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泠然长年在泰安,从未出过远门,原想和自己爹娘一起安置,却被八嫂劝道“泠姐儿,咱们好容易来趟京城,你也去见识见识官家小姐的香闺。”孟泠然自己也好奇,想着蔚姐儿也见过几次面,是个好的,和她住一个院子想是不妨事,也就点头同意了,和孟蔚然一起入住好园。
孟蔚然笑咪咪的看着孟泠然进到悠然卧房后有些痴痴呆呆的样子,不过是个布置的还算不错的女儿闺房罢了,看看泠姐儿这没见过世面的,都看傻了!泠姐儿小脸上流露出多少羡慕,“这是悠然的闺房呀?真是太漂亮了,我能在这屋子里住几天,来京城这趟真值了。”
蔚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着小泠然的额头笑话道“你这孩子,真是眼皮子浅,这算什么?也值的你这样?”
泠姐儿是个老实孩子,顿时红了脸,直着脖子问蔚然,“蔚姐儿,你休说大话,你的闺房有这般好吗?”
蔚然傲娇的说道“我的闺房可比这强多了!我可是孟家嫡女,难道还比不上偏房庶出的?”
泠姐儿虽老实却不傻,抿嘴笑道“若说嫡女,我也是嫡女呢,只是我爹爹是白身,嫡女又怎样,还是不尊贵。言下之意,你爹只是个从七品小县令,就算你是嫡女又如何,还比不上人家从三品大员家的庶女呢。
蔚然心中恼怒,却微笑道“正是,你爹爹是白身啊,我可不同,我爹爹也是朝廷官员。”只不过官比较小而已。
泠然一笑作罢,她从小生长乡野,胆子很大,性子直率豁达,遇事从不较真,新奇了一番后却也罢了,丫头服侍她梳洗完上床,很快进入梦乡,剩下蔚然一个人生闷气。
蔚然生了一夜闷气,次日便找到顾氏诉苦,“泠姐儿傻乎乎的,跟她一起住真是难受。”又提出要求,“娘,悠然房里的家什好看,我也要,还有西洋座钟,白玉罄,汝窑茶杯……我统统都要。”
顾氏微微一笑,“这容易。”
蔚然大喜,“好,家去娘就给我置买回来。”
顾氏摇头道“家去可不行。”
蔚然愣了愣神,娘这是什么意思?顾氏轻轻抚着蔚然的头,柔声道“家去只靠祖产和你爹的那点儿俸禄,够干什么的?咱们可置办不起这些。”蔚然困惑的望着顾氏,“那你还说……?”
“你若想有这些,却也容易,留在你二叔家里便是。她闺女有的,你也会有。”顾氏淡淡的说。
蔚然怔了怔神,大大的摇头,“我才不,我宁可吃不好穿不好的,也要跟爹娘在一起。”
“好啊。”顾氏答应的很是爽快,“那咱们一家人便都留在京城。”
“可是,爹在京里,能行吗?”不说有没有京官的缺,就是有,也是不入流的小官,京城什么都贵,一家人都留在京城,可怎么过日子?蔚然满脑子疑问。
顾氏温柔的对蔚然说“傻孩子,有什么不行的,你只管安安心心做你的大小姐,其余的,有娘呢。”
同样是孟家的儿子,凭什么老二过的风生水起,做为嫡长子的老大却如此艰难,自己和丈夫苦就了苦了,儿子女儿却不能再苦,顾氏敦厚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孟家大房三房日子都普通,只有二房过的富贵,老太太最是护短的,看着长子一家、小儿媳一家日子过的紧巴,她能坐视不理?有老太太做主,大房和三房劲往一处使,二房能怎样?老二现做着大官呢,那脸面是最要紧的,还有孝道,一个孝字能压死人的。顾氏胸有成竹的笑起来。
孟赉做官一向勤勉尽责,现在刚到光禄寺任职,自然有不少事务要处理,虽然家中有事,他还是忙公务的多,悦然的婚礼,悦然的嫁妆,来往的宾朋,大都是钟氏料理,这天晚上,天黑透了孟赉才回到家,还没吃晚饭就被召至孟老太太处。
孟老太太脸色铁青,摒退众人,拍过一份嫁妆单子,冲孟赉喝道“你夫妻俩好大的手笔!这般的陪送,怕是把孟家都掏空了吧?”
孟赉一身的疲惫,拿过嫁妆单子看了看,淡淡道“悦儿嫁的是长兴侯世子,过了门就是世子夫人,这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可不算逾矩。”
孟老太太怒道“咱们是什么人家,能和这些勋贵世家比!我早就说了,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行了,这样高攀有什么好?先赔进去这许多妆奁!”
孟赉微笑道“谁家嫁女儿不赔?常言说的好,闺女赔钱货,不赔意不过,当年丁家嫁女,娘不是还命我这个做表哥给添了一个庄子?”表妹出嫁都能送个庄子,自己闺女出嫁,做爹娘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孟老太太恨恨道“你也不想想,大丫头嫁了以后,咱们还要过日子呢,四个男孩还没娶亲,六个女孩还没出阁,都照这样来,光陪送闺女就要倾家荡产了。”
孟赉忙了一天,晚饭还没吃,脑子有点糊涂,算不清怎么会有四个男孩,六个女孩,半晌才明白孟老太太说的是孟正宽、孟正宣、孟正宪、孟正宇四个男孩,孟怡然、孟嫣然、孟蔚然、孟安然、孟悠然、孟欣然六个女孩,也不由有些怒了,三兄弟分家已久,大房三房各有产业,怎么到了老太太这儿,不管大房还是三房的孩子,竟全都是他的事?
孟赉久经官场,早已练出涵养,心中虽恼,面上却不显,避重就轻道“娘说的哪里话?悦儿是嫡长女,身份尊贵,妆奁自然丰厚些,若说后面的几个丫头,不要说三丫头四丫头五丫头是庶出,妆奁本就薄些,就是六丫头,同样是嫡女,也没法和长姐相提并论,这份妆奁,孟家也只有悦儿一个人能如此。”
孟老太太目光一冷,“那怡姐儿和蔚姐儿呢,她们就不是孟家的女儿?”
孟赉一脸愕然,“蔚姐儿自有大哥大嫂主持,我做叔叔的,却是不好多管,到时我给蔚姐儿添妆便是。怡姐儿自有三房的产业,全带走也无妨,宇哥儿是男孩,该自己出去打天下挣家业。”
孟老太太森然道“你别和我装糊涂!你大哥什么情形难道你不知?你过的什么日子,你大哥过的什么日子,你还有没有兄友弟恭之心?侄子侄女你也不顾了!”
孟赉苦笑道“娘,你要我怎么顾?二房能过成这样,又不是靠我的俸禄,大多是钟氏的嫁妆,用她的嫁妆养家我已是够没脸了,难不成还要用她的嫁妆来养侄子侄女?”
“有何不可?”孟老太太一点儿不犹豫,“她嫁进孟家就是孟家的人了,什么叫她的嫁妆,全是孟家的!就该拿出来让孟家人用!”
孟赉一时语结。自己这娘亲,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孟老太太步步紧逼,“怎么不说话?没话说了吧?女人以夫为天,就该以夫家利益为重,怎么能小里小气的就顾住那一点私财?让她把嫁妆拿出来,宽哥儿年纪到了要成亲,怡姐儿也到年纪了,大房三房日子都紧巴巴的,她既是孟家妇,就该拿出嫁妆来贴补!”
孟赉定下心神,缓缓道“我朝律法,并无规定女子的嫁妆是私产。”孟老太太大喜,“正是,女子嫁妆既不是私产,就该拿出来孟家人用才是。”
孟赉疲惫的笑笑,“可是我朝惯例,女子嫁妆带到夫家后,由女子本人支配,要不要交给夫家,要不要和夫家财产合并,全凭她个人的心意。”
孟老太太冷笑道“全凭她个人的心意?你那位好太太,心里只有自己的儿女!”
又有哪个女人是胸怀天下了?有几个女人不是心里只有自己的儿女?孟赉只觉头疼的厉害。
孟老太太傲然道“你家悦然是嫡长女,难道怡姐儿、蔚姐儿不是嫡长女?既如此,你就应我,将来怡姐儿、蔚姐儿出阁时,你照着悦姐儿的嫁妆一模一样的给她们二人一份,我便不跟你啰嗦,否则,你便是忤逆!”
孟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37 漫天要价
自从孟赉外放回京后,孟老太太这日子一天比一天不顺,因为这个二儿子一天比一天不听话,只知道娇惯亲生女儿儿子,一点不疼侄子侄女,还越来越不把老娘放眼里,就这一个儿子有出息偏偏这个儿子不对自己惟命是从,孟老太太的怒火在心中燃烧了许久,今晚终于爆发,她决定拿出做母亲的款来,摆摆长辈的威风,本朝以孝治天下,但凡有一点不孝的名声透出去,孟赉这官就不必做了!老娘生气了,还怕儿子不屈服吗?
初看到孟赉无言以对,老太太心中无限得意,从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长大有出息了敢不听老娘的话,反了你了!“否则,你便是忤逆!”这话一出口,老太太只觉得酣畅淋漓,心中痛快之至!你敢不听老娘的话?老娘告你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你的仕途就全完了!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只是老太太时运不好,快意了没多久,就只见孟赉昏倒在地。
老太太顿时慌了,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还是这家的顶梁柱,老太太哭天抢地的唤起人来,惊得卢嬷嬷带着侍女丫头们忙忙的进来,一看老爷昏倒了,卢嬷嬷这老实人先吓傻了,丫头们有机灵的已是各处去报信、去请大夫,大夫还没请来,府里的人都到了,连亲戚们都惊动了,一个个忙忙的赶过来,围着孟赉着急的着急,掉眼泪的掉眼泪。
孟赟兄弟情深,急的直跺脚,“老二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大夫还没来?快请去!”七哥、八哥闻讯也赶来了,和孟赟一起跺脚,孟正宽则被孟赟派出去接大夫去了。
顾氏在旁温柔的劝着丈夫,“大爷宽心,二爷吉人天相,定会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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