了,我家菁夫人不知为何簪过花之后脸上手上都起了红点!”
莺莺腾一下站起来:“带我去瞧瞧。”
她和绿儿还有胖丫鬟随着小丫鬟七走八绕便到了一处花厅。
打眼瞧过去花厅里李菁正愁眉苦脸被一群奴仆围在中央,她露出的脸上、手上都有了不规则的红点。
见莺莺过来,李菁前面的贴身丫鬟立即如迎来了救星一般:“苏娘子快看看,簪完花之后引发了这样。”
李菁忙制止丫鬟:“是簪花后起的红点不错,可现在没有定论,不能胡乱断言污蔑别人。”
莺莺心里一动,她虽然与李菁只有几面之缘,可听她这般言语倒不胡乱指责别人,看来是个颇有理智之人。
贴身丫鬟一脸委屈:“娘子就要去外面招呼女眷了,这一着一出还怎么见人?”
说着别有深意瞥了苏莺莺一眼。要不是自家娘子拦着她早就想指责苏莺莺了,她可是苏环的堂姐。
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来,谁知是不是这家人合伙作弄自己家娘子?
绿儿也瞧见了那一瞥,当即柳眉倒竖就要干架:休想欺负自己家娘子。
谁知被莺莺悄悄挡在了她前面,她面色平静:“先将你家夫人扶到庭院外吹风发散,再拿今日簪的花去厢房我去查看。”
这却是极其细心,思考到苏环要尽快恢复过来不能再见那花。
李菁发病后仆从便将花木都端到了侧房,此时端到了厢房,莺莺便仔细打量那花束。
今天侯府有喜事是以她选用的都是富贵花卉,有石榴、有大朵合欢、虞美人,都是颜色吉利又喜庆的,此时李菁跟前的花便是虞美人。
虞美人性情温和,从未听过虞美人会导致人起疹子的。
而且花木都是她仔细挑拣送来,自然不会□□。
那么是怎么回事呢?
莺莺目光从花盒扫视而过,忽然发现了不对:花盒上散落着细碎的金黄色花粉。
作者有话说:
槲寄:古代称冬青为槲寄,是槲寄近亲。冬青花语:生命
第63章
莺莺很快查看完毕回到了李菁身边, 李菁的丫鬟气鼓鼓问她:“苏娘子可查看出了什么?”
莺莺沉吟:“先叫个大夫给你家娘子诊治再议。”
“我们又何尝不知有毛病就请郎中?”对方颇觉好笑,“只不过如今是侯爷寿筵,做儿媳的召唤郎中到府上不是明摆着咒侯爷吗? ”
她越说越生气:说不定这就是苏环的阴谋诡计呢!不请郎中便满脸红疹无法出外见客,请郎中则要被侯爷所厌恶, 两头都不得好。
绿儿哼了一声:“我劝你说话客气些, 否则还要请我家娘子给你诊治呢!”
“你!”那丫鬟柳眉倒竖。
就听得李菁拦住丫鬟:“休得对客人无礼。”
而后问莺莺:“敢问苏娘子可有什么妙招?”
莺莺沉吟片刻:“家父曾经是名郎中, 若菁娘子信得过我请由我来为菁娘子诊治?”
李菁毫不犹豫就应下了,伸出玉白莹润一截手腕。
莺莺抚上了她的脉搏。
这位苏娘子居然还会把脉?诸人惊愕得合不拢嘴,旁边的绿儿得意看着她们。
莺莺屏息把脉后才放下右手:“胕里并无任何损伤,主要是体表不适, 应当是对花粉敏感。”
“我们早就知道了,这还用你诊治?”贴身丫鬟笑了。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喧哗, 原来是侯府几个年轻媳妇子和郜英蕊来约李菁一起去筵席上。
可看到李菁的面貌后都吓了一跳:“怎么弄得?”
苏环也在其中:“姐姐可是怎么了?”
李菁的贴身丫鬟一见到苏环就没好脸色,审视的眼神从她身上转到苏莺莺身上。
丫鬟略有些讽意:“这位苏娘子刚给我们夫人把了脉, 说是花粉招致的。”
莺莺神色不变, 她对李菁道:“清水洗脸,最好是沐浴一番, 换了衣裳之后再大量喝水, 便可缓解红疹。”
苏环摇着扇子上下审视:“好你个苏莺莺,这么大喜的日子谋害姐姐?”
“你莫要信口雌黄!”绿儿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谁说我家女主谋害人了?”
“可侯府的花木全是你一人供应的,你也脱不了干系。”苏环淡淡道,又瞥了一眼李菁的红疹颇有些得意,“这一瞧就是虞美人花粉招惹的。”
莺莺皱眉,随后忽得发问:“自你进来我们都一言不发, 你是如何知道这罪魁祸首是虞美人的?”
苏环慌了,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我房里送的也是虞美人, 一样的花有什么不能说的?”
莺莺笑。
她为什么笑?
莫非她察觉了什么?
苏环一阵心慌,可很快镇定下来了,此事她做得极其周密,肯定无法被人得知,
莺莺不理会她,转而问诸人:“大家觉得花粉是什么颜色的?”
诸人摸不着头脑,有人发问:“苏娘子,如今要紧关头,谁还有时间问这种闲话啊?”
只有郜英蕊一人答:“黄色。”
莺莺点头:“大部分花的花粉是黄色的,是以一提起花粉大家第一反应便是黄色的,却忽略了还有些花木的花粉各不相同。”
“仔细想来葵花的花粉是橘黄色的,紫德槐的花粉是红色的,那托盘上的花粉颜色是黄色倒叫我甚为好奇,虞美人虽然大红艳丽它的花粉却是黑色的,为何托盘上落着黄色的花粉?”
?
虞美人的花粉是黑色的?
诸人齐齐朝苏环发髻间瞧过去,如今唯有她发间簪着一枚虞美人。
果然大红鲜艳的花瓣里包含着一簇花蕊,上面的花粉果然是淡淡的黑色。
“那就说明菁娘子不是因着虞美人的花粉而中毒,招致她过敏的应当是黄色花粉。如果我没猜错的是夹竹桃。”莺莺道。
“夹竹桃 ?”诸人面面相觑,“可送来的簪花里没有夹竹桃啊。”
“花满蹊供应的花卉的确没有夹竹桃。”
“夹竹桃的毒性主要集中在枝干树叶里,可花粉里也含有微量,但不致命,洗干净便无事了。”
说话间李菁经过一番洗漱后脸上的斑点渐渐淡去,再用雪白的粉敷一番之后便看不大出来。
李菁忙谢过莺莺。
莺莺点头:“无妨 。”
“那么奇了怪了,为何花托盘里有夹竹桃的花粉?”有位女眷忽然问。
是啊,这托盘里怎么会有夹竹桃?
“这花都是我统一交给管事,你们也是从侯府管事手里接过的,除非……”莺莺停顿一下,“除非路上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丫鬟回忆起来:“哎呀路上遇到郑姨娘的丫鬟与我撞了一下,我们两都放下了托盘,或许就在那时我们的托盘换了!”
可那位郑姨娘并不得宠,与她们这些小辈自然很少往来,也无恩怨,那就只能说一切是巧合么?
李菁若有所思,若是真的是巧合,那为何苏环能那么准确知道?
就在这时听莺莺说:“既然花满蹊的责任澄清了,那我便不便久留了。”侯府的那门子糟心事莺莺不打算去理会,她只将花满蹊的责任撇清了便是。
李菁忙请人送莺莺回客房。
谁知那里还有个人候着,是个小厮:“我家世子说是今早送到他房里供他簪花的兰花开得雅致,还叫小的特意将这一对翡翠镯送到您手里,说是谢过您所赠的兰花。”
莺莺倒是见过这小厮在郜英彦身边服侍,只不过这礼物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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