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守上来了,男人们在雅间外面商议接下来怎么……演。
雅间里面,陆锦玉、楚盈带着崇哥儿坐在屏风另一侧,这边陆明玉一边帮姑姑梳头,一边轻声安抚:“姑姑别担心,灯光昏暗,那些人根本看不清你到底是什么模样,更何况姑姑这么美,头发散开更像仙女,没人会笑话你的。”
陆筠低着头,心跳仍未平复,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在人前出丑而慌,还是因为从梅花桩上摔下来被明惠帝抱住了。他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抱住她,一旦传出去,她是不是必须进宫了?否则不进宫,百姓们也会津津乐道她与明惠帝的事情,她继续留在家里,恐怕会给家人添麻烦。
可是进宫……
男人深邃温柔的眼眸慢慢浮现于脑海,小时候他的柔声安抚,今晚他低低的连续调侃,霸道拽着她与弟弟走到树下,他赞她“云想衣裳花想容”,他暧昧坚定地保证肯定能给她一个孩子,最后是他对李姑娘疏离冷漠,同时又悄悄地握住她手……
越想,心跳地就越快。
陆明玉帮姑姑定好白玉发冠,慢慢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低头打量姑姑。察觉侄女的动作,陆筠轻轻咬唇,朝一侧别开脸,灯光下,她娇美的脸庞如最上等的绯玉,那绝不是着急红的。
陆明玉眼睛忽然有点酸。
她害怕姑姑进宫,怕姑姑重蹈前世的覆辙,但这辈子她与父亲努力过了,却还是让姑姑受了活罪,所以看见姑姑再度对明惠帝动心,看见姑姑脸上露出前世她就见过的姑姑因明惠帝而起的羞涩,再想到明惠帝曾经为了姑姑再不碰任何后宫妃嫔,陆明玉心底突然涌起强烈的愧疚。
她一心替姑姑的安危着想,却可能带姑姑走了一条弯路。也许姑姑与明惠帝注定是一对儿,也许姑姑喜欢明惠帝如她喜欢楚行,也许她一开始就该想办法帮姑姑避开宫里的险恶,而不是在父亲看中姚寄庭时,还觉得换个姑父也不错。假如姑姑此时重生了,记起上辈子的事情,会不会怨她?如果不是她重生,姑姑就不会把一个女人最重视的第一次交给别人……
眼泪夺眶而出,陆明玉轻轻抱住自己的姑姑,靠在她肩头偷偷落泪。
“阿暖?”陆筠意识到不对,扭头看侄女。
陆明玉努力憋回眼泪,额头抵着姑姑肩膀道歉,“姑姑,我对不起你……”
明惠帝连姑姑嫁过人都不在乎,还精心安排周密计划,免姑姑受到更多的世俗攻歼,就算在比武台上英雄救美,明惠帝也只是短暂扶住姑姑就松开了手,没利用这机会多占姑姑便宜进而逼得祖父迫于名声答应婚事,足见他对姑姑的真心。明惠帝对姑姑越好,陆明玉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姑姑,但她注定无法对姑姑解释真正的缘由。
侄女哪里对不起她了?
陆筠愣了愣,跟着恍然大悟起来,笑着拍了拍侄女肩膀,“阿暖叫我出来赏灯是为了我好,是我自己没站稳才在外面出丑的,阿暖自责什么?你也说了,那些人根本没看清楚,没事的,阿暖快别这样。”
陆明玉嗯了声,不太自在地抬起头。
刚刚掉过眼泪,她眼睛水润润的,陆筠一看侄女竟然自责地哭了,更心疼了,连忙又安抚了一遍。陆明玉默默看着面前温柔可亲的姑姑,好一会儿才真正平静下来,握住姑姑手,小声问:“姑姑,你喜欢皇上吗?”
陆筠一怔,旋即低下头,眼角有羞涩,也有迷茫。
陆明玉能猜到姑姑在迷茫什么,上辈子姑姑怕家人担心,进宫前只表示愿意给皇上做妃子,没有多说,后来在宫里安稳下来了,姑姑才跟她说了贴己话,说她刚进宫时怕不懂宫里的规矩,冒犯贵人,也说她怕皇上新鲜她一两日就冷落下来,没想到皇上会一直对她那么好。
多好呢,就陆明玉所知,姑姑进宫后,皇上便只宠姑姑一人了,当然她没有派人盯着皇上夜里去哪个宫,都是进宫探望姑姑,从姑姑那里听说的。不过虽然是盛宠,但想想明惠帝勤于政事,原本宠幸妃嫔就不频繁,那时姑姑刚进宫,又是万里挑一的容貌,明惠帝特别宠爱姑姑一些,也并不是太难以理解。
陆明玉不是圣人,她只希望姑姑过得最好,才不会关心旁的妃嫔会不会因为姑姑受到冷落。上辈子她只是不关心,如今想到姑姑前世就是被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害死的,姑姑再能独宠,陆明玉反而解气。宠幸哪个妃嫔是皇上的决定,她们真有本事,为何不去害皇上?
或许她们有她们的可怜,但她陆明玉只是陆筠的亲侄女。
“姑姑,皇上假装让廖大人打听你的身份,这是在造势呢。”姑侄俩凑在一起,陆明玉简单地给姑姑分析道。陆筠哪有想那么多啊,一听侄女说明惠帝这样做是为了她好,用偶遇避免百姓们非议她用了什么手段勾引皇上,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陆明玉低笑着揶揄道:“姑姑是不是被皇上的一片苦心打动了?”
陆筠扭头,轻轻地打了侄女一下,羞态动人。
陆明玉长长舒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廖守领了一队官兵过来,护送陆明玉等人的马车离开这条街,百姓们不敢跟着,正遗憾之时,人群里不知谁兴奋地大叫道:“我想起来了,刚刚上台投壶的五公子是兵部尚书陆大人的小儿子,排行正好是五,他管那姑娘叫姐姐,可不就是陆大人的掌上明珠?都说陆家姑娘一个比一个美,果然名不虚传啊!”
此言一出,百姓们顿时喧哗了起来。
“陆姑娘,是不是因为妒忌姚探花纳妾休夫的那个?”
其实姚家散出的消息是姚寄庭让一个丫鬟怀孕了,但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姚寄庭纳妾。
“什么妒忌啊,明明是陆大人看不得女儿受委屈,强行逼迫女儿休夫的,你没看见陆姑娘在台上柔柔弱弱的模样吗,她要是妒妇,真正的妒妇岂不都成了母老虎?”
姚家会散布谣言,为了避免扯出女儿子嗣困难的闲话,陆斩无法澄清实情,但他也有对策,想办法把女儿休夫的主要原因扣在自己头上,反正他本就宠女儿本就“恃强凌弱”,不怕被人说。
“啧啧,陆姑娘若是个黄花闺女,那模样进宫当贵妃都行,可她已经嫁过人了,皇上知道后,肯定不要了吧?”
“是啊,我都不想娶和离过的女人,更何况皇上,多少清清白白的美人等着给他宠幸呢,可不缺陆姑娘那一个。”
“这话就不对了,刚刚皇上身边的侍卫大人亲自领兵护送陆姑娘离开,你们没看见?陆姑娘可不是寻常美人可比的,她发冠掉了,皇上发现她是个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再说杨贵妃你们知道吧?人家先伺候儿子再伺候老子,玄宗还不是把她宠上了天?还有那个武则天……”
百姓们潮水般涌向四方,各种各样的议论也随着中秋夜渐渐凉下来的秋风,一点点向京城大街小巷蔓延。勋贵之家出门赏灯的毕竟是少数,这消息传得反而慢了些,但最晚明早,该知道的肯定也会知道。
一旦消息彻底传开,陆明玉马上回娘家的举动就太惹眼了,而陆明玉又想好好跟知晓前世之事的父母通通气,因此马车停在陆府门前,陆明玉将楚行叫到一旁,低声跟他商量:“皇上故意将此事闹大,应该是想接姑姑进宫,我想在这边住一晚,看祖父祖母他们怎么说,不然回去我也睡不安稳……”
“好,只住一晚?”楚行逆光而站,看眼等在门口的陆筠姐弟,他抬手帮小妻子紧了紧斗篷,手指却搭在了她细腻的脸颊上。他看着冷,身上却一直都很温暖,指腹轻轻地贴着她脸,那熟悉的温度与无言的温柔,都让她依恋。
陆明玉仰起头,对上他映着灯光的明亮凤眼,她不禁笑了,软声问他:“你想我多住几晚?”
楚行唇角上扬,解开她领口的斗篷带子,再慢慢系,凤眼幽幽地看着她,“明天我来接你。”
他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情意都在眼中,灼灼的视线看得她心慌意乱。其实在宋氏灯楼,亲眼目睹明惠帝那样哄姑姑,特别是最后姑姑摔倒,明惠帝及时接住姑姑那一幕,陆明玉既为姑姑心动,又情不自禁有些羡慕,心底盼望哪日楚行也会这样哄她。可此时此刻,陆明玉一点都不羡慕,只觉得她的丈夫才是最好的男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心跳加快,甜蜜欢喜。
“祖母问起了,你怎么说?”姑姑在那边看着呢,陆明玉后退一步,边往门口走边低声问正事。
楚行略加思索,笑道:“就说你受了惊吓,不能坐太久马车,我让你在这边住一晚。”她临时决定留宿娘家,到了祖母那边,为孩子安稳着想比妻子担心姑姑更合适。
“不愧是国公爷啊,心思动的真快。”陆明玉窃笑,没想到楚行这么精,还懂得帮妻子找借口。太夫人挺喜欢她的,就算说实话太夫人应该也不会怎么计较,但有更妥当的说法,为何不用呢。楚行如此善解人意,陆明玉更喜欢他了。
“小姑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过忧心,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费神。”楚行看眼妻子小腹,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她牵挂陆筠,他只担心她。
陆明玉点点头,柔声保证:“我知道,你放心。”
先前她为姑姑牵肠挂肚,是因为不知姑姑的姻缘究竟会落在哪儿,是因为姑姑与明惠帝在一起会惹起诸多非议,也是担心姑姑再度红颜薄命,但今晚明惠帝一举堵住了百姓诋毁姑姑品行的可能,诚心可鉴,陆明玉就想通了。
姻缘自有天定,既然姑姑再次对明惠帝动了心,那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帮姑姑避开宫里的灾祸,安享一世荣华。
第146章 146
楚行带妹妹回了国公府,扶妹妹下车时,他低声嘱咐了两句。
关系到陆筠的声誉,即便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身为亲戚也不该私底下妄加议论。楚盈本就没打算多说,乖顺道:“大哥放心,我懂的。”
楚行嗯了声,兄妹俩一起去了三秋堂。
长孙媳妇怀着身孕还去赏灯,太夫人有点不放心,一边跟二儿媳妇、小孙女打叶子牌,三缺一强拉着楚随凑数,一边时不时往外瞅瞅。有长孙陪着,其实没啥可担心的,但太夫人就是踏实不下来,毕竟她从长孙十三四岁就开始盼曾孙,盼了十几年才盼到的。
八月晚上不冷不热,牌桌摆在堂屋,太夫人坐北,对面就是堂屋门口,也是最先瞧见楚行兄妹俩的。没看见长孙媳妇,太夫人微微皱眉,楚行一进屋,她就问道:“你媳妇呢?”
楚二夫人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牌,旁边楚湘抬起手悄悄打了个哈欠,楚随坐在太夫人右下首,一手拿着牌,一手拨了拨太夫人刚打的,凤眼随意般瞥向门外。
楚行走到太夫人左侧,从容道:“祖母,刚刚我们在灯楼赏灯,遇到一点意外,阿暖有些受惊,我担心她路上颠簸了,让她先在岳父家里歇一晚,明日我再接她回来。”
“什么意外?请郎中了吗?”太夫人紧张地问。
楚行浅笑了下,语气平稳让人心安,“崇哥儿淘气差点被人撞到,她胆子小,郎中看过了,并无大碍。”
太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
瞥见小孙女无精打采的,太夫人笑着让诸人各回各院。
楚行先送妹妹回香园,再独自拐回定风堂。中秋佳节,院子里四处挂着精致的花灯,灯光柔和,可身边少了一个人,形单影只,月色灯光越美就越显寂寥。五月成亲,至今三个月了,今晚是夫妻二人第一次分开。
范逸低声询问:“国公爷,今晚歇前院歇还是……”
“派人去后面说一声,叫丫鬟们都歇了吧。”楚行边往前走边吩咐道,声音如月色般冷寂。范逸领命去了,魏腾到水房端了热水来,服侍主子就寝。一刻钟后,院子里就恢复了之前的沉静。
楚行躺在空荡荡的床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妻子。
他倒想去后院,那边的锦帐中溢满了妻子的味道,只是她人不在,他还过去,丫鬟们会怎么想?
~
陆家。
陆明玉、陆筠姐弟回来时,陆斩正在小花园的凉亭里陪妻子赏月,丫鬟们都打发远远的,陆斩靠着亭柱坐着,朱氏惬意地靠在丈夫怀里,绣鞋脱了,双腿搭在长椅上,往外一看,天边就是月亮。晚风徐徐,朱氏一会儿看看月亮,一会儿看看上面自家老头子,别提多享受了。
她是知足常乐的性子,不管以前受了多少委屈,只要眼下过得舒心,朱氏就不会想从前日子难捱的时候。
“唉,还是阿暖有本事,能劝动阿筠出门逛逛,可惜阿暖嫁人了,不然她留在家里,阿筠有活泼俏皮的侄女陪着,或许容易想开些。”抱着丈夫的大手,朱氏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她唯一操心的,就是宝贝女儿。
陆斩低头,看着妻子把玩他的手,他浓眉微锁。
女儿的婚事,也是他的心病。陆斩舍不得女儿,如果可以,他希望女儿一辈子不用嫁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但这种念头根本不可行,女儿不嫁,他活着的时候有女儿在跟前孝顺,他是满足了,可等他死了,女儿怎么办?孤零零老死家中?
还是得嫁人,夫妻白首子孙满堂,女儿活着才有滋味儿,不然闷在家中,整日摆弄针线,与庵里的姑子有何区别?
然而他找不到可靠的女婿人选,女儿也看淡红尘般,提到婚事就低头,抿着唇不想听不想嫁,倔强又可怜,看得他根本不敢多劝,就怕再说一句,女儿就会哭出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陆斩最先听见,拍拍妻子小手道:“来人了。”
朱氏连忙坐了起来,飞快穿好鞋子。
一刻钟后,夫妻俩跨进了正院堂屋,陆嵘夫妻也闻讯赶了过来,进屋只看到女儿一人,萧氏奇怪道:“世谨呢?”以为女儿送姑姑回来,顺便要在娘家坐会儿再走。
“我让他先回去了。”陆明玉扶着母亲坐下,长辈们都到齐了,她朝采桑使个眼色,采桑低头退了出去,反手关上门,在外面守着。
孙女神秘兮兮的,女儿低着脑袋坐在那儿,一副闯了祸事的模样,陆斩暗生疑窦,虎眸扫向儿子,陆嵘心领神会,笑着问自己的女儿,“阿暖是不是有事想说?”
陆明玉看眼低头攥袖口的姑姑,想到祖父的脾气,陆明玉也有点惴惴,耷拉下脑袋,小声道:“祖父,爹爹,傍晚我们去一品斋用饭,路上碰见皇上微服出宫,大家一起用的饭……五叔央姑姑带他去参加比试,皇上喜欢宋家的彩头,也去了,抽签碰巧对上姑姑……姑姑没站稳,皇上扶了姑姑一把。”
后面她隐瞒了一些,怕说出来姑姑太难为情,但陆明玉知道,祖父肯定会派人去打听比武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没打算也不可能成功帮明惠帝掩饰他对姑姑的“势在必得”。
陆嵘夫妻知道前世,闻言立即懂了,明惠帝又看上了妹妹,设计接近。
陆斩什么都不知情,孙女说的委婉,他更不知道最后明惠帝故意泄露身份还派人去打听女儿是谁,只当明惠帝扶完女儿就回宫了。那么他只剩下两个疑惑:女儿娴静内向,怎么会参加这样的比试?皇上尊贵沉稳,为何会对民间灯戏感兴趣?
这是疑惑,陆斩最在意的,却是明惠帝当着百姓的面扶了女儿一把,扶,真的就是扶吗?
“祖父,姑姑累了,您让姑姑先去休息吧,祖父有什么疑惑,可以去问随行的护卫。”陆明玉走到姑姑身旁,桃花眼哀求地望向祖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必须亲自回禀长辈们,但明惠帝的心思,不该由姑姑告诉祖父,姑姑脸皮那么薄,八成也说不出口。明日祖父早早就要上朝,明惠帝肯定会召见祖父,那时候,才是祖父与姑姑畅谈的最佳时机。
因为关系到她与明惠帝的“私情”,陆筠始终不敢抬头,俏脸通红。
陆斩隐约猜到了什么,既然孙女劝他别直接问女儿,肯定是为了女儿好,陆斩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点头道:“好,阿筠先去休息,阿暖你累了一天,这边的事不用你费心了,随你娘一块儿回去吧。”
陆明玉、陆筠如释重负。
朱氏心里猫挠着似的,跟着女儿走了,萧氏同样随女儿去了梅苑。明惠帝与姑姑的那些小动作,陆明玉在二楼看得七七八八,除了这些,能说的她都告诉了母亲,包括她对两辈子的心得体会。
“娘,你说咱们是不是做错了?”靠在母亲怀里,陆明玉低落地道。
萧氏抱着女儿,也是感慨万千,良久才道:“生离死别,没人不怕,你姑姑柔弱,皇宫里面比宅门里更复杂,你爹爹如何放心再送她进宫?姚寄庭一表人才,家世简单,谁又能料到姚老太太那么不讲道理?阿暖,咱们都是为了你姑姑好,只是有些事情大概命中注定,非你我可擅自更改。既然过去了,你就别想了,往前看吧,你姑姑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丈夫或许有错,错在识人不明,但女儿有何错?如果不是女儿重生,她与小姑子早已不在人世,纵使丈夫悔到不愿双眼复明、明惠帝伤到无视后宫,又有什么用?
人有七情六欲,谁都想只要喜乐不要悲苦,但即便重生,只要人活着,就有变数,什么一生顺遂万事如意,不过是期许罢了,老天爷是公平的,不可能好处都让一个人占尽了。
哄了女儿睡着,萧氏替女儿掩掩被子,轻声叮嘱采桑好生伺候着。
回正院的路上,碰到丈夫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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