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可还有一种说法,是世家商盟一直在寻求更强大的力量对抗仙盟,他们将心思放在了将灵兽变异上面,在无清域做试验,没成想引出大祸……佛子他们不敢碰,所以一直将传言往谢君辞身上引,好让人察觉不出这件事和他们有关。”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些事情,你有证据吗?”旁边拼桌听故事的修士忍不住问。
“没有。但我师兄的朋友的亲戚的长辈以前在世家做过事情,我听我师兄说的。”
“我怎么感觉有点离谱。”
“我倒是觉得很有道理……”
修士们七嘴八舌,有没有证据倒是无所谓,可聊这些八卦是所有人都热衷的。光是一个茶馆,同一件事便会有许多种不同的传言。
苏卿容听了半天,等到确定听不出什么新料了,他这才起身离开。
走入天枢城繁忙热闹的主路,苏卿容抬起头,便看到城中心的气派三层阁楼,那里便是七星阁了。
他为自己造的声势很成功,路上一直有修士窃窃私语,谈论沧琅宗的人何时会来。街头巷尾总有一堆人聚在一起看谢君辞秦烬二人对战魔将的投影,时不时传出惊呼声。
苏卿容走入人群中,待到他从人海里穿行出来的时候,已经解开了身上的伪装。
七星阁人来人往,有些是来领取任务或者照问心镜的,也有些纯粹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蹲到沧琅宗。
苏卿容迈步走入七星阁中,七星阁内部分为人工柜台和自动接取任务的巨板,一直延伸到三层以上,上面的格子密密麻麻地写着文字。
若是有人接了任务,上面的字体便会自动消失不见,再转而浮现出新的。
阁内也有很多修士,有些在挑取任务,有些在轮班负责的人员面前扯皮自己的任务内容,也有的站在角落里,看着七星阁内墙壁上贴着的讯息,和人工绘制的修仙界、人界整体地图,倒是挺热闹的。
苏卿容一进来,就有不少人看向他。
他一身银纹白袍,玉冠束发,气质犹如谪仙降世,一双眉眼如墨,不论看向何处,似乎都有一丝深情款款的感觉。
苏卿容的穿着并不华贵,可是气场出众,面容俊美,一看便非常人,不知是哪个世家大少爷,又或者名门出身的天之骄子。
正常修士如果有异议是要去柜台前排队等待的,可苏卿容太过显眼,他站在厅内正在四处打量,没过一会儿,柜台那边便已经有人主动走了过来。
“这位道友看着面生,可需要帮忙?”对方身穿统一的黑色制服,胸口绣着七颗星连在一起的图腾,便是代表他是七星阁的管理修士之一。
苏卿容看向他,薄唇微勾,客气地说,“在下确实第一次前来,有劳道友。”
他文质彬彬,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对方连忙道,“您需要什么,尽管说。”
“若是想要门派加入的话,我可以代替宗主与七星阁签署协议吗?”苏卿容问。
七星阁的修士其实前两天就听说沧琅宗的人可能要来,他们还提心吊胆了几天,可是如今,在面对苏卿容这张温润俊美,气质绝尘的面容时,他竟然一点都没想起沧琅宗的事情。
“不行的,第一次必须要由宗主亲自前来。”修士客气地说,“在下倒是有眼不识泰山,认不出您的身份。敢问道友,师出何处?”
苏卿容注视着他,嘴角微勾。他原本温润淡雅的气质,忽然多了丝狡黠之意。
“在下师出,沧琅宗。”苏卿容一展扇子,他轻笑道,“道友可曾听闻?”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七星阁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聚集向苏卿容,就连门口都挤满了人。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竟然一时间难以将他和沧琅宗里的人对上号。
七星阁的修士也愣了半响,他磕磕巴巴地说,“沧、沧琅宗?道友是沧琅宗的谁?”
“在下苏卿容,幸会幸会。”苏卿容笑道。
所有人都很呆滞,在他们的脑补的刻板印象当中,除了已经明确说明与俊美佛子长得一模一样的胞弟谢君辞之外,沧琅宗的其他人应该是贼眉鼠眼,又或者一眼就能看出是大奸大恶之徒的刻薄长相才对。
可是面前的青年白衣飘然,眉眼俊美温柔,气质绝尘,比正派还正派。
众人被他的长相镇住,竟然一时间无人说话。
“你,你要在七星阁注册沧琅宗?”那修士磕巴地说,“这……这不太行。”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不让沧琅宗的人加入七星阁排名的,并且给压力的不只是仙盟,还有世家商盟。
或许两方势力也意识到就算他们抵制沧琅宗,七星阁也是唯一他们管不了的地方,所以才更要拦住阻止。
这修士拒绝之后,苏卿容那张俊脸便看了过来,他眉头微蹙,难过道,“七星阁难道不是修仙界最公平的地方吗?为何别人都可以,偏偏我不行?”
修士喉结滑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幻想的拒绝,是沧琅宗凶恶威胁,而他们作为七星阁这一代的管理者,要不顾自身安危,不论如何被胁迫,也要他们。
而不是沧琅宗彬彬有礼,礼貌客气,听到他的话还难过不解,反而搞得让他自己觉得在欺负人。
“这,这,我……”七星阁修士也不知如何招架,只能说,“这是上面不允许。”
“为何上面不允许?”苏卿容问。
伸手不打笑脸人,七星阁修士犹豫半天,才低声说,“沧琅宗名气不好,我们实在是难以通过沧琅宗的申请。”
苏卿容一点也不急,他摇了摇扇子,慢条斯理地说,“人言可畏,难道仅凭看不见摸不到的名气,就将活人判死刑吗?今日能说我名气不好,明日也可毫无根据地批判在场的每一位道友。”
他看向七星阁修士,淡淡笑道,“七星阁一向超然中立,难不成要和人间一样畏惧权贵,而不讲律法地欺压人吗?”
修士没想到苏卿容口才这么好,他原本是有一套自己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的,可是在苏卿容面前,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形象镇住,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逻辑走,绕都绕不出来,更难以反驳。
苏卿容一脸淡定,等待他的反驳。
——开玩笑,他这百年来因为师兄们说不过他而挨的打,那能是白挨的吗?
第68章
人群中,其实暗藏着世家商盟的底细。
他外号老七,是今日过来轮班蹲守的世家修士。
自从听闻沧琅宗要来七星阁的消息之后,每天都有世家修士专门暗藏在七星阁里,就是为了阻挠沧琅宗的加入。
他刚要开口,便听到另一边有人说道,“我不同意!你们沧琅宗不配加入七星阁排名!”
老七:?
怎么还有人抢活儿?是世家商盟还派了其他人过来看守,还是仙盟的人?
他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人是苏卿容自己雇来炒热度的。
苏卿容摇摇扇子,他的手上戴着淡灰色的手套法宝,面料精致细腻,在他这一身仙人打扮的白色当中显得有一点点突兀。
就像是他本来是英俊温柔的五官,细眉却总爱轻轻抬起,露出眸子里一抹精明狡猾。
他淡笑道,“这位道友为何这样说啊?”
发话的修士挤出人群,他长得大刀阔斧,似乎是个体修,块头很大,脸上一条斜刀疤,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和他一比,苏卿容身形单薄,彬彬有礼,反而像是被欺负的一方似的。
这体修粗声道,“老子路见不平,就是不同意!邪宗也敢入七星阁,天理何存啊!”
苏卿容问,“你有证据吗?”
“这还用证据,你们那点破事,早就在修仙界口口相传了!”体修转过头,寻求认同,“对不对?”
人群有点安静,只有老七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对!”
“就是。”
老七这话一出口,就觉得纳闷。他自然是帮这个人的,可怎么没其他人搭茬啊?
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了苏卿容含笑的一瞥,顿时心里刷地凉了,好像自己被这青年一眼看透了一样。
“你也说了,修仙界有铁律规定,有天道天理,既然沧琅宗在修仙界已经存在几百年,且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难道这不正是证明我宗没有触犯任何一条律法吗?”苏卿容语气缓和,一副温柔讲理的样子,“既然没有违规律法,也无证据,又有何理由阻止我们加入七星阁?”
这体修一哽,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本来是个无所事事没什么大能力的散修,今日蹲在路边,被一个大众脸的人塞了点灵石,让他过来难为人。
可那人只给了他几个问题背熟,却没教他怎么还嘴,他这傻大粗哪里能说得过苏卿容。
这边,站在另一边的老七感觉到自己该说话的时候了。他开口阴阳怪气地说,“你宗大弟子谢君辞修邪术世人皆知,还手握凶剑,以吞噬魂魄为炼,这总算是真的吧?”
他说这个,人群里传来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许多修士都很认同。
体修也瞪眼道,“对啊,这是真的吧!”
“我师兄并不是修邪术,只不过天生拥有阎罗之力,正犹如有人是天生体质一样,这怎么算是修邪术?”
苏卿容一条一条,慢条斯理地反驳。
“他的凶剑名为血玄,原本在东山剑冢作恶,扰得旁人若是踏进其方圆千里之内便会有性命之忧,光是有记载便有几百修士丧命于此。”
“恰巧我师兄优秀,阎罗之力和凶剑可互相克制,我师兄得此剑后,解决了一方危险,却日日与凶剑作伴,过得小心谨慎,就算不是大功一件,也不该背此骂名吧?”
这种事情属于大部分人根本不晓得也不了解的内情,可事儿是真的,只是一提起凶剑作恶,肯定会有大把修士确实还都会有些印象,再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有些动摇。
老七一怔,他随即道,“那吞噬魂魄修炼的事情总是真的吧!这件事是有人亲眼见过的!”
苏卿容看向他,他淡淡地问,“亲眼所见的人是哪门哪派,在何年何月看到的?我师兄又吞噬的是谁的魂魄?若这一切是真的,以我师兄的修为,还能让这个偶然看到的人逃之夭夭?”
他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议论纷纷。
是啊,总是听说有人有人的,可那个人是谁?不仍然是毫无根据吗?
实际上,老七指出的事情其实确实存在,只不过要魂魄的并不是谢君辞,而是血玄剑。
血玄剑铸造于仙魔大战时期,是专门用来上战杀敌的凶剑,是有剑灵的。它从一开始便有血和魂魄滋养,如今数千年没有大战,就像是不给老虎吃肉,老虎自然要发狂。
没想到血玄剑竟然正好与谢君辞相匹配,不仅能与阎罗之力互相抗衡,谢君辞也能借由阎罗之眼喂给它大凶大恶之徒的魂魄。
这已经算是最优解了,拥有生命的剑、尤其吞了不知多少人的凶剑若是被随意摧毁,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这些事情苏卿容并不打算今天和他们掰扯,免得重点跑偏。
老七一时词穷。他没敢直接质问苏卿容的事情,毕竟苏卿容当年侥幸活下来,便是一个行走的世家丑闻记录者,上头已经嘱咐过他们,阻拦之余不要将矛头指向世家。
他忽然灵光一闪,又道,“说了这么多,你的师尊齐厌殊不仍然是被玄云岛除名了吗?玄云岛都不认可他,我们凭什么要认可沧琅宗?”
苏卿容好笑道,“既然我师尊已经退出玄云岛,玄云岛也没再追责,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已经两清,关你们什么事情?再者说沧琅宗要加入的是七星阁排名,而不是世家商盟和仙盟,又何须你的认可?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哪儿的人,对我们门派的事情如数家珍,难不成是有人心虚,才故意派人出来挑拨离间?”
“你,你信口雌黄——”老七没想到苏卿容竟然还反问到他的头上,一时间其他人都看过来,他顿时有些慌乱。
他心里十分纳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对,这和资料说的完全不一样!不是说沧琅宗的人都是修为高但不善言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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