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又与朝廷上的人有些关联,知府不得不给他们孟家一个面子,直接就把柳家上下给押解到了府衙,打算来一个开堂审理。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柳息没有下跪,他站在公堂上,腰杆挺得笔直。
“柳息。”
早年间柳老爷子在世时,周知府还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如今看着柳息如此,他也是叹息。
罢了罢了,不跪就不跪吧。
倒是旁边的孟老爷放下茶盏冷哼。
“柳息,你真是越老越没点德行了,到了这知府就是阶下囚,哪里有阶下囚不跪知府大人的道理。”
柳息冷眼一扫这个曾经的亲家,心想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孟老爷居然是个狠角色,不分青红皂白就指定他柳家杀人,看来以前是他看走了眼。
有其父必有其女,好在柳一盏没有真娶了他家女儿,不然以后可就惨了。
一想起流落在外的柳一盏,柳息心下一叹,还好,柳玉归家的消息并无太多人知晓,他便把他安排去了别处,无论今日审案是个什么结果,两个儿子终究没有被牵连进来就好。
姜氏拉了拉有些出神的柳息,低声道。
“老爷,咱们还是跪吧,毕竟……”
柳息却是冷声打断了姜氏的话。
“跪什么跪,母亲年过花甲,你我又皆是无罪,凭什么给这些朝廷庸人下跪!我柳息这辈子跪天跪地,永远都不会跪朝廷!”
“无罪?”孟老爷大笑三声,从旁边的太师椅上站起来。
“那贺礼是不是你们柳家送来的?那龙井里面的砒霜可是真真切切的,我家老母亲的一条命,不可能白去了吧!”
眼前着表面逐渐失控,周知府一拍惊堂木。
“肃静!”
“孟老爷,你先坐会儿,这件事本官知道如何审理,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孟老爷一甩袖,坐回了太师椅上不说话了。
周知府也知道今日不给孟家一个交代,这件事算是没完了,可一边是对他有恩的柳家,一边又是与自己官途息息相关的孟家,他可真是难做啊。
柳息看出周知府的难为情,现下他也冷静下来,便扬声道。
“知府大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孟老爷子既然说是我们柳家送的贺礼有毒,那你怎么证明那毒在进你们家门之前就有,还是说后来被人加进贺礼的龙井茶中?”
周知府看向了孟老爷,见他没说什么,便又是一拍惊堂木。
“带人证来!”
柳息和姜氏对视一眼,心想这本就是虚构出来的事儿,怎么还有人证。
而这时,两个差役就已经带了个中年女人上了公堂,姜氏一看那人,立即惊呼。
“钟嬷嬷?怎么是你!”
周知府见她们认识,便问。
“姜氏,你可知此人是谁?”
姜氏立即如实做答。
“此人是民妇家中下人,这次置办贺礼之事,便是由钟嬷嬷主办。”
孟老爷一听,更是冷笑连连。
“瞧,都已经承认了,还不认罪。”
钟嬷嬷也不知道怎么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姜氏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夫人,您可得救老奴啊,老奴什么都照您的吩咐做了,那砒霜可是您亲自给老奴的,您不能不承认啊!”
姜氏顿时慌了神,这个钟嬷嬷究竟是在说什么啊,她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姜氏不明白,可柳息却是心底一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收买了他家里的奴才,害死了孟家老夫人。
起初,柳息怀疑此事是孟家搞出来的,可现下他却觉得不可能,一来孟家与他们柳家很快就要结姻亲之好,二来孟老爷不可能用自己老母亲的性命来栽赃他。
那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孟老爷看着钟嬷嬷,眼中恨意满满。
“知府,你看,人证在此,物证砒霜还在我府中,人证物证皆在,还望知府给孟家做主,让这劳什子的黑心肝医学世家通通下地狱去吧!”
周知府看了眼柳家人,默默叹息,他也是没有办法,所有的罪名都指向柳家,他只能这样做。
惊堂木一拍,周知府扬声道。
“宣判,柳家……!”
周知府还未说完,另一道女声便从聚集在外看戏的人堆里传来。
“荒唐。”
这话说的轻飘飘,却霎时间吸引了公堂上众人的目光。
下一刻,便见一身素衣打扮样貌平平的少女,面带讥嘲之色从外走了进来。
很快,便有差役提刀去挡。
姜氏回头一看,见居然是那个被她用下作手段赶出府去的裴卿回,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此女一定是对自己怀恨在心,落井下石来了。
裴卿回不看柳家人,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周知府的困惑的面上,毫不畏惧那横在她面前的大刀,冷声道。
“如此断案,真是世间荒唐,周知府,你对的起头顶上公正廉洁四个大字吗。”
被个黄毛丫头莫名其妙教训一通,周知府很是窝火,怒道。
“你是谁!公堂之上轮不到你个小丫头指手画脚。”
裴卿回笑着昂起下巴。
“我不过是这过路人,偶然观了一场栽赃冤人大戏,心中有些问题想找周知府讨教一二,不知道周知府可愿一听。”
周知府还没发话,孟老爷就看不下去了。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滚滚滚!”
裴卿回根本就不理会这孟老爷,直接道。
“官府定罪无非有三,人证物证及其口供,特别是涉及命案要案,更要格外加上一个,那便是尸检结果。可是这一堂案子审下来,我除了见到这个空口白话的老妇外,其余证据皆未瞧见,如此怎可随意定罪,岂不是荒唐!”
此言一出,孟老爷和周知府自然震惊,可要说最震惊的还要是柳家人了,特别是姜氏。
姜氏本以为,裴卿回出现在这,无非就是落井下石,可现在她这一通话说下来,居然像是在为他们辩驳。
一时间,姜氏再抬眼看这样貌普通,可双眼中却闪烁着异彩的少女时,心里突然就明白为何柳一盏会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姜氏的愧疚神色,裴卿回看向那停止了哭泣的钟嬷嬷。
“你说你奉命办事,可有人能证明?”
钟嬷嬷眼眸一闪,看了眼姜氏,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
“当时夫人是偷偷叫老奴去的,没有旁人知晓,不过老奴敢以死担保,绝对没有说谎!不然天打五雷轰!”
“你的命,算个屁。”
裴卿回直接回了这样一句话,钟嬷嬷直接一口气噎在喉头,一时间公堂上的气氛便更加诡异。
她看向周知府。
“如此也算人证?那岂不是我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拉个人,说可以证明你周知府偷了谁家母鸡,是不是此事就可以板上钉钉?”
周知府的脸瞬间青白交错。
“你……满口胡言!”
“胡言不胡言的就不说了,还请周知府找出确切证据来,不然这就是冤判。”
裴卿回说的有理有据,就连刚刚还认为柳家有罪的百姓们此刻都有了些动摇,纷纷低头耳语起来,现场顿时嘈杂声一片。
周知府额前青筋直跳,他又是一拍惊堂木,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好啊,既然你都说了这是空口白话,那就请姑娘找出可以证明柳家无罪的人证物证来吧!”
本以为他这话一出,这少女便会收口退却,没想到裴卿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好,我如今敢站出来,便是有足够的把握为柳家申冤!”
“好啊,人证呢,你拿出来啊!”周知府高声道。
裴卿回转头一看,却是看向了孟老爷。
孟老爷被这少女诡异的眸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么!”
“还请这位孟老爷把人证交出来吧。”
人证?他有什么人证?
孟老爷不明所以道。
“你这个黄毛丫头究竟在说什么。”
裴卿回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惊呆了在场众人。
“已死的孟老夫人,便是人证。”
孟老爷彻底怒了,站起身就指着裴卿回开骂。
“荒谬,老夫人人都死了,什么人证的,实在是荒谬!”
裴卿回抱胸看着,一点也不恼。
“孟老爷今日来这公堂一遭,为的不就是为母找出真凶,现下有机会证明真凶是谁,孟老爷却是这样说,看来孟老爷对老母亲的孝顺可假的很呐!”
“你——!”
裴卿回也不看暴怒的孟老爷了,转身对周知府道。
“周知府,你怎么说?”
周知府现下倒是慢慢冷静下来了,他眯着眼审视裴卿回。
“你要死人上堂做什么?”
裴卿回直接反问。
“你有验尸结果?”
什么!验尸!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难道还想在公堂上验尸不成!
孟老爷直接气倒,周知府才缓和的脸色又精彩了,只有柳息,眼中对裴卿回的赞赏之意愈发浓烈。
周知府抿了抿唇。
“本官这没有验尸的仵作,所以这公堂验尸之事,还是罢了……”
裴卿回轻撸袖子,长眉一挑。
“没有仵作?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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