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啊。”
潘辰发自肺腑的表示赞美,这样的美景似乎只有在电脑壁纸上看见过,原来真的有这样视野开阔,又色彩鲜明的风景。
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祁墨州,彩霞映入他的眸中,似乎多了几分温度,作为次体人格来讲,有自己的思维和记忆,还有艺术鉴赏能力,实在是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情,潘辰忍不住喊他:
“祁墨州,你最早出现是什么时候?”
听见潘辰和他说话,祁墨州缓缓将头转了过来,风光秀美的山顶歪脖老松树上,两人目光对视,用一种仿佛能看透对方心魂的执着盯着对方,与病人精神交流,是攻破心防的最好策略。
“齐雪州。”
对于祁墨州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潘辰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他才又清楚的对潘辰重复了一遍:
“我叫齐雪州。”
潘辰有片刻脑中是空白的。想转过身子去对他问个清楚,可身子一动,她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悬空坐在树干上,脚下一个踩空,身子就不由自主往下滑去:“啊。”
祁墨州一把拉住她,脚下生风,几个旋身之后,就把潘辰带回了山上,潘辰脚下踩到了实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抚着心口顺气,然后才想起来抓住祁墨州的胳膊对他问道:
“你叫……齐雪州?那祁墨州是……”
齐雪州盯着潘辰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潘辰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开口了。
“哥哥。”
潘辰捂着嘴,满眼的惊疑,将这个自称为‘齐雪州’的祁墨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都打量了一遍,这样的心理病,潘辰还是第一次遇见,哥哥人格分裂出了弟弟……
齐雪州的目光一直放在潘辰身上,由着她在他身前身后转圈,抬头看了一眼快要消失在天际的夕阳,齐雪州又继续开口道:
“太阳下山了,我饿了。”
潘辰捏着下巴,脑中思考着问题,口中随意答道:“饿了就下山呗,白马寺有素斋。就是那个我还想问你点事,就是……”
潘辰的话还没有说完,齐雪州就打断她:“我想吃肉。”
潘辰:“……”
你个次体人格,吃东西还挑?太犯规了。
潘辰果断回绝:“这里是寺庙,都是吃素的,哪里有肉吃啊?别挑三拣四了,有的吃就吃点吧,待会儿祁墨州回来了,你就啥也没得吃了。”
齐雪州似乎也在思考,从他微动的瞳仁潘辰就能看得出来,潘辰觉得他这样有趣,又追加了一句话,想让他死心:“别想了,山上是肯定没有肉吃的。除非下山……”
这句话一出口,潘辰就警觉性后悔了。
果然齐雪州眼中一亮,正要动作,却被潘辰给制止住了:“等,等等,你可别想着下山啊,这山上山下,少说也有几千个守卫,你这样堂而皇之的下山去,不是存心要揭了祁墨州的底吗?”
齐雪州盯着潘辰,看她跳前跳后,目光不自觉的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等她说完了之后,他才冷声回了一句;
“我知道怎么下山不惊动守卫。”
潘辰:……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潘辰满头黑线的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她进宫以后,曾经想过一千种出宫的方法,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
祁墨州左右观望了一圈后,目光瞄准了不远处一座修建五层楼高,灯火辉煌的酒楼,抬手往哪里指了指,然后就拉着潘辰往那个方向走去,潘辰拉住他:“你想好了吗?万一你吃了一半回去了,我该怎么跟祁墨州解释?他会杀了我的。”
齐雪州被潘辰阻挡,停下了脚步,听完潘辰说话之后,他便很郑重的对潘辰回了一句让人绝倒的话:
“不会杀你!他挺喜欢你的。”
潘辰:……
被他一句话放倒,居然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满脸的问号,满腔的质疑,然后齐雪州又接着来了一句:
“最多打你一顿!”
潘辰:……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儿了?
齐雪州见潘辰不走,决定自己过去了,谁知道走了两步,又给潘辰喊住了:“齐雪州!”潘辰直呼其名,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忍着脾气对她望去,潘辰看见他凛冽的眼神,将满肚子的话又给憋了回去,选择了一句最应景儿的话:
“你带钱了吗?”
齐雪州:……
似乎有那么片刻的犹豫,心里也许在挣扎,这样的表现,至少让潘辰知道,祁墨州的这个次体人格,不仅拥有完整的人格,思维,记忆,居然还有一套完整的生存技能,知道买东西是要钱的。
只见齐雪州指了指潘辰腰间的荷包,条理清晰的说道:“带了。”
潘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随身的荷包,这里面放的是柳氏白天刚给她的二百两银票,顿时感觉祁墨州这个次体人格成精了。
齐雪州见她终于不再阻拦,转过身就大步往灯火辉煌的酒楼走去,上了酒楼台阶,在门前站定,对慢吞吞跟在他身后的潘辰,招了招手:“走快点。”
酒楼中的小二哥出来迎客,见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便猜到他们是小夫妻,吉祥话立时出口:
“公子,小娘子快快请进,小店今日中秋大酬宾,凡进店吃饭者,赠送月饼。”
齐雪州没有理会店小二的推荐,等到潘辰上了台阶之后,就兀自牵着潘辰的手进店了,潘辰跟在他身后,欲哭无泪,对小二比了个手势:
“两个人,有雅间吗?”
店小二瞧这两人举止不俗,衣着华丽,便知是贵客,立刻殷勤了不少:“有有有,两位客官请随我上楼。”
到了楼上雅间,齐雪州报了几个大菜名,潘辰要了些素炒,小二哥又推荐:“客官要不要尝尝我们店的招牌桂花酿,配着月饼吃,堪称一绝。”
潘辰看了一眼齐雪州,见他没有反对,就点头要了两壶。
菜很快就上来,齐雪州依旧是狼吞虎咽,潘辰这回学乖了,把两条崭新的帕子准备好,捏在手里,就为了防止上回,她吃高兴了,拿自己手擦嘴的事情再次发生。
潘辰不知道祁墨州曾经遭受过什么,才会产生这样大的心里问题,暴食症的发生,一来可能是因为压力过大,二来可能是因为遭受过饥饿折磨,潘辰希望他是第一种。
一顿饭下来,潘辰觉得自己就像是老妈子一样,齐雪州吃饭吃到了手上,嘴边,她都得起身去给他擦,其实她完全可以放任他不管,但潘辰觉得自己是个优秀员工,所谓优秀员工,就是要随时随地跟随领导的脚步和思维,随时随地维护领导的名誉与权威,祁墨州好歹是皇帝,潘辰作为他现在的一级生活秘书兼陪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嘴上沾着酱油面儿和米粒吧。
齐雪州一开始对她的碍事是排斥的,瞪了她几眼之后,发现潘辰没有恶意,每回都是很麻溜儿的擦好了就离开,绝没有影响他吃饭的举动发生,几回之后,也就淡定了,感觉到哪里脏了,还主动伸过来让潘辰给他擦呢。
怕他再像上回那样积食,潘辰没敢点太多,齐雪州吃完自己想吃的菜,就坐在一旁喝茶。潘辰站起身,从雅间一角的水盆架子上拿了一块赶紧的湿棉巾,走到齐雪州面前,问道:“吃饱了吗?”
齐雪州喝了杯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潘辰就上前去用棉巾给他擦了手和脸,齐雪州全程盯着她,也不反抗,潘辰又一次证实了内心的想法,祁墨州这个次体人格,只要吃饱了,脾气其实没那么暴戾,就是一只要顺毛的小藏獒,看着凶,可吃饱了之后,只要不惹他,也就没什么杀伤力了。
潘辰回头看了一眼桌上一片狼藉,摸了摸还有些饿的肚子,刚才吃饭时,她只顾着照顾他了,自己也没吃几口,想再去补给一些,可又担心祁墨州消失太久,白马寺那儿会乱成团,一心想要早些回去,对齐雪州道:
“吃饱了我们就走吧。李顺现在指定在找你呢。”
齐雪州站起身,跟着潘辰往外走了两步,然后又折了回去,将桌上的两瓶还未开封的桂花酿拿在手里,然后才继续跟着出了雅间。
真是想不到,一个次体人格,居然还有勤俭持家的优良品质!真是难得啊。潘辰心中如是感叹。
随着小二的指引,潘辰到柜台结账,幸好白天柳氏给了她两张银票,要不然今晚他们出来就尴尬了,给完了银子,掌柜的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一个小油纸包,笑容满面对潘辰说道:
“这是小店赠与客人的,祝客人中秋人月两团圆。”
潘辰这才想起来进店的时候,小二就说会有月饼送,欣然接下,对掌柜道谢之后,便转身去喊齐雪州,可一回头却发现齐雪州不见了,潘辰拎着小油纸包走出酒楼大门,焦急的左右观望,小二哥见潘辰着急,便知道她在寻人,对她指了指一个方向,对潘辰说道:
“小娘子莫急,公子在那边呢。”
潘辰顺着小二哥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齐雪州驻足在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不是说吃饱了吗?
☆、第55章
潘辰收起了老妈子的心,走到了祁墨州身旁,无奈的问道:
“想吃糖葫芦?”
祁墨州的目光一直盯着糖葫芦,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潘辰只好问了价格,给他拿了一根,递到他的手中,正付钱的时候,祁墨州拿了糖葫芦就走,潘辰急急给了两文钱就追上去:
“哎呀,你等等我。”
祁墨州像是没听见似的,目光一直落在手里的糖葫芦上,潘辰追上去,对他问道:“怎么不吃?盯着看干嘛呀?”
潘辰的问题,他依旧不理,脚步拖沓,仿若失神放空状态,潘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只见一个推车过来,眼看就要撞到潘辰,潘辰吓得赶忙闪到了一边,却没来得及喊祁墨州,以为凭他的身手,不提醒他肯定也没事,可潘辰就看见那推车直接撞到他身上了,推车一歪,果子全都滚到了地上,那推车的人也摔倒了,反而是被撞的祁墨州没事儿人一样,就是停下了脚步。
潘辰见他没事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那推车的老人家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正在揉额头的祁墨州就说:
“哎哎,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潘辰赶忙走过去,先看了看祁墨州有没有事,确定他没事之后,才转过去对那老人家道歉:“不好意思,他没注意,老人家你没伤着吧。”
那老头儿一跳三丈高:“我没伤着,你看我伤着没有?年纪轻轻的,走路不看,还让我这个老头儿……呃。”
潘辰笑容灿烂,用一锭二两的银子送到了老头面前,硬生生的让他把要骂的话给憋了进去,那老头儿收了银子,只对着祁墨州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揉着后腰,又蹲下去捡果子,潘辰觉得不好意思,便也蹲下替他捡果子,没注意一旁祁墨州的变化。
祁墨州揉着额头,渐渐恢复了眼神清明,抬起头左右看了两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诉说着夜晚城内的喧嚣。祁墨州眼角余光看见了自己手上的东西,目光转移过去,就看见自己左手拎着两只酒坛,右手紧紧抓着一根糖葫芦,眼神一变,猛地松手,糖葫芦落在地上,正好掉在潘辰脚边,吓了她一大跳,转头一看,正是从祁墨州手里掉下来的糖葫芦,然后,潘辰郁闷的发现,祁墨州……回来了。
可是他这次回来并不如往常那样从容,而是满脸惊恐的盯着掉在地上的糖葫芦,仿佛那不是一根糖葫芦,而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剧毒毒蛇一般,潘辰意识到不对劲,站起了身,缓缓走到他面前,祁墨州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用手掌在脸上抹了两下,转身就走。
潘辰急急跟上前去,小心翼翼的从旁问道:
“咱,咱们是回白马寺吗?”
祁墨州只顾着往前走,根本不理潘辰,潘辰心里没底,想起来祁墨州的主体人格没有次体人格的记忆,就从旁跟他解释:
“你温泉泡的好好的,就忽然闹了这事儿,我也拦不住你,你非要带我下山来吃东西,我……”
祁墨州猛地停下了脚步,冷声说道:“闭嘴。”
潘辰果断听从命令,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祁墨州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脚步,对潘辰问道;“你们怎么下山的?可有被人发现?现在什么时辰了?把手拿开,说。”
“你带着我从没有守卫的地方下山的,应该没人看见吧,现在嘛,估计戌时两三刻的样子。”
祁墨州呼出一口气:“我与主持约了戌时听禅,你为何不阻止我?”
潘辰被他问的没有说话,祁墨州也知道自己怪她没道理,不再纠缠这件事,领着潘辰往白马寺走去。
白马寺上下都有重兵把守,但哪处有遗漏,旁人不知道,祁墨州还是知道的,如下山的时候那般,领着潘辰左拐右拐上了山,神色如常的出现在从后山温泉回来的路上,果真在禅院门前,遇见了不住踱步的傅宁和甘相,李顺看见祁墨州和潘辰就赶忙小跑着迎上前来,扑通就给祁墨州跪下:
“皇上,您总算回来了,可把奴才担心坏了。这,这后山的温泉都寻了个遍,也没瞧见皇上与潘昭仪,这不,奴才真急了,只得将此事告知了傅统领与甘相,还请皇上恕罪。”
祁墨州沉着脸对李顺抬了抬手:“起来吧。去定易主持那儿说一声,今晚朕有事,听禅改明日。”
李顺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擦汗,一边领命下去。
甘相与傅宁也上前来,见祁墨州脸色有异,两人对望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祁墨州对他们比了比禅院旁的书斋,一声不响的负手过去,傅宁与甘相看了一眼潘辰,两人皆对潘辰拱了拱手,才随着祁墨州往书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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