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得让我恨不得能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我剧烈的心跳直到我再次坐到那名义上的终点站时,才逐渐缓和。我步出捷运站,走到了对面的速食店,点了杯红茶后坐下,沉静而理性地思考在那刻自心中萌发生芽的情感名之为何。
率上涌上我心头的是一股慌乱不安的焦虑与烦躁,让我搅拌着眼前的咖啡,看着随搅拌棒旋转的漩涡而感到昏眩,彷彿坠入无底的深渊般,久久不可自拔。
接下来有好几天的时间,每当我装得若无其事地从家里出门后,原本该步向捷运站的我,总会在看见捷运入口的那瞬间停下脚步,再慢慢朝着一旁的公车站移动。我搭着最先到达,而且有座位坐的那班公车,不论它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我通通直接搭到了总站,又或着随着车上人群下车,再漫步于陌生的街道中。
那应该只是某种程度的误会,又或者发生了一些过去不曾有过的经验,而让我產生了错觉。產生了一种对于同性──超越同性间应有情谊──的好感。我依循线索往回思考,想要找出任何可能造成我对路和穆產生此等误会的蛛丝马跡。
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才发现了点端倪。
他的笑容宛如一种强烈的毒,让我成为他微笑下的俘虏。我心里出现这两行字时,似乎突然能明白前公司的女同事老说我是怪人的癥结点。这年代应该没几个男人的内心状况会时不时就变得这么诗情画意,甚至有人告诉我,我生错年代了,如果早生个一百年,搞不好能和徐志摩齐名。
于是我内心战战兢兢地再次拿出悠游卡,通过闸门,站在向下的手扶梯上,周围人群的嘈杂交谈于我彷若浮云,我不意外地在手扶梯的终点看见他熟悉的身影。
名为感动的泪水涌上我的眼眶,一股衝动,让我不得不皱起眉来阻止我的泪水如脱韁野马般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微笑路先生抬头注意到我时,先是一阵惊愕,随后是在我走过他身边时,伸手拦住我。他的语气亲切而和善,我相信他不管对谁都会这么温柔。
「先生,您还好吗?」他的一声轻问以及拦下我的举动,造成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我们走离了容易聚集人潮的手扶梯,但不少候车的乘客仍对我们投以关怀的好奇视线。
我想摇头,但我不敢,我怕一个不小心,眼泪便会脱离我的控制。
「阿宏,我是小路,有位先生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我先带他到休息室一下,麻烦你过来帮我顶一下。」
随后,他扶我上楼,走进一扇非相关人员请勿进入的门内。那时里头没有其他人,他找了张椅子让我坐下后,才转身去倒了杯水给我。
「这样会耽误到你的上班时间吗?」他也拉了张椅子,坐在我前方,担心地问道。
「不会。」我答道,「我现在没工作。」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件事,我也不明白,只是很自然地接着说了出口。
「不会的话就好了。」他微微笑了笑,「你刚才怎么会突然……」他顿了一会儿,像是要思考更好的措词。但他停顿了几秒,似乎是想不出其他更适合的文字,才有些勉强地继续问:「突然,呃……哭了?」
「我没有哭!」我严厉地纠正他的说法,他说得好像我就跟水做的一样,随随便便就会掉眼泪似的,我才没那么脆弱!「那只是眼泪在眼眶里转,只要没掉下来,就不算哭!」
他好像被我的激动态度吓了一跳,傻了几秒,才又笑了几声,「如果没事就好,我叫路和穆,你呢?」他提起自己的名字时,还比了比自己的胸口,名牌上写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了。此时他脸上掛着淡淡的微笑,看似很期待我的答案。
我认为这是某种程度的陷阱,他已经挖好了一个坑,等待我自己跳下来。
「方柏安。方向的方,柏油的柏,平安的安。」附带一提,平安的平是我哥的名字。以我为中心,平安安乐,那个乐就是我弟。
路和穆无声地重复了几次方柏安三个字,随后笑着对我伸出手,「请多指教。」
我有些犹豫地握上他的手,感觉他的掌心传来属于他的体温,最后竟有那么点不捨得放开。我们谁也没有打算收回自己的手,有种微妙的气氛在我们之间打转,让我觉得路和穆脸上的笑容好像离我越来越近。
然而这片沉默是被他腰际的无线电打破。从那小小的机器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提醒路和穆不要忘了巡逻的时间,这时路和穆才松开他的手,一贯地笑着问我:「那么你好点了吗?我得去工作了。」他的笑容带了点歉意。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后,被他传染似地带着微笑,「我想应该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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