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龇了龇牙,平眉皱起,恹恹地在马车里眯了起来。
陇山朱雀大营中,平日拉练的校场,此刻跪着好些朱雀叛军,雒妃过来的时候,连同那左右校尉皆在。
她眼底杀意一闪而逝,信步款款走过去,顾侍卫与千夫长护卫在她身后,营中旁的众兵也悄悄朝这边看。
雒妃到左右校尉面前,见两人不敢看自己,她哼了声,“怎的,逼着本宫进耳房。将本宫困在山洞中,想弄死本宫的时候,不见两位多义正言辞来着。”
她的声音不大,可却让整个校场上的人都听见了。
顾侍卫更是勃然大怒,是他带着人紧赶慢赶的挖通坍塌的山洞,他也是第一个瞧见洞中情形的人。
当是时,他见着自家公主倒在驸马身上,两人一身光裸。且洞中混杂着血腥和淫靡的气味,他想也不想,喝止身后要跟着进来的侍卫。
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一眼,见着两人毫无声息,他差点以为公主就此会消香玉损。
是以此刻他才怒不可遏,只要一想到公主那样不体面,还差点遭上官伤毒手。他就恨不得将上官伤挫骨扬灰。
他这样的侍卫,从被选到公主身边的那日起,他这一辈子的生和死,便都是与公主密不可分的。
与他而言,公主就是信仰!
他二话不说,铿锵拔剑,含怒出手,一剑结果一个,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下左右校尉的脑袋不说,还两脚给踢飞,将校场染上鲜血。
所有的人闭口不言,雒妃环视一圈,一字一句的道,“本宫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两贼子助纣为虐,企图谋害本宫,本宫顾念旧情,人死如灯灭,便祸不及家人。”
打上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威逼利诱,这样的手段,雒妃也是信手拈来。
她看着剩下的叛军,乌压压的一片人,提气娇喝道,“本宫今日给尔等个机会,愿意回头是岸,还想继续在军中守卫大殷的,本宫既往不咎,若想归家的,本宫也不为难,回京后,去文书官那结清军饷,自行离去便是。”
说到这,她顿觉眼前一花,双腿更是绵软无力,她咬了咬舌尖,继续道,“本宫的朱雀军,绝不留身怀二心之人,是以,日后谁胆敢不忠不义,休怪本宫抄家灭族!”
本是掷地有声的话,说道后头,她倏地就没了力气,好在威仪还是在的,故而除了她身边的顾侍卫觉得有异。旁人倒没有察觉。
雒妃虚抬手,看了顾侍卫一眼,顾侍卫一愣,见雒妃都在瞪他了,他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扶着雒妃那手,引着往主帐去。
心慌气短,她其实也就比秦寿好上那么一星半点,整个人目下虚的很,毕竟上官伤给她下媚药的时候,可是准备着要让她胯下死来着,由此那媚药不管是药性还是份量,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想见的。
她之所以没事,亏的是秦寿给她解了些药性,后来顾侍卫也算来的及时,带她回去后。蜀南王以南蛮人擅长的蛊虫之术给她治了,若换了一般的大夫,根本就是束手无策的。
雒妃是半点都不感激蜀南王,毕竟若没有那南蛮巫女的掺合,她与秦寿也不会落带那等地步。
蜀南王那样帮衬,无非是让她不与那南蛮巫女计较罢了。
进了主帐,没有外人,雒妃又拿了参片出来含着。那股子的药味直冲味蕾,差点让她没吐出来。
顾侍卫去火头军那边要了温凉的清水来,与雒妃倒上一盏。
雒妃去了去嘴里的味才道,“晚些时候,将文书官那要归家的名册与本宫一份,另外这批叛军要留下的,打散了重新编制,今晚就拾掇起来,明个一早回京。”
尽管对雒妃这样慌着离开有所不解,但顾侍卫还是依然应道,“喏,卑职这就去安排。”
雒妃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顾侍卫挥了挥手。
顾侍卫当即后退着出去,临到门口抬手撩帘子之际,只听雒妃忽的问,“上官伤死了?上官弭如今人在何处?”
顾侍卫转身道。“上官伤应该是死于中毒,至于上官弭,蜀南王说,一个没注意就让他往南蛮密林的方向跑了,跟着的只有二三十人,不足为惧。”
雒妃冷笑,“蜀南王还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不过即便晓得人是蜀南王故意放跑的,雒妃这会也没功夫与他计较。
傍晚时分,雒妃正欲回蓉城之际,鸣蜩与季夏却是过来了,两人还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以及雒妃还需要喝的药。
鸣蜩边收拾主帐,便对雒妃道,“公主,下午些的时候,驸马就转醒了,首阳姑姑觉得公主此时定然不想回去见到驸马,便让婢子两人先行过来。”
雒妃手里捏着首阳特意为她做的补气血的红枣软泥糕,她正用的意兴阑珊,听闻鸣蜩这样说,指尖一用力,那红枣软泥糕啪嗒碎成两半,落到她裙裾上。
“醒了?”她眨了眨眼。
鸣蜩点头,山洞中的事,她也是知晓的,不见首阳昨晚还配了好些调养身子的香膏,就是养护女子那里的香丸也是备有的。
雒妃神色变换不定,她思量了好一会才问道,“驸马可有说什么?”
鸣蜩摇头,“姑姑去送过一次药膳,见驸马除了面色苍白,旁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雒妃越发坐立不安了。边上的季夏拿帕子与她擦了擦手,她道,“明一早就起程。”
她连蜀南王那边,都来不及去说一声。
鸣蜩应声,两人伺候雒妃用了补身子的药汁,又梳洗干净了,鸣蜩这才从首阳给的那包瓶瓶罐罐中,挑选中其中一红花白瓷瓶。从里面倒出拇指大小的一粒香丸。
她看了看那香丸,面色有微红,回头对雒妃道,“公主,这是姑姑调的养阴丸,可要婢子服侍公主用上?”
雒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自己拿过香丸,将人赶了出去。自己瞅了半晌,这才十分羞耻地叉开腿,即便晓得帐子里没第二个人,她还是嫩腮发红的扯了锦被过来盖住,犹犹豫豫的将那香丸用了。
这一晚上,她就觉得身子舒服多了,不仅四肢有了点力气,就是人都觉得没那么虚了。
她一夜好觉。甚至连梦都没做。
然而秦寿就颇为难受,任谁在那种同情又怜悯,且还艳羡的目光中转醒过来,也是心头十分不舒坦的。
蜀南王以一种了解的神色看着他,他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秦寿何许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出去!”他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赶人。
但音色发哑,还有气无力的,半点都没平时的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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