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常雒妃还是会心生危机之感,这些时日从容州到廊城再到蓟州,短短一路,她所见的贪官污吏、藩王二心种种。无不昭示着大殷根基的腐朽,风雨飘摇之下,自然息氏江山不保,就算没有秦寿,那也会有别的藩王造反。
这让她觉得难过,初初死而复生之际,她以为自己阻止了秦寿,就能解息氏江山之危,可眼下才晓得,她要想救这日薄西山的大殷,仅凭她一人之力,犹如蚍蜉撼树,遥不可及。
可她偏偏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两日过后,雒妃直接从蓟州转官道,前往云城去。
说是云城。可也是九州之一,且云城是悠王和闲王的扈地,这两王乃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就是相貌都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从前为皇子时。排行为八和九,因着生母乃卑贱的宫娥,又是不详的双生子,故而倍受先帝冷落。
后来两人及冠,早早得就被先帝打发到紧挨蓟州的云城来了。
云城被大殷母亲河淮河一分为二。一半为云东,一半为云西,且淮河每到盛夏必犯洪涝,故而百姓常流离无定所,是个并不富裕的州,比之容州还多有不如。
雒妃到云城,已是七天后。
她直接让人传信给两王,半点都没藏着掖着,是以一到云城,她就让人给带到了云西悠王府。
悠王府与闲王府本就只是隔了堵墙,后来两王嫌那墙碍事,直接给拆了开了道门出来,往来十分方便。
“嗳,今个一早喜鹊就在本王窗口叫,本王还道有甚喜事。不想才这样想,蜜蜜就到了,真是好生稀客。”
未见人来先闻人声,说这话的人,正是排行为九的闲王,他当先一步踏进来,身穿宝蓝色福字纹杭绸圆襟衣裳,手里捏了把玉骨折扇,当真风流倜傥。
雒妃眯了眯眼笑道,“这才几年不见哪,蜜蜜到九皇兄这来,就都成客了,时不时下一次过来,就又要换个身份了?”
“蜜蜜,莫听你九皇兄瞎说,他就那德性,你也不是不晓得。”随后进来的男子,身形颀长,面若冠玉,颌下几髯美须,与此前的闲王当真长的一模一样。
雒妃也巧笑嫣然地打趣道,“八皇兄怎的续起美须来了,这样子瞧着和九皇兄就不像了呢。”
悠王习惯地捻了捻美须,玩笑道,“还就是长的太像了,旁人分辨不出,就是你那两位皇嫂都认错过,实在闹了不少笑话。”
也就是奇了,旁人老是将两人认错,可雒妃打小就没认错过一次。
“所以,还是蜜蜜好,分辨的出两位皇兄的差别来。”坐下就不甚有正行的闲王抱怨道。
悠王也是点头,“蜜蜜,怎的突然就来云城了?可是驸马欺负你了?”
说着,就问起正事来,雒妃脸上笑意不变,她眨了眨眼道,“哪能啊,蜜蜜的能耐两位皇兄还不晓得么?从来都是蜜蜜欺负旁人,哪里容的下别人欺负蜜蜜。”
闻言,悠闲两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第101章 公主:驸马虎符还让蜜蜜扔着玩哟
先帝一共有五位皇子,两位公主,子嗣不算丰。
存活下来的皇子,而今不过三位,一登基为帝,便是雒妃的皇帝哥哥,剩下的两位便是如今的悠闲两王。
因着被赶出京城的早,两王并未直接参与当年的夺嫡之争。故而运气极好的活了下来,剩下的两位,却是丢了性命。
实际,打小雒妃与五位皇兄的关系都颇为不错,当然与她一母同胞的皇帝哥哥最好一些。
那会她年纪小,宫里只她一个公主,人又长的精致,就和观音座下的小玉女一般。不光先帝宠她,就是五位皇兄都喜欢带着她一道玩耍。
小孩子么,哪里有大人那样多的歪心思,对权势也不甚了解,每日想的便是如何玩好罢了。
虽几位皇兄都要上国子监,可一下课或沐休之日,定然都会来找她,或送一些得趣的玩意,或捉了蛐蛐给她瞧,再大一些的皇兄,便会动手做漂亮的纸鸢给她,还非的十分好看不可。不然她才不会要。
再后来,手足之情也敌不过权势的诱惑,她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除了皇帝哥哥,旁的皇兄就不怎么亲近了,她不亲近他们,他们也渐渐疏远她。
可终究就连如今的八九皇兄,也是带上了成算了。
雒妃在悠王府住了几日,每日九皇兄闲王都带着她出去转悠,或品尝美食,或见见淮河气势,偶尔悠王繁忙之余也会给她带些云城特有的玩意回来。
再是两人都忙的时候,两位皇嫂也会陪着她。
总归不让她觉得寂寞就是了,雒妃觉得自己与两位皇兄的关系又好似回到了从前。
然而这样的自欺欺人,终究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雒妃将关良善那得来的证据摆到明面上,脸沿发冷。“两位皇兄,可有甚要与蜜蜜说的?”
闲王沉默,悠王将那沓证据翻了翻,嗤笑一声,“蜜蜜相信这个?”
雒妃没有说话,她只是眼不错地盯着悠王,仿佛想从他眸底深处看出点什么来。
悠王摇头道,“蜜蜜。你当晓得,你八九皇兄生来就被宫里的人视为不详,从前的夺嫡之争,我们没有参与,而今,还有必要做这些小动作么?”
“且,淮河年年泛滥,每年我都往上递奏请,想让圣人拨点银子过来修缮修缮,可圣人也不是每一次都批我的奏请,故而你两位皇兄为这淮河的事都快愁死了,自家一亩三分地都没倒腾安生,哪里还有心思去夺别人的。”
悠王皱着眉头,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
闲王从头至尾就一声不吭,面色不太好看就是了。
雒妃心头冷笑,敢情这两位皇兄还拿幼时的手段来哄她?
“总不至于是空去来风吧?”雒妃继续问道。
闲王瞟了雒妃一眼,瓮声瓮气的道,“兴许是关良善误会了。”
雒妃看过去,“此话怎讲?”
闲王叹息一声道,“也是你两位皇兄不够能干。每年淮河泛滥后,都会有流民四蹿,就有那等落草为寇的,多半是这帮人去抢夺的蓟州。”
听闻这话,雒妃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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