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带的人实在是多,贫尼只怕夜长梦多,早上丫鬟起来找贫尼要人,万一在庵中把小姐找了出来,贫尼是不好交代了。“江梨扭头看了一眼牢中,没见自己丢的玉佩,大概已经被学乖了的姑娘们收起来了。
“离约定也只差一天了,既然有了小姐,那提前一点送去,想必主人也不会怪罪。“主持师太自说自话,嘀咕了一句,转身让妇人出去叫人传讯,不多时便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一个把姑娘们从牢中放出,戴上手铐脚镣,牵成一串儿往外走。
江梨由于态度良好,被放在了最后一个。
所有人被带到了后院,停着的青布骡车先开幔帐,江梨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坐着的,被五花大绑塞住嘴巴,可怜兮兮的,王家小姐。
主持师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江梨。
江梨一颗心顿时沉去了谷底。
到现在孟陵都还没有现身,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车姑娘和一车鱼罐头一样,被塞得满满当当,连转身都困难。
江梨费尽心思,出了一身老汗,才从人堆里挤去王萱身边。
“我才到半道就被抓了。”
被取下赛嘴巴的布条的王家小姐,如是说道。
江梨对此结果毫不意外,她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王萱能够逃出生天。
最靠得住的其实还是孟陵。
但很明显,这一只也不明原因的掉了链子。
这会是易贤费尽心思演的戏?
还是她们误打误撞,撞破了别的东西?
“不要紧,出门时祖父给我还派了两个暗哨,他们肯定会找到我的。”
有底牌在手的王家小姐,即便是被抓,也还是很有底气。
江梨顿时愣了愣。
“你没见过这两个暗哨?”
王萱理所当然的摇摇头。
“说是在最危急关头才会现身,我也从来没喊过他们。”
虽然说这很不靠谱,但是江梨突然想起来一个最不可能,但也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那就是,暗卫怎么分辨对方的探子或死士是谁的手下。
易贤或是太子的探子,可能见的多了武功招式心里都有数,多多少少能猜出一点,但也不排除每年都会有新人补上,每年他们都会有之前没有见过的人,要新认脸。
如果王家的暗卫,在找王萱的同时,碰到了在找自己的孟陵,而孟陵又完全不知道王家也派出暗哨了呢?
孟陵和那两位暗哨,会不会互相认为对方都是恶意,然后直接拼了个你死我活啊?
事实未定,江梨还不想把这种最坏的结果和王萱说。
马车走得磕磕绊绊。
这种事情见不得光,多半不是走的官道。
随让你江梨很想从马车走过的路的颠簸程度,以及外面的虫鸣鸟叫声中,分辨出她们到底在哪儿,但很明显,这种事情让孟陵来做可以,她还做不到。
一车的姑娘们不知道由谁带头,纷纷嘤嘤哭了起来。
唯一一个没哭的,奋力挤到江梨身边,举着玉佩,戳了戳她。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丢掉?”
肉票肯定不知道自己前途为何,所以江梨也没问这种蠢问题。
很明显,不会把她们送去好地方就就对了。
江梨接过玉佩,想了想,努力挤到车边,拔下簪子把蒙着青布的车壁戳出一个小动,再挖大一点,把玉佩塞了出去。
或许能够期待孟陵可以循着玉佩找到她。
王萱弄明白江梨所想,扯下耳环,塞去江梨手里,示意她多扔几个。
骡车走了一夜,中途还在一处农舍里停了下来,修养一个白天,晚上再接着赶路。
江梨瞅准机会,沿途一共丢了一个玉佩,两枚耳环,一颗戒指,以及帮她藏玉佩的姑娘藏在鞋底的一枚坠子。
孟陵始终没有追来,王萱口中的暗哨也没有露面。
原本信心满满的王家小姐,终于开始有些慌神。
第96章 毁尸
中途也有姑娘试图跑过,没超过半个时辰就被抓了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活活打死,以儆效尤。
江梨在综合评估了自己的体力,对周遭环境的熟悉,以及对方武力值和借宿人家与其熟识程度之后,决定果然还是安生一点,保住性命,徐徐图之。
被关在一起的姑娘们,在目睹了同伴被打死的结局之后,终于迅速抱成一团,偷偷交流信息。
江梨尖着耳朵听,发现这都是附近村中的姑娘,又或者是镇上穷人家的女孩儿,听力听去就是家庭背景不像是能出得起钱下死力气找女儿的人家。
听主持师太的意思,她是隔一段时间凑满了人就要往上头送,做这事儿大概时间也不短了,官府竟然一无所知?
到底是一无所知,还是装聋作哑?
江梨对于姑娘们商讨出来的好几种方案,都不敢轻易尝试。
骡车选的都是特别偏的小道,一路上难得碰到人家,沿途找人求救几率实在太小,而沿途的住户也很有可能畏惧对方势力,临时反水,被威胁两句就乖乖把人交出来。
而但凡是骡车停留借宿的人家,看上去都是特别相熟,对这么一大群的姑娘要凑在一起要往哪里去完全不闻不问,还有的竟然会帮忙看管,找他们求救是绝对不可能的。
姑娘们每天只得一餐饭吃,饿都饿得头晕眼花的,原本体力就不好,再饿上这么久,跑不了多远,别说被抓,说不好都得自己饿晕在路边。
至于官府,别说江梨,就连王萱都不抱这个指望。
现在她和江梨的身份,绝对不能在报官的时候拿出来说,一来也太给家族丢脸,二来这身份太大,万一碰到的是个胆子小又牵涉其中的官员,当场把她们杀掉灭口以保平安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既不能报官,又不跑不掉,还不敢随意找人求救。
江梨和王萱商量来,商量去,始终找不到一个万全之策。
“你们觉得这样怎么样?”
姑娘们对于江梨敢直接当着主持师太的面就藏东西的举动,还是十分佩服的,商量半天之后,见江梨没有凑过来,便推了推替江梨藏玉佩的姑娘,让她凑上来和两人搭话。
“现在大家都吃不饱,根本没有办法跑。”
毕竟只能在半夜赶路,骡车走得很慢,江梨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群人到底会被送去哪里,王萱再熟也只是熟京城周边的地界,她偷偷把蒙住车身的幔帐挖了个洞,每天都在凑着眼睛往外看,勉强判断出这是在往西南方向走。
“抓这么多人肯定是有用意的,我们走了几天了,还没走到地方,肯定不是往京城的方向去,但应该也没离得太远,想要所有人一起跑是肯定不可能的,只能让一个人出去报信,而且还不能报附近的官。”
对于官场上那一套,王萱耳濡目染,想得比江梨还要透彻。
“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官府不可能完全不知,要么是碍于权势不敢管,要么是牵涉其中不能管,不管怎么样,如果想要上面彻查此事,最差也得往京城里告。”
姑娘们惊疑之下,纷纷面露怀疑。
“怎么可能去京城,京城里的官老爷我们连见都见不到,怎么可能管这种事情。”
唯有捡了江梨玉佩的姑娘默然不语,半晌,才扯了扯江梨。
“你身上的首饰簪环都是上好的,为什么你一定要藏下那枚玉佩?”
江梨摇摇头。
她和王萱的身份,说出来了,是会给这群姑娘们信心,但很有可能也会莫名夸大这种信心。
万一有人沉不住气,嚷嚷出来,那才叫真的坏了事。
“只要有机会进回京,这件事情我肯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很明显,王萱和江梨想到一块儿去了。
身份是肯定不能说的,但也必须要给她们一些希望。
“我家有一个族……堂叔,在刑部当郎官,若我能回去,我必定让我父亲出面,去找那位堂叔,此事绝不算完。“王家在京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王萱这事儿还真没说谎。
江梨适时补刀。
“钗环都好说,稍稍富贵一点的人家,女儿的首饰头面就不会差,但玉佩不同,有些纹饰不是商贾之女能够用的,我猜这些人再怎么胆大包天,也绝对不敢把手伸向官场,但凡发现有些沾亲带故,必定要横生枝节,所以我才怕她们认出来。”
王萱有个在刑部的族叔,江梨有证明自己是官宦家女儿的玉佩,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姑娘们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能够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只有那一块玉佩,我已经扔在路上了,所以我没办法跑出去报官。”
江梨十分冷静。
即便她是县主,即便她有贤妃照拂,那也是她在宫中的立足之地,绝不是在京城。
天子脚下,一个县主根本不算什么爵位,但左相家的嫡小姐不同。
这种身份,随便往哪里一戳,官员都得掂量一下。
只要王萱能有机会出去报官,只要不是正好一头撞上对方幕后主使的嫡系亲信,她们获救的可能性都会很大。
何况这里还是在京城附近。
偏远一点的地方,不知道左相是个多么大的官儿,很有可能不当回事,但京城附近不同。
按照平时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她们又要重新被装进骡车赶路。
江梨还想继续说,柴门猛然被推开。
一脸怒容的妇人似乎是有着天大的怨气,嘴里骂骂咧咧,逮谁打谁,见谁拧谁,把所有人都踢了起来。
“起来起来起来,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上车去。”
王萱轻轻拉了拉江梨。
“刚刚他们送晚饭时,我留心听了听,似乎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过来。”
江梨微微皱了眉头。
“他们每次都要清点人数,少了一个人都会知道,若说真的要跑,起码也要制造机会先留在一个地方,让他们无暇来管我们是不是少了人。”
王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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