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别急。”沈彻用手按住纪澄不安分的腿,吻着纪澄的脸颊道:“不会碰你的,留在这儿陪我一会儿也不行吗?我就想看着你。”
信他就有鬼了。纪澄挣扎得厉害,眼睛瞪得又明又亮,可也无济于事,只好婉媚地求饶道:“这里不行,让我回去吧。”
可惜那声音就想痒痒挠一样抓在沈彻的心上,本来真是什么都没打算做的,到后来又是胡天胡地的没法儿收场。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连月亮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四周都是黑沉沉的,却还是及不上沈彻眼底的阴沉。
茶水早就凉透了,沈彻仰头饮了一杯,哪里还有平日里品茶的雅趣,同牛饮也差不多了。
夜色里纪澄莹白的背脊被衬得越发白皙,白皙得近乎幽异,朦胧了一层幽光一般,墨色的发丝像海藻般披到腰间,将玉琵琶半遮半掩,叫人恨不能一掌拍碎了。
沈彻拉了拉被单往纪澄的肩头盖去,才盖上片刻,纪澄的腿就动了动,不耐地将被单往下踢,只散散地搭在腰间,露出背脊和长腿。
这已经是沈彻第五次替纪澄盖被子了,这人踢被子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沈彻也再不耐烦,就由得她这么晾着。
沈彻又饮了一杯凉茶,心里有一丝困惑,他素来自制,并引以为豪,可现在连他自己都几乎没了信心,对于不可控的事物,总让人忍不住想灭了。
沈彻的手指缓缓爬上纪澄纤细的脖子,两只手指就能将她掐断。不过逃避那只是弱者的选择,沈彻的眼神慢慢地顺着纪澄肩颈上的痕迹往下看,紫痕、青痕,还有那没新鲜的米分色痕迹,他的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流连,是他太失控了,所以那时近乎有些粗暴,将他自己无法控制的怒意竟然发泄在了纪澄身上,这让沈彻有一丝愧疚。
沈彻低下头,吻在纪澄肩头的紫痕上,耳边好像又想起了奶猫的叫声,在九里院纪澄可没有四并居那般放得开,嗓音憋在胸膛里,实在忍不住了才“嘤嘤”的哼哼两声。
真是好听。
空中还有残留未散的桃香,沈彻寻着纪澄的唇又咬了上去,亏得纪澄沉睡未醒,否则沈彻真不敢确定自己能否控制自己。
深呼吸一口之后,沈彻重新直起背,连饮了三杯凉茶,这才用被子将纪澄一裹,抱去了密室。
南桂想从沈彻手里接过纪澄,沈彻低头看了看她睡熟的样子,睫毛又长又翘,像蝴蝶一样扰乱了人的心,“我送她。”
清晨纪澄醒来后,就酸疼得直皱眉头,她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真想将沈彻送到小倌馆里去,叫他也好好受受那被人压在身下的滋味儿。
这时已经是四月天了,初夏时节清晨凉爽,而午时已经让人觉得炎热了,所有人都换成了薄衫,冬日里姑娘家收起来的脖颈和胸脯,这会儿又不遗余力地露了出来。
沈芫她们都换上了薄绫襦裙,露出修长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唯有纪澄规规矩矩地穿着立领中衣,外头是浅鹅黄的对襟薄纱裙,腰上系着宽宽的束腰,将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描画得如柳枝一般柔细。
沈芫笑道:“就这么怕冷啊?这都四月了。”
纪澄其实一点儿也不怕冷,反而还时常热得受不住,晚上别人还在盖被子,她就只能盖被单了。只是身上到处都是被狗啃的痕迹,不得不做遮掩。
“今儿大姐姐和二姐姐都要回来了,可真是巧了,一个在南边儿,一个在东边儿,都赶在一天回来了。”沈荨插话道。
老太太盼这两个孙女儿可是脖子都盼长了。
大姑娘沈荷和二姑娘沈芸都是二房的女儿,一嫡一庶,沈荷嫁到了南边儿的文萃之地扬州,沈芸这京城着名的才女则嫁到了历城。
两人都是为了沈芫和沈萃成亲赶回来的,还将老太太的曾孙子和曾孙女儿也带了回来,可不喜得老太太见眉不见眼么。
一家人见过面,先是哭再是笑,等抹了泪重新梳妆之后,这才轮到纪澄和卢媛两人上前去问候。
其实沈荷早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留意到纪澄了。
去年老太太大寿的时候沈荷没回来,那时候她正坐月子,所以没见过纪澄,但却也是听说了这么个人的。
今日一见沈荷才知道沈芫在信里一点儿没有夸大,纪澄果然生得天香国色,叫人见了就挪不开眼睛,莫说是男子了,便是她这个女子见了都看了还想再看。
沈荷虽然出嫁多年,但无论是京师还是扬州她都见过不少出色的女子,不过比起眼前的纪澄来说,容貌上都稍嫌不足,且不知等纪澄真正张开了该是如何的绝艳。
她这样的容貌生在商户人家真是并非幸事。
沈荷这厢还没开口,沈芸就已经拉着纪澄喊妹妹了,“真正儿是神仙妹妹,叫人一见就忘俗,把咱们都衬成俗物了。还是梳姑娘家的头好看,显得又娇又憨的,让人爱都爱不过来。”
纪澄因为自身的原因一直都很心虚,打从花灯节之后再不肯梳那些繁复的头发,每日只梳双丫髻,点以简单的玉兰、蝴蝶、宝相花等簪、钗,尽量的显得更像个小姑娘,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
所以这会儿才有沈芸赞她娇憨可人哩。
不管真真假假,至少沈荷和沈芸表面上都对纪澄十分热忱。待纪澄和卢媛都上前见过了礼,沈芸才像忽然想起似的,将背后的小丫头拉了出来。
“老祖宗,这是凤庆,是夫君家中三叔的小女儿。”沈芸推了推凤庆,“这丫头就是害羞,三叔才让我带着她四处都走动走动。”
“是该四处都走走,女儿家也不能总拘在家里。”老太太对一直躲在人后的凤庆招了招手,“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凤庆这才怯生生地往前走了两步,待老太太看清凤庆的脸时,明显地愣了愣。不只是老太太,便是二夫人黄氏也是愣了愣的,纪澄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却不知为何,因着这凤庆年岁较小,至多不过十四、五岁,生得虽然花容月貌,但因样子怯懦,并不怎么显眼,也不知老太太和黄氏怎么会略显愣神。
老太太愣了愣之后,拉过凤庆的手,连胜道“好孩子”,又问她可曾读书、读了些什么之类的家常话,之后就再没放开过凤庆的手,连用饭时也让凤庆坐在她身边。
纪澄和卢媛对视一眼,虽说老太太喜爱小姑娘,但也从没这般爱过。
到最后老太太干脆将凤庆放到她屋里的碧纱橱里住下,这就是要带在身边的意思。
晚上老太太在磬园的灿锦楼摆家宴,就为着欢迎两个孙女儿回家,纪澄去找沈芫时,沈荷与卢媛也在她屋子里一块儿说话。
她们正在说凤庆的事儿,因为沈芫和卢媛都十分好奇,沈芫正玩笑道:“怎么老太太见着凤庆姑娘就爱得那般厉害?叫咱们见了好生眼酸。”
因着沈芸刚走,她们才敢问沈荷。
沈荷撇嘴笑道:“如何能不爱?指不定咱们家最近又要添一桩喜事儿呢。”
连沈芫都不解,更别提纪澄她们了。
沈荷却是不愿多说,只道:“怎么这都一整日了还没见着二弟,连平日里不见人影儿的大哥都回来了。”
“别说你了,就是咱们这些成日里在家的也一月半月的才能见他一面呢。”沈芫道。
沈荷替沈芫理了理鬓发,“连你都要出嫁了,大哥和二弟那里怎么还没一点儿动静儿,老祖宗怕是该着急上火了吧?”
“谁说不是呢,所以大哥和二哥都怕去老太太屋里请安,嘻嘻。”沈芫在沈荷跟前彻底地变成了小姑娘了。
沈荷瞥了一眼就住在老太太屋里的纪澄,“澄妹妹好像话不多的样子。”
沈芫道:“阿澄素来就文静。”
沈荷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她的眼睛有些厉害,让纪澄都不敢跟她对视太久。其实沈荷看纪澄完全是局外人的眼光,只觉得她生得极美,有这样美貌的表妹住在家里居然没闹出什么动静儿来真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而纪澄的安分就更让沈荷觉得好奇了。
纪澄等人到灿锦楼时,沈芸和凤庆正坐在老太太身边陪着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将老太太逗得都合不拢嘴了。
沈荷笑道:“咱们家就属你二姐姐最会说话,每次都能逗得老祖宗开心。”
沈芫是知晓沈荷与沈芸之间稍有不睦的,一嫡一庶,年纪只差了三个月,处处都被人拿来做比较,如何能没有罅隙。不过沈芸的确更会讨长辈欢心一些,她是庶出的很多时候就不能像沈荷那般任性。
第134章 心无澜
一时家里的人都到齐了,摆了两张大圆桌,中间以屏风挡了,一桌是以老太太为首的女眷,另一桌就是国公爷沈卓为首的沈家男子,沈御和沈彻也都到了。
本是该何家团聚的日子,不过因为二老爷有军务还在边关,三公子也跟着他爹爹在军营里历练,没有旨意都不能回京,所以略微遗憾。沈径还在东山书院苦读,大概要等沈芫的正日子附近才会回来,毕竟没几个月就是秋闱了。
沈彻刚到就被老太太叫了过来,“你这一整日的跑哪儿去了,你大姐和二姐回来,也没说去接接她们?”
沈彻忙地赔了不是,“今日我宫里去了。”
老太太这才算饶过沈彻,“还不给你大姐、二姐敬一杯酒,再见见你凤庆妹妹。”
凤庆听见老太太点自己的名儿,这才怯生生地抬了抬头朝沈彻看去。
双眼懵懂如小鹿,水汪汪的瞧着就让人生怜,羞怯怯地想看又不敢看,睫毛眨了又眨,纪澄心想,又是一个被沈彻那模样糊住了心窍的可怜小姑娘。
沈彻倒是很平常的同凤庆见了礼,然后给沈荷和沈芸都敬了酒。
饭后各自散去,纪澄刚走出灿锦楼就被弘哥儿叫住,“澄姑姑,怎么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弘哥儿只有当着沈御的面才会喊纪澄“姑姑”,纪澄连眼皮不敢抬,自打上回在常衡院出了丑,纪澄就恨不能见着他们父子便绕道。
弘哥儿跑到纪澄眼下,抬起头眼汪汪地看着她,纪澄可没法子再躲了,只好道:“过两日我就去看好不好?”
弘哥儿眨了眨眼睛,“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哦。”
纪澄点点头。
弘哥儿这才算放过了纪澄。
卢媛在纪澄身后道:“弘哥儿可真是喜欢你。”
纪澄回头看向略显抑郁的卢媛,她知道上回卢媛从常衡院跑走就是因为沈御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所以这些日子卢媛也在避着沈御父子,再没去过常衡院。
“大概是投缘吧。”纪澄淡淡地道。
卢媛静静地看了纪澄一会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拉了纪澄的手道:“过两日我娘亲就回京了,我想同她去外公家住些日子。”
纪澄拍了拍卢媛的手,知道她继续在这儿住下去只会更难过。
第二日纪澄到老太太屋里请安时,沈芸和凤庆都已经在了,纪澄还以为是自己起晚了,可旋即又想柳叶儿每日都是按时叫她的,自然没有起晚的道理,这便是沈芸来得太早了。
打从沈芸回来之后,又加上凤庆在,别说纪澄了,在老太太跟前就连沈荨都是往后靠的。
纪澄就在旁边坐下听着沈芸同老太太说话,老太太则是一脸的伤心,那是因着昨儿晚上沈荷将苏家的船在湖里沉了的消息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自然唏嘘难过,睡了一晚上之后,这会儿精神才算好了些,沈芸这会儿正想着法子逗老太太开心。
沈芸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开解老太太的时候,自然也不能冷落了纪澄,“老太太这屋里可是太养人了,这么些年我再没见过比澄妹妹生得更水灵的人,也不知会便宜了什么样的人去。若是还未说人家,我倒知道有几个不错的后生。”
老太太捏了捏沈芸的脸,“你也不害臊,你澄妹妹还是个姑娘家呢。”
沈芸笑道:“我看到好看的姑娘家就想操心。”
老太太被沈芸逗得好笑不已。正说着话,沈彻就过来请安了。
凤庆在一旁羞怯得手指直绞手帕,沈芸轻轻推了推她,“还不去跟你二表哥问好。”
反正不管是什么亲戚,叫一声表哥套近乎准是没错。
凤庆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了好,沈彻只是淡淡地回了礼,一如当初对苏筠的模样。
沈芸似乎有些不甘心,又问沈彻吃过早饭没有,沈彻道:“这不就是来老祖宗这里蹭早饭吃的么?”
说到底老太太最疼的还是沈彻,一听说他要留下用早饭,心情顿时就好上了许多。
早饭就摆在西次间,老太太开口道:“都是一家人,也不用避嫌,都一起坐吧。”
沈彻就坐在老太太的左手边,老太太另一侧坐的是沈芸,凤庆自然坐在沈芸旁边,纪澄就只好挨着沈彻坐下。
“真想不到筠丫头竟这样没福气,年纪轻轻的就去了,我那老姐姐也是个可怜的。”老太太想起苏老夫人和苏筠又是一阵长叹。
“生死有命,阎王叫人三更死,就不会留人到五更。老祖宗难道还没看开?”沈彻道。
这是开解人的话么?纪澄看向沈彻。
沈彻虽然没有回看纪澄,但藏在桌下的手却一把捉住了纪澄的手,还在她手心里挠了挠,惹得纪澄的脸一阵发烫,生怕被人瞧见了,可想抽手却又抽不回来,真是个胆大包天的混蛋。
沈彻的开解其实非常敷衍,哪知道老太太还真就吃这一套,闻言再不多说,“是了,她们都是积福的人,指不定投胎转世到了更好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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