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恭王大吃一惊,他身边的美人更是当场惊呼出声,差点没被骇晕过去。
“哼,”雒妃睨着恭王,“皇叔送的好玩意,若不是本宫从前就种过花,指不定这会身染恶疾的就是本宫了!”
恭王嫌恶地挥手,“给本王拖下去烧死。”
“谁敢动?”顾侍卫翻身下马,一手按腰间剑柄,往月华面前一站,目色锐利地盯着恭王身边的亲卫。
雒妃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人,已经是本宫的了,是生是死,那也是本宫说了算。”
“是,蜜蜜说的对,是皇叔逾越了,”恭王忙不迭地应承,就担心得罪了这祖宗,回京没好日子过,“蜜蜜说要如何就如何,皇叔都应你。”
雒妃似乎就等恭王的这话,她扬起下颌,微微勾起嘴角,“这小东西本宫目下还舍不得,故而请皇叔将人带回京城送至公主府,到时自有御医诊治,他日本宫回京,可是要见到这小东西才是。”
恭王面露疑色,但凡天家皇族,自小就是种过花的,故而并不惧豆疮,但他也晓得这豆疮的危险,极易染上不说,一个不注意就会死人的。
此行回京,恭王哪里敢带个染了豆疮恶疾的人上路。
“蜜蜜,皇叔日后再送你更俊的小侍可好?这么张脸长了疹子,还有什么看头?”恭王企图说服雒妃。
雒妃不为所动,她目光落在一直低头不语的月华身上,好一会才道,“不然,本宫何必让皇叔将人带回京,这容州终归不比京城。”
恭王气闷,可又不敢朝雒妃发火,只得道,“若要死在半路了,蜜蜜这可怪不得皇叔。”
嘴里这样说着,可见心里是打定了主意的了。
雒妃见好就收,也不过份为难恭王,是以道,“他若死在半路,也只怪命不好。”
得了雒妃这话,恭王放心地笑了起来,然还不等他说什么,雒妃又道,“可若他不是因豆疮而死,皇叔最好有个说法。”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恭王一口应承下来,但他心里是如何作想的便无人可知。
雒妃点点头,她转头冲瑟缩成一团的月华柔声道,“跟着回京好生养着,在公主府没人会亏待你。”
月华整个人拢在黑披风里,宽大的兜帽落下来,只能看见他一点削尖的下巴,他朝雒妃行了一礼,后便爬上特意为他置备的马车里,将帘子拉的严严实实,一丝风都不透。
“皇叔一路顺风,蜜蜜就不相送了,”雒妃客气又疏离,她似乎不太放心,离去之前多叮嘱了句,“蜜蜜的人,就交给皇叔照顾了,请皇叔务必要照料好了。”
恭王摆摆手,讪笑几声,“蜜蜜赶紧回去吧,皇叔省的,你尽管放心就是。”
闻言,金辂车调转头,马夫嗬了声,疾驰而去。
顾侍卫落后一步,动作利落翻身上马,朝恭王抱拳道,“王爷,卑职告辞。”
恭王巴不得雒妃的人赶紧走,他不耐烦地揉这怀里的美人,嘟囔了几句,待人真的走不见了,他脸上才闪过阴狠的神色。
那美人娇滴滴的,湿漉漉的眸子忐忑不安,“王爷,真要带上那染了豆疮的瘟神?”
可不就是瘟神,走哪都会让人染上的恶疾,实在是吓人。
恭王冷笑一声,他手顺势伸进美人衣襟里大力地捏了几下,“带,必须要带,这可是本王那好侄女的吩咐,本王哪里敢不从。”
那美人小脸一下就白了。
恭王没看到,他似乎想起什么一把推开身上的美人,面有恶毒的低咒道,“本王自然会将人安然带回京,就看这一路能出多大的风浪。”
那口吻,让人胆战心惊,一旁的美人硬是被吓的不敢吭声。
“吩咐下去,找个出过豆疮的人去照料,但凡是月华退下来的物什,都给本王留着。”他不会将雒妃如何,可他那个皇帝侄儿,初亲政就闹出豆疮瘟疫的事来,约莫下罪己诏是跑不掉的。
想到此处,恭王心头那股子郁结之气才缓了几分,他拉过美人,闭眼重新哼起了小曲。
其实恭王的心思,雒妃能揣度出几分,至于最后的结果,端看谁的手段高一筹罢了。
且出了容州,她便不用担心惹来秦寿出手,只要不是秦寿,她是半点都不担心恭王能瞧出什么端倪来。
了了一桩心事,雒妃心头顿轻松起来,今个出了王府,她也就不打算早早回府,所以下了金辂车,只带了首阳季夏与顾侍卫三人在容州城好生闲逛起来。
容州城不若京城的精致,可也同样的热闹。
这座临北城池,风沙太重,且常年与东西突厥交战,故而城墙皆用整块整块的巨石垒成,人情风俗也多粗犷,并没京城那样的繁文缛节。
雒妃衣着华丽,不管是衣料还是样式皆与容州的不同,是故她走在市井,多引来旁人的注意。
她自个并不在意,瞅着金银首饰楼,桃花眼一亮,提着裙摆就进去了。
首阳与季夏一左一右护着雒妃,顾侍卫走在最后,四人一踏进首饰楼,掌柜的立马热情招呼起来。
雒妃也不是哪家铺子都进,就她晓得的,眼前这红妆楼,背后的东家不是别人,正是秦寿无疑。
楼中首饰很是新颖,其中又以外族的样式居多,诸如突厥的狼牙雕小钗,波斯的宝石,古月国的银冠……雒妃越看眸色越冷。
在大殷,朝廷是禁了海运与外族互市的,雒妃不是不晓得有那等胆大包天的商人偷着与外族通商,上一世她就隐约知道秦寿与外族有往来,可是她没想到,以眼下这楼子的红火,秦寿怕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根基。
“这盒狼牙雕,这七色宝石,还有这个百鸟银冠,我都要了!”雒妃半点不客气,大手一挥就扫了大半个柜子的首饰。
掌柜喜笑颜开,“这位夫人好眼光,就是这顶百鸟银冠,可是古月国的公主冠,据说古月国的公主及笄之时,必定要有一顶这样的银冠。”
雒妃勾起嘴角,打定主意日后要狠狠地花秦寿的银子,免得他以后拿银子去招兵买马,“所有的物什,都给我送到容王府,管容王拿银子去!”
掌柜一噎,一口气塞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他蓦地想起什么,看着雒妃,脸色瞬间就白了,双腿更是发软,差点没瘫下去。
这首饰,他不想卖了可成?
正在这当,有轻笑声传来,“夫人怕是不晓得红妆楼的规矩。”
随着话音,从二楼楼梯口下来一身姿聘婷,穿鹅黄裙裾的女子,那女子约莫十六,鹅蛋脸,柳叶眉,杏眼琼鼻,身若拂柳,姿若春水,她就那么站在高处望着雒妃继续说,“红妆楼,只做银货两讫的买卖,所以夫人若是中意这些首饰,也只能在楼中付了银子,稍后,红妆楼的伙计会将物什送至容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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