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体人格似乎也没什么精神,虽然潘辰和他说话,他也能清醒的回答,但精神就是不太好的样子,潘辰不敢宣召太医,更何况,蛊毒这种东西,就算是太医也未必有法子解开,反而会造成恐慌,也许造成恐慌,也是凤清尘的目的之一吧,潘辰不会用这件事冒险。
想来想去,现在身边能用的也就只有傅宁了。李顺太平的时候能用,但终究对祁墨州的病情不是很了解,潘辰想了又想之后,便拿了纸笔过来,将祁墨州先前描述的症状一一记下,然后又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这才将纸折起来,走到殿外,对正在纳鞋底的月落喊道:
“去让傅统领来柔福宫一回,皇上召见他来。”
祁墨州在内殿,柔福宫的人都知道,月落没有存疑,立刻就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傅宁就赶了过来,潘辰让他进了殿,让他从门缝里看了一眼祁墨州,傅宁惊讶的问:“皇上又犯病了?”
潘辰点点头:“是啊,这回比之前都严重,看来这两天太和殿那儿还得傅统领和甘相顶着些。”
有傅宁和甘相在,国家大事潘辰倒是不太担心的,现在唯一担心就是祁墨州的身体状况,她将自己刚才写的纸条用信封装好,对傅宁说道:
“我娘会医术,祁墨州有没有告诉过你,之前在萧国的时候,我娘曾说过她也许知道怎么医治皇上这种病,但当时我和皇上走的急,我娘也来不及说,这封信是皇上的症状,你替我快马加鞭送去萧国,我娘如今是萧国的奉圣夫人。”
潘辰一番话说出去之后,傅宁并未有所惊奇,可见是早就知道潘辰的事情了,只见他低头看了一眼潘辰给的信封,面上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后,就对潘辰说道:
“娘娘,前天的时候,皇上似乎就收到了萧国奉圣夫人来的一封信,信里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方子,这件事皇上有没有和您说过?”
潘辰惊讶不已:“什么?我娘写了方子过来?”
莫不是她有通天眼
☆、第249章
傅宁对潘辰说了那番话之后,就带着潘辰去了太和殿,因为太和殿中如今只有祁墨州和潘辰可以没有任何阻拦进入,潘辰进去之后,就去祁墨州的龙案全翻了一下,祁墨州的桌面很整洁,一般都是分门别类放置的,潘辰很快就拿到了一封看着像是柳氏笔迹的信件,打开之后,果然里面写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子。
有的是毒的类型和解法,还有就是蛊……潘辰着重看了那几样蛊,发现其中有一种名为‘离蛊’的,似乎跟祁墨州的症状有点相同。
“蛊为半指长黑色小虫,能分离,由血脉钻入人体之中,食人血脉,施蛊人能控人心智,若非施蛊人亲自解,药石无用,需施蛊人以血引之。”潘辰将那‘离蛊’的症状默念出来,感觉祁墨州中的便是这个了。
不像是其他蛊,都有药物解,唯有这种非施蛊人解不行,也就是说,祁墨州身上的蛊,非要凤清尘解才可以。所以凤清尘才会这样有恃无恐吗?
潘辰将这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失望的合起来,信纸塞入信封藏到袖袋之中,走出太和殿,傅宁迎上,对潘辰问道:“娘娘,如何?”
潘辰摇头:“只是一些寻常药石解方。”
“那娘娘那封信是否还要送出去?”潘辰想了想后,点点头:“还是送吧,我再去重新写一封。”
满怀心思的回到柔福宫中,到房中一看祁墨州不见了,潘辰对月落她们问道:“皇上呢?”
“皇上先前出去了,并未说去什么地方,奴婢还以为皇上是找娘娘去了呢。”
月落这般回答,祁墨州出去她们这些宫婢是不敢阻拦的,潘辰不好多说什么,只接着问:
“往什么方向走的?”
李全给潘辰指了指御花园的方向,潘辰马不停蹄便往御花园赶去,月落赶忙喊了辛冬一同锥在潘辰身后。潘辰在御花园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祁墨州的身影,正纳闷之际,忽然想到了祁墨州的次体人格有登高望远的习惯,整个皇宫之中,也就是国光塔最高,潘辰掉了个头,就往国光塔去了。
“娘娘,您往那里去做什么呀,又没有祭天,您身子要紧,还是回去乘坐轿撵吧。”
月落怕潘辰累着了,在后面追着说道,潘辰却不以为意,径直往前走去,走到快要到国光塔的时候,潘辰抬头望了一眼,发现那塔顶之上,仿佛是有个什么东西……
走到塔下,就看见那塔顶飞檐之上坐着一个人,不是祁墨州又是谁呢。
“喂。”
潘辰在塔下喊了一声,国光塔周围空旷,潘辰的一声高喊悠扬传出,月落和辛冬抬头看去,简直要被吓得三魂出窍,正惊慌失措之际,就听潘辰回头说道:“别大惊小怪的,去外面等着。”
月落和辛冬指了指塔顶,还想说什么,潘辰一个正经的瞪眼过来,两人也不敢造次,福身之后,一边回头观望,一边走出了国光塔外。
潘辰看着她们离开,一转身,就看见一道人影闪过,稳稳的落在自己面前,祁墨州走来,目不斜视看着潘辰:
“你去哪里了?”
潘辰见他的发在塔顶吹得有些乱,替他拂过乱发,说道:“我去太和殿拿东西,你怎么不等我,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祁墨州想了想:“看不见你,来找你的。”
短短的八个字,却让潘辰心中一暖,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你每次登高望远,都是为了找我吗?”
“不一定。有时候是找你,有时候是找我娘。”
潘辰搂过了祁墨州的胳膊,幽幽叹了口气:“走吧,你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祁墨州摸摸肚子,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人相携走出国光塔的院子,月落和辛冬赶忙跟上,潘辰牵着祁墨州走在宫墙之中,不时回头看他,祁墨州的次体人格每次出现的时候,似乎都能让潘辰感觉到同情,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失去了庇护,没有人照顾的话,可能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潘辰的内心特别柔软,想到那天的梦境,祁雪州就是在那么小的时候被人掳走,关在一个什么吃的都没有的地方,那么小,他有多无助。
潘辰把祁墨州带回了柔福宫的小厨房,现在这里比御膳房也不差,基本上想要吃什么都有,潘辰知道次体人格喜欢吃肉,吃甜食,就让厨房准备肘子和甜糕,满满做了一桌子菜,两人对面而坐,一起开动。
祁墨州吃的狼吞虎咽,潘辰在一边给他擦嘴。
让他吃饱喝足之后,潘辰见他似乎昏昏欲睡的样子,心中担心极了,走过去对他说道:
“待会儿你跟我去御花园一趟,我去见一个男人,你可能认识,待会儿无论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能动,站在我让你站的地方就好,听明白了吗?”
祁墨州眯着一双眼眸痴痴的看着她,那眼神像极了孩子,潘辰差点忍不住泪崩,只见祁墨州认真的点点头。潘辰便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拖延了,祁墨州中蛊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非凤清尘不可解的话,那她还非要去找一找他不可了。
让傅宁去传话,将凤清尘带到了潘辰面前,凤清尘不客气的在潘辰面前坐下:
“娘娘找我有事?”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是他的表情可是很笃定,仿佛早已经料到潘辰会来找他。
潘辰深吸一口气,不想和他多废话,直接说道:
“你知道我找到你为什么事的。”
凤清尘却笑得灿烂:“娘娘不说,我怎知道是什么事?”
“明人不说暗话,你混入宫里到底是为什么?你想从祁墨州身上得到什么?”潘辰是真的有点急了,从柳氏来的那张方子上来看,这种蛊似乎很厉害,潘辰实在不知道祁墨州还能顶多长时间,他胸口那两道红线,是不是走到一个地方就该出问题了,恐惧源于无知,所以,她现在才没有时间跟凤清尘打心理战。
“我不懂娘娘在说什么,我自小读书,至今还未考取功名,难得遇见了小时候的朋友,他做了皇帝,我这个朋友想来投奔他,能有什么目的,不是明摆着的吗?娘娘以为我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凤清尘打定了主意跟潘辰打太极,潘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立刻转过了目光,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说道:
“你是天人族的?”
短短几个字,在凤清尘的耳中听起来仿佛就像是炸弹一般,就连表情都发生了惊天剧变,默不作声看着潘辰,潘辰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是猜对了,于是继续说道:
“你和祁墨州的确小时候认识,不过,你认识的也许不是他,而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天人族近来在萧国和大祁活动,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看在跟祁墨州是故友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他,祁墨州是个重情义的人,你若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和他说,他只要是能帮的,肯定会出手帮你,你无须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
潘辰说到这里,凤清尘听得忽然暴怒了,指着潘辰说道:
“你住口,你懂什么?他对你还真是不错,居然连天人族的事情都和你说过,可那又怎么样?你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吗?你知道我爹娘因为她娘而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
潘辰眯着眼睛,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这回就是专程来找祁墨州报仇的吗?就因为他娘害死了你爹娘?那你现在是想害死他吗?”
凤清尘冷哼一声:“我想要害死他,你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你还真别得意,你知道他是怎么了吗?你信不信,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让他亲手杀了你,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面对这威胁,潘辰只是笑了笑:
“你也太自信了。你下的不就是离蛊吗?虽说是需要施蛊人亲自解方能彻底解开,但是未必就没有办法缓和吧,你想让他杀了我?不是我说,如果你有这个能耐,你只怕在马车上就已经做了吧,何必等到现在?你以为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是不是?你以为你的幻术能迷惑住我,是不是?要不来试试,我现在就盯着你看,你来试试,你的幻术能不能把我也控制了?”
凤清尘听到这里,心中简直震惊极了,面上有些慌乱:“你……知道离蛊?怎么缓和?那蛊只有我能解,从未听说有可以缓和的。你骗我。”
潘辰一步步靠近他:“我骗没骗你,你可以看一眼那边山坡上的凉亭。”
凤清尘转头往那凉亭上看去,只见祁墨州冷着面孔站在那里,目光似乎盯在潘辰身上,潘辰来到凤清尘面前,对他勾唇说道:“你不是能控制他吗?你再试试,这么远的距离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凤清尘扫了一眼潘辰,只见潘辰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心中存疑,背过潘辰,口中默默念出了控蛊的虫语,他下的蛊,一般来说,方圆十里之内都能奏效,可是他虫语说出去之后,祁墨州在那亭子里却丝毫没有反应,凤清尘这才慌了心神,转过头去看潘辰,可一对上潘辰的目光时,他整个人就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反催眠啦。
☆、第250章
潘辰看着眼前这个终于不再危险的人,转头对山坡亭子里站着的祁墨州招手,让他过来。
祁墨州来了之后,潘辰才让他和凤清尘对面而坐,祁墨州看着潘辰,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潘辰坐在他们两中间,对凤清尘说道:“替祁墨州解蛊毒。”
凤清尘缓缓从衣襟中拿出一只金色的牌子,潘辰近身看了,才知道原来那个牌子其实是个扁扁的容器,凤清尘目光凝滞,将那容器的口打开,侧卧在石桌之上,潘辰下意识挡在祁墨州手前,生怕这容器里再窜出什么东西来,只见凤清尘从腰间布袋中又拿出了一把匕首,揭开了鞘,潘辰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干什么,谁知道凤清尘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眼睛都没眨一下,手起刀落,就在自己右手动脉上落下去了一刀,吓得潘辰眼睛都看直了,眼看着凤清尘的右手血流如注,祁墨州指着他的手,潘辰对他摇摇头:“别说话。”
潘辰将柳氏的那封信拿出来看了一眼,的确写着离蛊的解蛊方式是以血引之,但潘辰没想到的是,居然需要这么多血……
凤清尘将右手放在石桌之上,任血淌了一桌,然后说也奇怪,祁墨州的手被潘辰压在石桌上,手背接触到凤清尘的血迹之后,忽然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奇怪,身子似乎开始发痒抽搐,想将手抽走,但却仿佛被凤清尘的血给吸住了似的,潘辰几乎不用怎么用力,就能让祁墨州的手乖乖的放在石桌之上。
凤清尘口中念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咒语,潘辰在那儿看的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可祁墨州的手腕处却突然变黑,潘辰将他的衣袖往上撩去,就见先前在祁墨州手肘部的红线此刻居然到了手腕处,血迹在手腕处汇集,变成了黑色,忽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祁墨州的手腕处居然真的开始一扭一扭,不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爬出来好几条黑色的虫子,可祁墨州手腕上却没看见伤口,只见那些虫子仿佛在寻找着凤清尘的血,从祁墨州的手腕上爬下来之后,就在凤清尘流淌在桌面上的血迹里打滚,似乎徜徉其中的样子,潘辰看着祁墨州的手腕,发现一共钻出来八条,他手腕处的黑血也渐渐消退,潘辰将他衣袖往上推了推,发现他手肘上的红线也彻底消退了,潘辰站起身来,将祁墨州的衣襟拉开往里看了看,胸口处的两道红线也就此消失,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松了口气。
往凤清尘那儿看去,就见桌上那八条黑虫吃了凤清尘的血之后,也不知道是吃的太多了还是怎么的,一条条的都开始壮大起来,在石桌上扭动,祁墨州似乎虚脱了,潘辰将他扶着走出了亭子,原本不想管凤清尘的,可是桌上那几条黑虫实在太恶心,太可怕了,已经俨然要往凤清尘动脉那里钻去了,如果凤阿这条小命就要耗在那八条清尘继续被催眠,一动不动的话,说不定今天他那条小命就要耗在那八条黑虫身上了。
犹豫片刻之后,潘辰将昏迷的祁墨州扶着靠在凉亭的石阶上,自己则走上了亭子,不敢去看那石桌上扭动的黑虫,在凤清尘耳边说道:
“我打响指之后你就醒来。”
说完,潘辰就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不敢停留,跑下凉亭,拉着祁墨州就跑,边跑还边喊:
“来人呐,快来人!”
御前侍卫巡逻队伍听见了潘辰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潘辰将祁墨州交到那领队手中,说道:“把皇上扶回柔福宫去。”
侍卫领命而去,潘辰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凉亭,就见凤清尘正一边止血,一边敲打着面前的黑虫,其中一条黑虫被他打爆在桌上,血浆四溢,看着恶心极了。凤清尘手忙脚乱,看见了凉亭下的潘辰,眼中怒火烧的旺盛,潘辰见状,赶忙撒腿就跑,不敢再在这里逗留,看来凤清尘的那八条虫子就算是报废了,因为但凡那几条虫还有用的话,凤清尘也不会一条一条的直接把它们打死了。
潘辰气喘吁吁的跑回了柔福宫,那侍卫刚刚吧祁墨州扶去了殿中,与赶回来的潘辰打了个照面,潘辰对那侍卫说道:
“派人去看着御花园里的那个男人,让傅宁悠着点,别靠近他,看着就行,他会邪术,可邪着呢。”
“是。”侍卫们领命下去了。
潘辰这才让月落打了热水去房里,亲自给祁墨州换衣服,擦身体,月落看见祁墨州这满身的血,吓了一跳,对潘辰问道:
“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
潘辰看了她一眼,月落便懂事的噤声,潘辰指了指屏风后的衣柜说道:
“拿一套衣裳出来,这里里外外全都得换了。”
月落将衣裳拿过来之后,潘辰就让她出去了,一般情况下,只要潘辰自己能为祁墨州做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假手于他人,给祁墨州脱了衣裳之后,拧帕子过来给他擦洗,然后换衣裳,祁墨州靠坐的床沿之上,其间丝毫没有醒来,潘辰探探他的鼻息,确定还有呼吸,才放心的将他平躺下来,让他好好的休息。
他一定是失血过多,看着那几条黑虫子那么喜欢血,在凤清尘的血中打滚,仿佛身体都能吸入很多血迹,就像是水蛭,特别恶心恐怖,那种东西,一下八条在祁墨州的身体里,必然是吃了他很多血,潘辰替祁墨州盖好了被子,从房间里常备的药罐子里,挑了两瓶补血用的丹药,那还是柳氏离开大祁之前,派人给她送入宫里来的药,潘辰走的时候,没全部拿走,还剩了很多,月落都给她藏在盒子里,一直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潘辰拿了两颗补血药,从旁边拿了一壶清水过来,将药丸送入祁墨州的口里,然后自己喝一口水,度到祁墨州的口中,看着他喉咙口上下动了动,才确定他把药给吃了下去,另一颗也是如法炮制的给他喂下去了,潘辰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床沿上歇息了一会儿。
刚刚喘过气,外头月落就来传话,说是傅宁求见。
潘辰收拾了一番走出去,傅宁在院子里便迎了上来,对潘辰说道:“娘娘,那人似乎伤了元气,已经将之关入了大牢。那人是什么来头,他不是皇上的故友吗?先前臣去抓他的时候,就见他满身是血,神情仓皇。”
潘辰对傅宁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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