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说话,明惠帝不信邪,继续问:“被一个男人轻薄,你居然不怪他?那是不是换一个人,你也乖乖嫁给他了?”
这话要是楚行现在对陆明玉说,陆明玉肯定知道是调侃,可陆筠与明惠帝并不熟悉,她以为明惠帝真那样想她,脸瞬间白了,眼中也无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颤抖着要替自己辩解,“我……”
“朕知道,阿筠那时候就喜欢朕了,是不是?”明惠帝哪料到她这么爱哭,懊恼极了,连忙将楚楚可怜的人搂到怀里,脸颊贴着她脑顶,在她耳边低声道,“阿筠,这半年朕都在盼着你进宫,以后朕会对你好,你也别再怕朕?一句话都不敢跟朕说,难道朕长得很吓人?”
陆筠却还是难过,哽咽着继续辩解,“因为你是皇上,我不敢不听你的,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太欺负人……”因为他温柔安慰过她,她既怕他,怕一个不慎触怒天子,又觉得他这样的人,不会仗势欺人。
“是是是,是朕说错话了,阿筠别哭了?”她这么在意那句戏言,明惠帝真的后悔了,让她靠着他左边肩膀,他低头帮她擦泪。十九岁的她,脸颊与豆蔻少女一样细腻莹润,挂着泪珠我见犹怜,明惠帝轻轻地帮她擦泪,目光专注,不带一丝杂念。
陆筠颤巍巍抬起眼帘。
明惠帝朝她无奈一笑,“阿筠小时候就爱哭,长大了一点都没变。”
陆筠马上垂下去,白皙的脸庞慢慢转红。
明惠帝看着怀里闭月羞花的姑娘,为她擦泪的动作不知不觉变了味道,来回摩挲她脸庞,渐渐往她唇角而去。陆筠看不见,但她感受地到他的变化,紧张地往他怀里偏头。
明惠帝手心捧着她脸,黑眸里闪过犹豫,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先用膳吧。”
他是明君,从不白日宣淫,且他大她那么多,不能表现地太急色,在她心里,他应该更像长辈?比较他的年纪,足够做她父亲了。
明惠帝扶着她坐正,他先下地,穿鞋时瞥见榻前她的两只精致红缎绣鞋,明惠帝心中一动,新鲜地捡起绣鞋,起身朝陆筠笑,“朕帮你穿。”
陆筠受宠若惊,急得用裙摆盖住双脚,再羞愧地朝明惠帝伸手,“皇上给我吧。”她怎能让他做下人才做的事。
“过来吧,又不是没帮你穿过。”明惠帝一手拎着绣鞋,一手去拽她。
陆筠记不得何时让他帮忙穿过鞋,只是男人力气太大,抱住她腰轻轻一带,她人就坐在榻沿前了。劝阻不管用,陆筠只能别开眼,但男人一手握着她脚跟,一手笨拙地往她脚上套鞋子,陆筠又紧张又好奇他到底怎么想的,偷偷看了过去。
明惠帝这会儿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脚真小。
穿完一只,明惠帝抬头,看到她慌张躲闪,明惠帝笑,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穿好了,陆筠跳到地上,随他出去用饭。
饭后明惠帝领着她在永宁宫里逛了一圈,回来陆筠先去内室了,明惠帝还得沐浴。陆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等,窗外夜色弥漫,一会儿他再来,肯定要碰她了吧?
陆筠不想回忆,但她管不住,脑海里又浮现出前夫姚寄庭的身影。
明惠帝会像姚寄庭那样痴迷吗?会,会不会嫌弃她?
自己这副身子,没有一处没被姚寄庭碰过。
他是皇上啊,万一她哪里表现不对,他记起她嫁过人怎么办?那她该怎么表现?装作什么都不懂,他会不会又觉得她虚伪?
陆筠六神无主。
男人忽然跨了进来,陆筠没有任何准备,吓得打了个激灵,怯生生地望了过去。明惠帝头戴白玉龙簪,身上穿着朱红色的中衣,才沐浴过,他俊美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陆筠心慌低头,桌子底下双手攥着帕子,羞羞怯怯待人采撷。
明惠帝眸色按了下来,大步走过去,盯着她颤抖的眼睫,明惠帝俯身,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她。陆筠浑身僵硬,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老老实实摆在腹部,一动不动,像块栩栩如生的观音像。
明惠帝暂且没说话,先将她抱到了寝帐中。
她还是纹丝不动,明惠帝脱了自己的鞋子,再转身帮她,然后整个人都闪进了帐中。她美眸紧闭,似一朵睡着的花,明惠帝默默躺在她身边,端详片刻,才拉起她小手捏了捏,“阿筠,怕吗?”
陆筠紧张地浑身哆嗦。
她怕,怕他后悔要一个嫁过的女人。
“可朕很喜欢。”明惠帝抱住她,大手轻轻地顺她长发,亲亲她脑顶,幽幽地道:“阿筠,先帝在世时,朕是唯一的皇子,先帝盼朕延续皇家血脉,早早为朕选了太子妃,后来太后又给朕安排选秀,可只有你,是朕主动为自己挑的姑娘。”
他来到她耳边,手握着她手放到他胸口,“阿筠,朕只为你动过心。”
低沉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浓情,陆筠心尖儿一颤,掌心之下,他的心跳强而有力,一下一下地传到她身上,带着她的心也跟着急促地跳了起来。不知道是他这番话的缘故,还是他手上宽她衣裳的动作,亦或是他温热落下来的嘴唇,陆筠心跳越来越快,快到脑海里只剩下他,再无旁人,再无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他很温柔,她身体不受控制地为他柔软。
“难受?”见她深深皱眉,明惠帝体贴地顿住,同样震惊于她的幽闭难行。
陆筠轻轻地吸着气,睁开眼睛,眼里只有难以置信。
明惠帝却被极大地取悦,他意味深长一笑,低头堵住了她嘴唇,也堵住她随之而来的惊呼。
傻姑娘,今晚他要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男人。
第155章 155
姑姑真的进宫了,这晚陆明玉再度难眠。
她好奇宫里现在的情形,当然不是好奇姑姑与明惠帝如何行房,而是好奇两人如何相处。姑姑嫁过人,明惠帝真的一点都不会计较吗?她也担心姑姑,会不会因为嫁过两次而别扭。
她也算是嫁过两次,但她现在的丈夫并不知情,她可以自欺欺人……
底下有些不适,陆明玉轻轻推了楚行一下。
夫妻俩刚躺下不久,楚行还没睡着,立即睁开眼睛,侧身问她:“怎么了?”
“想去净房。”陆明玉小声地道。
楚行了然,先挑开纱帐,因为陆明玉这两个月晚上常常会起来小解,内室里留着一盏灯,灯光昏暗,并不会影响睡觉。
他坐在床边穿鞋,陆明玉侧躺着看他宽阔背影,心里暖融融特别踏实。她月份越来越重,夜里必须有人在身边伺候,可楚行每天都要早起上朝,陆明玉就劝他搬回前院睡,伺候人的活儿都交给丫鬟,一是心疼他,二来也是想让他少看点她的丑。楚行却坚持陪她,帮她捏脚扶她去净房,任劳任怨,有时候她莫名其妙地想发脾气,他就默默地看着她给她数落,事后陆明玉平静下来,愧疚地道歉,他却搂着她亲,说她发脾气的样子特别好看……
不能想,一想她就眼睛酸,摸摸肚子,陆明玉真的希望这胎是个儿子,给他生个小世子,像弟弟们那么可爱壮实的儿子。
“好想快点生出来。”从净房出来,陆明玉暂时不想躺着,坐在窗边椅子上,摸着肚子嘀咕道。
楚行拿着刚打湿的巾子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巾子上,一边力度适宜地帮她搓手,一边仰头朝她笑,“瓜熟蒂落,阿暖再忍忍。”
陆明玉嘟嘴,“我不是嫌辛苦,我是想快点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从怀孕就开始猜,含辛茹苦地揣着,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
楚行失笑,低头亲亲她肚子,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儿子女儿都好,阿暖别急。”
他说的容易,敢情生了女儿被嫌弃的不是他。陆明玉烦躁地揉他头发,太夫人每次见到她都在念叨曾孙,为了图吉利,长辈们几乎都是唤成男娃,母亲怀孕时陆明玉也说过这样的“吉祥话”,但轮到自己,别人每说一次,她就烦躁一分,万一是女儿呢?
她的孩子她都喜欢,就怕太夫人失望不喜。
她小手在他脑顶乱动,楚行低着脑袋给她发泄烦躁,一抬眼,才发现对面便是她衣襟。最近她睡觉都不穿束缚人的小衣了,灯光再昏暗,也无法遮掩里面的风光。楚行喉头一滚,倏地埋了过去。
突然被袭,陆明玉惊叫出声,手扯紧他头发。
楚行继续。
陆明玉低头,声音颤抖地提醒他,“不行……”头三月、后三月都不能胡来。
楚行不动了,却舍不得松开。
陆明玉知他忍得辛苦,抱着他脑袋,她红着脸凑到他耳边,“你,你去吹灯,再搬把椅子来。”
楚行领会了她的意思,却有点……放不开,依然蹲在那里。
“不要算了。”陆明玉松开他脑袋,扭头嗔道,她心疼他,这人却要假正经。
楚行没再说什么,默默站了起来,转身走了。陆明玉偷眼瞧他,见他奔着那盏灯去了,她低头笑,笑着笑着,灯灭了,面前被人轻轻放下一把椅子,他与她促膝而坐。月初没有月亮,屋里黑漆漆一片,只能勉强看到人影,越黑就越不怕羞,陆明玉额头抵着他肩膀,闭上了眼睛。
怕她累到,楚行没有太压抑自己。
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陆明玉轻轻舒了口气,娇娇地使唤他,“走不动了,抱我过去。”
楚行亲亲她发烫的小脸,缓了会儿,才稳稳地抱起她。
他帮她擦汗,陆明玉想了想,忍不住问他,“倘若我在你之前嫁过别人,你还会喜欢我吗?”明惠帝那么喜欢姑姑,陆明玉想知道,换成她有过别的男人,楚行是否也同样喜欢她。
楚行动作一顿,然后继续帮她收拾,忙完才侧躺到她旁边,握着她手道:“不管嫁过几次,只要阿暖喜欢我,我就……”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陆明玉明白他的意思,她不是很满意,挣开他手,“非要我先喜欢上你才行吗?你就不会先喜欢我?”如果不是她那日落马,陆明玉都不知道楚行到底会不会主动一次,冰疙瘩似的人。
楚行重新抓住她手,略显无奈道:“我会动心,只是,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喜欢我,冒然求娶,怕惹你生气。”她小他那么多,他怕她一直把他当长辈看,届时点破,再见彼此都尴尬。
陆明玉听了,莫名有点心疼,轻声哼道:“你若多笑笑,喜欢你的闺秀能把国公府的门挤破了。”明明是块儿宝,偏他自己把自己当石头。
“这是夸我?”楚行抱住她肩膀,声音温柔。
陆明玉哼了哼,困了,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身后男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在陆明玉眼皮沉重即将睡着时,忽然听他低声问:“阿暖,如果你嫁过人,他一定是犯了错,才会让你失望到离开他……如果他没犯错,你更喜欢他,还是我?”
没犯错的楚随?
陆明玉试着去想,可她真的太困倦,脑袋根本转不动了,缩到他怀里喃喃道:“喜欢你……”
她困得不想费脑筋,但她知道答案,以后不知会如何,至少现在,她就喜欢楚行这样的。
她安心睡了,楚行却因为她的三个字紧紧抱住了她,久久难眠。
楚行为妻子的甜言蜜语雀跃,同一时刻,永宁宫中,明惠帝却因为陆筠的柔媚而忘乎所以。他喜欢她的羞涩,喜欢她雾蒙蒙的桃花眼,喜欢看她想求他又不敢说,小手捂着嘴的模样。
“阿筠,朕从来没有如此畅意过。”他拨开黏在她腮边的一缕碎发,亲她的眼睛,一边温柔,一边强势而执着。
陆筠不想听,可是听到了,心底又悄悄地涌起欢喜,为能让他满意。
明惠帝看着她紧闭的眼睛,想问问她是不是也一样,是不是只有在他这边才会露出如此媚态,可想到她爱羞爱哭的脾气,明惠帝忍住了。问什么?有些事情,一看便知。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终于停下,帐中花乱枝散,唯有花香萦绕。
明惠帝抱着年轻鲜嫩的美人,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在她耳边问:“朕与他比,如何?”
陆筠脸上先是一红,跟着刷的白了,浑身僵硬。
明惠帝看在眼里,只有怜惜,并无后悔。她嫁过人,这是事实,一味回避避之不谈,她心里就永远打着一个结。今晚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晚,明惠帝想早早解开她的结,让她安安心心做她的容妃,免得日后听到些注定会有的闲言碎语,一边自怜,一边担心他介怀计较。
“阿筠别怕,朕只想知道,朕是不是不如他,朕怕自己年纪大了,无法让你满足。”明惠帝安抚地拍着她肩膀,先把帝王的姿态放低了一大截,帝王应该是睥睨天下的,可谁让她胆小?他只能先放低身段,才能接近她那颗战战兢兢的心。
他突然提到姚寄庭,陆筠本以为他介意她的二嫁之身,没想到明惠帝竟然在担心那个,满足不满足的,陆筠苍白的小脸迅速又红了起来。刚刚,刚刚她好像被他……降服了三次?不想比较,但明惠帝这么问,陆筠情不自禁还是比较了下,跟姚寄庭在一起时,她很少有过这种感觉。
说不出口,她在他怀里摇头。
明惠帝笑,低头亲她耳朵,“这么说,刚刚阿筠,很满足?”
陆筠再度僵硬,却是窘迫的。
“摇头,还是点头?”明惠帝绕着她一缕秀发,体贴地告诉她如何回答。
陆筠不想承认,却怕他误会,只能极慢极慢的点点脑袋,点完了,修长的脖子都红了。明惠帝唇角上扬,抱着她将她往上提提,他捧着她脸,哄她睁开眼睛。
陆筠眼睫颤动,鼓足所有勇气才抬起眼帘,入眼是他幽深的眼眸,眸光入水,温柔却难掩帝王气魄,陆筠不敢与其对视,本能地想要低头,明惠帝却陡然加大力气,不许她躲闪。
陆筠呆呆地望着他。
明惠帝细细端详她眉眼,“阿筠,朕提他,不是为了跟他比较,只是想让你知道,朕喜欢的是你,天底下美人那么多,比你美的未必没有,可除了阿暖、璇儿两个血亲,朕只抱过你,只有你让朕从小就喜欢,一直都记得。阿筠,因为这份喜欢,别说你嫁过一次,便是再嫁几次,朕都不会在乎,所以今晚开始,你安心陪在朕身边,不用因为前事再有任何担心,懂吗?”
陆筠哭了,倚在男人宽阔的怀里,呜呜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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