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与程谨安坐了,才道:“自然是为军粮被毁之事而来。”
程谨安就将太孙等人的猜测说了,“我知晓的也不过只有这么多。”
萧安在前面杀敌,太孙让他留在军营里看着是谁想要对萧安出手,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三关军中能用的也就萧家人了,双方自然只得合作。
萧将军听了,就道:“黑油此物刺鼻,比油灯的油味更重,颜色黝黑,我的人不会闻错,更不会看错。不过三关里,买卖这个的却并不多,价钱实不如油灯的油划算。”
程谨安点头,萧将军就再道:“听程小兄弟说,在八卦山里还查到了火药坊,许多事情也都差不离了。只是还不到时候。”
萧安的仗还没打完,外敌当前,内中确实不好妄动,拿下刘家之后,孟家与邢家都动不得。
干对萧安的粮草动手的,也无非是那么几家,一个都不放过就好了。
程谨安看了萧将军一眼,萧家的野心他当然知道,不过萧家再有野心,也得臣服在萧安面前。
草原的边界,经过了一夜,将士们休息得差不多了,然萧安还依旧昏迷,身上还隐隐起着热。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将敌兵权叔剿灭,留下的粮草还得往回带,柳贞让三千户分派下去,直接把萧安丢在其中一辆独轮车的粮草上。
张传比较担心萧安,时不时问柳贞,“小将军什么时候醒过来?”
柳贞看了张传一眼,“不知道。”
从草原的边界进入浮屠山,再从浮屠山到了一台关,萧安依旧没有半点醒过来的迹象。
那个萧家的亲兵,一路上倒是采了许多草药,只是苦于没有熬药的药罐,只得收在包里,想着等到了一台关就好。
一台关里魏氏早就在此等着了,等见到昏迷的萧安,并未多说,弯腰把人抱起就朝着屋子里走去。
柳贞在一边跟魏氏解释,“伤了好几处,不过身边的人保护得好,并未受大伤,到这会儿没醒过来,许是累了,没准儿过两日就醒了。”
魏氏点了点头,替萧安盖好被子,才走向外面,柳贞跟着她走了出来。
“二木关的人不好打发。”魏氏道。
柳贞明白,二木关的援兵此时已经在一台关里了,虽然没能让他们杀到敌人,然而守住一台关这个功劳,许他们要争上一争。
但明显的是,魏氏并不想给,她的女儿在前头杀敌,后面的就跟来占便宜了,天下哪来这样的道理,她可不是泥捏的。
柳贞把帽子往旁边一丢,坐在了石阶上,“那就等。”
等,等到三重关的胡飞,或者是风吼城里的谁来了就好,总是要让人占便宜的,来分这一杯粥的人越多,把粥分得薄了,才能更显出萧安的才能来。
魏氏也还有事做,“人头可清点完毕?”
问的是从一台关出去斩杀的敌首,柳贞道:“有三千余首。”
魏氏算了算,一直绷着的脸上才带了笑,“三千斩首一万,已算是大捷,可报风吼城了。”
不管二木关的洪兴想怎么抢功,萧安的一万敌首谁也抢不去,风吼城里的萧家与太孙也不会坐视此事发生。
他们只用等着风吼城再派驻军来,就能班师回风吼城。
除此之外,魏氏也去寻了三千户来说话:“诸位手下损失如何?不知伤者有多少?”
洪兴也带了军中郎中来,柳贞带回来的人,受伤的人也不少,有轻有重,魏氏还得算一算安葬阵亡的将士与抚恤遗孤,有致伤残的赔偿与安置。
宁千户道:“现下里说这个许还太早了些。”
魏氏道:“诸位本是六关人,却要来三关里打仗,如今阵亡将士至少三分占一,只怕有人心中已经起了心思,安抚之事,做得越早越好。”
死了三分之一并不是小事,萧安此时昏迷不醒无法掌控一台关里的大局,然而魏氏却决不让有人会对萧安有半分不满。
三千户将此事令百户们将魏氏的处置之法说了出来,本因战时平息下来而起了一些微末念头就此被压了下去。
柳贞已将军报些好,让魏氏看了,两人按了手印,才令萧家那位亲卫亲自带人往风吼城中送去,并未经洪兴的手。
等洪兴得知此事之时,军报早已经送出了一台关许久,只得呸了一声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早知道就该跟萧安一道出兵,也不过是晚了一日,就让萧安包了个圆,连点残渣都不给自己留,亏自己当初还傻得信萧安那些鬼话。
洪兴见着分不到萧安的军功,只得继续布置一台关,至少这一台关他要能占下来,也比什么都捞不到的好。
因此,洪兴也朝着二木关送了信去,他虽跟赵二牛一直关系不好,然而此时倒也放心赵二牛在二木关,想要将自己人全部调往一台关来,也好让别人没机会染指此地。
此行自然也瞒不过魏氏的眼,不过魏氏胸有成竹,并不忌惮洪兴此举,反而是说到了那一千阵亡将士的归宿,“有家在六关的,不论如何,也要将人送回去。抽丁而来的,路途实在遥远,不如就埋在此地。此处山清水秀,风水也不差,也未必不好。先将他们的身份铭牌收起来,等往朝廷拨下抚恤银子,我们再加上一些,一道与他们家去。”
朝廷的抚恤银子并没有多少,魏氏手里有一笔银子,完全不介意用来收买军心。她给银子可不只是为了抚恤遗孤,也要让活着的人知道,她们母女不是会亏待别人的人。
等布置完这些,魏氏才去看萧安。
萧安还没醒,不过张传倒是把人守着的,又听那萧家亲卫说的话,蹲在萧安屋子外的院子里,正生着火给萧安熬药。
魏氏看着这人,虽是二十好几了,然而也不胡子一大把的邋遢,就道:“小子今年几何?”
张传被魏氏这话吓了一跳,随后反应了过来,心里好笑,就道:“回魏娘子的话,小子今年二十又四,家中父母健在,妻儿还幼。”
本觉得这是个不错女婿人选的魏氏可惜了一回,就点点头进了萧安的屋子。
萧安昏迷不醒,洗头洗澡这等子事儿还得魏氏来做,让人烧了热水进屋,替萧安把一身的血污洗干净后,才看着萧安那满身伤痕叹气。
凭谁想,侯府里的贵女脱了衣服是这般模样?
这一道一道的伤痕,魏氏仔细的替萧安上着药,见到不小心碰到又有渗血的地方,还得撒上一层止血的药粉下去,然后缠上布带。
总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亏欠这个孩子太多,萧安本也该是京城里那些无忧无虑,到了年龄就能出嫁的娇娘子。
一台关外,朝着风吼城中送信而去的萧家亲卫,也碰见了朝着一台关而来的三重关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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