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环自己也挨了重重的戒尺,苏家甚少体罚孩子,苏环这还是破天遭头一次挨打。
她脸涨得通红,手上一片肿痛,更要命的是戒尺是在苏家正堂当着苏家上下打的,苏环的脸都要丢尽了。
而且在她养伤期间丫鬟们出去探听得到的消息都是左邻右舍都在骂苏家四娘子心思歹毒残害姐妹。
苏环没想到自己的名声都坏了,定亲前婆家人定然会在在街坊里打听,若有这么个名声,她还怎么定亲?
“娘子,那四娘子再也不好说亲了!”绿儿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神采奕奕,“我可跟左邻右舍都说得清楚。”
莺莺点点头,叫街坊邻居们知道苏环所作所为本是她授意的。
平日里苏环小打小闹到底是女孩儿家嫉妒所以忍了她,可这回是想要她命,就这么轻易放过岂不是懦弱可欺?
苏环受到该有的惩罚后莺莺便懒怠再理会苏家的事,她只往街上转悠寻找合适的铺面,花满蹊总要有固定的店址。
爹娘的私产全被她兑换成银票拿在身上,如今有一百两银子,可是这一百两银子放在汴京城里也不算什么。
莺莺只好去做招牌的店铺去看招牌,“花满蹊”的招牌已经做好了,红底金漆气派非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莺莺摸摸招牌颇有些遗憾:“可惜我还没寻到店铺,便在你这店里多放些日子。”
“好嘞!”头发花白的店铺掌柜不以为意。
他从“一窟鬼茶坊”、“刘家上色沉檀香”、“蒋检阅干湿脚气四时丸”一堆木制招牌间直起身子来,忽得想起一事:
“对了,兀那小娘子,多年前也有家花满蹊来寻我做招牌,你可是分店?”
“真的?”莺莺喜出望外,“这多年前的事情您还记得?”
“大宋百姓生活富裕便有买花插花的闲情逸致,穷些便在大街上叫卖,再有钱些便设了摊子,少有开店的,是以老儿记得清清楚楚。”掌柜的很得意。
“当年老板娘唤做蝶娘,是个利落人。”
“那后来呢?”莺莺急急切切问。
掌柜的想了想:“蝶娘忽然失踪,花满蹊本是赁来的店面,关了店也无甚可惜,她那店铺就开在这一片。”
莺莺心里一动,问他:“不知老丈可知在这片租赁爿脚店需多少银钱?”
掌柜的摸了摸脑袋,想到一个地方:“说来也巧,我知道有处店铺正开着呢,我唤中人带你去看。”
中人很快就到了,热情带着莺莺一行人去看房。
商铺在一处热闹街巷上,临街一门一窗,颇为敞亮。
商铺门前的青石板路再往前便是汴河,交通便利方便以后花农们划船运花过来。
商铺背后还有个浅浅的小院,正好方便堆放拆卸下的花枝。
莺莺一看就瞧中了,不过为了讲价便矜持些,只看不大说话。
奶娘要老练些,上来就挑刺:“这房后院也太窄了些,走人都得侧身,难免长青苔!”
中人笑:“这却是有缘故的,墙那边是户人家,格局是个两进的院落,现在这商铺就是人家的。”
“这商铺原来是个跨院不大住,便租给一个外地的行商,这个行商是个有头脑的,问过了主人家之后便请了泥水匠另开了一扇窗,将门窗都往巷子里开,临街卖些针头线脑,如今他要回乡这院落便空了下来。”
他是个会做生意的:“那户人家有些势力呢,你们赁了他家的房子,泼皮无赖也不敢找麻烦。”
中人看莺莺意动,又道:“要不是你们生意干净花香怡人也是雅事,我还不敢接单呢,人家又不差钱,让我找找不触犯刑律的生意,若不成就不赁了,赁价也比市面上便宜,就图个人气免得无人住塌了房。”
一听比市面上便宜,莺莺忙道:“我们这做的是花卉买卖,又多是外接的订单,不会过于喧哗。”
中人应了声好:“说了是两贯钱一季,我便请了房主来签约。”
低价就租到了好房子,莺莺一行人有些开心,便在商铺里候着主家过来。
过一会中人带着主家进来,莺莺抬头一看愣了,不正是萧照?
萧照也一愣:“苏三娘子?”
作者有话说:
24章要入v,当天万字,第二天也万字。
第20章
中人便笑:“原来两人是熟识。”
他开玩笑:“可惜两位早不知道,不然绕过我还能省下一笔中人费。”
莺莺笑:“哪里,还要谢过您帮我筹谋寻找合适的铺子。”
莺莺说话中听,中人也高兴:“回头店里开门我第一个上门恭贺!还要在外头旧识处替你家宣扬一二。”
莺莺也高兴:“您来我店里我定然要给您折扣。”
这个小娘子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做生意。
萧照勾唇,笑道:“多谢上回赠送的膏药。”
莺莺再看萧照走路仍旧有些瘸,便有些惋惜:“可恩公还没好。”
她颇为愧疚,便说了个比市价高些的价格:“三贯钱可行?”
萧照浅笑:“不用,还是按照原来说的价格。”
他看见莺莺的唇角不自觉垂了下去,便知莺莺是因着无法报恩而歉疚,因而不自觉接着说了一句:“不过——”
他脑子转得飞快,想起一遭事:“不过你住在这里须得将墙上青苔扫掉,下雨积水也得尽快扫进福寿沟,免得塌了我那边的院墙。”
原来可以帮恩人做些事,莺莺脆生生应了声“好!”
上次她们瞧过没这商铺好的店铺都要三贯银一月,若不多做些事当真会让她良心不安,觉得占了恩人便宜。
何况……
莺莺眼睛不自觉看向萧照腿脚:“不知您腿脚现在可好?”
萧照摇摇头:“很快就好了,军中难免棍棒磕碰,比这些麻烦得伤口都很快会痊愈了。”
原来恩公这把勇武。
莺莺露出了没见识的表情。
果然将萧照逗笑了,不过想起自己才与莺莺姐姐退亲,萧照便收了思绪,问中人:“纸笔呢?”
两人就这样立下了赁房契约,画了押交了赁金,这商铺便租成了。
莺莺珍而重之将赁房契约收了起来。
汴京城里规矩,租房还可得十天的宽限期不收钱,莺莺便趁着这十天开始置办物件。
商铺里有上一个客商留下的柜台货架,莺莺便毫不客气都留下了。
萧照吩咐了家里奴仆,过一会便有小厮送了水、水盆、巾帕、扫把等物。奶娘忙不迭感谢,挽起袖子擦洗起店面来。
绿儿去买红绸剪刀炮仗等剪彩的杂物,去适才的招牌店去拿招牌。
长寿去各家老主顾那里说明新店的地址,莺莺则预备往东市上去。
萧照见长寿驾着车走了,莺莺出门便只能花钱搭车,他有心要家里马车送她一程,但想起自己才将要苏家四娘子退亲,又转而与莺莺走一起恐损了莺莺的名声,因此也骑着马慢吞吞跟在后头。
莺莺到东市是去寻花商。
她先前生意还做的小,市面上瞧见哪家的花新鲜便买哪家的,并无固定供货商。
可是今后有了商铺自然要考量下一步,有个固定的供货商才好压低成本,减小随行就市的价格风险。
东市上花商颇多,都是京郊的花农,店铺里、担子上都是各色花卉,娇艳欲滴。
莺莺不吭声在花卉中穿行。
她身形灵活,美若晨星,像是谁家小娘子出来贪玩在花市闲逛,是以花农们也没将她认作潜在的客商。
只有远远在马上的萧照一眼就瞧出来,莺莺看似在闲逛,可实际却在忙:
她一双手不动声色抽出将碰掉了的花苞插在花梗上的牙签;一对眼睛潋滟扫过花农往蔫了的花上洒水;脚尖轻轻微抬绕过一堆拿来压秤的草叶子;摇头于花农将扒下的枯枝烂叶从自己店铺门口扫到大街上。
萧照轻笑,这三娘子可真算是有些做生意的天赋在身上。
莺莺走来走去筛选掉许多奸商后才看到角落上一处摊贩,摊子很小很破,连个遮阳的布篷都没有,可是却收拾得齐齐整整,摊贩上的花束也干干净净,连杂叶都没有,可枝枝精神昂扬,一看就是新鲜花卉。
莺莺点点头,停了下来。
看摊子的是个面目憔悴的妇人,旁边有个婆子正劝她:“青娘子,你还是回去罢了,再怎么样那也是孩子爹,他打你也是耍酒疯,平日里待你很好。你莫要不识抬举。”
妇人抬起头,她脖颈下一道明显的红痕,说出的话格外硬气:“你们便是寻到汴京来我也不回去!”
婆子恼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是看在同村的份上劝你,你自己回去还有几份体面。回头他们几个男人来把用麻绳绑回去你以后在全村前面怎么抬得起头来?”
那妇人摇摇头:“请婶子回吧。我不回去,要捆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看谁烈性!”
婆子骂骂咧咧走了。
莺莺这才上前问:“你家的花可卖?”
妇人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忙抬头:“卖!”
莺莺便道:“以后你各种花背个两筐往这个店铺里去送货,我按市价接钱,可以么?”
妇人瞪大眼睛,眼底闪过不可置信,她原先当莺莺是买一束花顽,却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大主顾,一时嘴唇阖阖,不知说些什么。
半响才想起答话:“可以,不知这位恩人怎么称呼?”
她自己跑出来做拉花的苦差事,因着势单力薄又没有根基,已经很久没有接到生意了。
“我姓苏,排行三。”
莺莺见她感激不已,忙道:“你也莫先急着写我,你的成品也当如这案头上的花一样新鲜,若是不新鲜以次充好我照旧不收。”
那妇人忙点头:“那是自然!我明日一早便将花送过去!”
莺莺也应下。
不远处的萧照也点点头:三娘子眼光精准,做事麻利,心地善良又不过分软弱,是个好的。
这样的小娘子,别说是小门小户,就是皇亲贵胄家里做主母也使得。
刚有这样的想法萧照立马掐住了:他是当真闲散了,怎有这般荒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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