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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兴祖的进步,可谓是肉眼可见。
这一点,就连杨士奇都不得不佩服。
他已可以默写解缙这些人的文章了,并且开始尝试着写八股文。
当然,水平很低。
写过一篇,就给杨士奇看,杨士奇做出评价,对照解缙等人的文章,哪一个地方好,哪一个地方不好,做出了批改意见之后,再打还回去,重新写。
顾兴祖十分刻骨,说是悬梁刺股都不为过,几乎每日都做文章至夜深,很多时候,也不回家,点灯继续作文。
一连过去许多日子,他的八股文已经勉强算过得去了。
可也只是过得去,大抵不过是秀才的水平。
张安世却没有放弃,继续加码,而且出的题越来越难,越来越刁钻。
顾兴祖觉得自己很可怜,他这辈子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更可怕的是,他一人做题,却有京城五儒盯着他,连上茅房,外头都有丘松站着。
而一次又一次的解析,紧接着又是一次又一次的挥毫泼墨,顾兴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麻木了。
以至于连做梦,都在想着如何破题,如何承题。
而考题的难度加深,是他最是痛苦的,因为题目越来越怪,甚至张安世直接拿出了只有在明朝中后期才出现的截题出来。
这种截题,难度极大,最是考验考生的功夫,和明初时期较为简单的做题结构完全不同,完全是百年之后,考生们内卷之后的产物。
如果说明初时期的考题是小学的加减题,那么这截题就相当于是微积分了。
看到这题的时候,杨士奇都震惊了,因为他自己都不会做。
以至于连题目都看不懂。
直到张安世告诉他,这一道“学而文为”,前头的学而,取自论语第1卷 ,学而不思则罔,而后一句文为,出自论语颜渊,即: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
一个题,两个出处,每个出处的意思又不同,但是你做题的,必须要满足这两个意思。
杨士奇直接瞠目结舌,愣愣地道:“还能如此?”
“怎么不能?”张安世道:“在我看来,当下的科举实在太简单了,我们京城五儒……”
杨士奇打断他:“四……四儒。”
“一个意思。”张安世道:“我方才说到哪了?对,我们教出来的弟子,当然要优中选优,要做就做难题,若是这样的难题都能解,那么那些简单的题便什么都不算了。”
杨士奇:“……”
杨士奇没想到,张安世已经变态到了这个地步,反正眼下这题,他自己未必能做出来。
却让顾兴祖来作?
当然,更让杨士奇惊为天人的是,张安世居然开始直接解构八股文。
他将优秀的八股拆解,最终分析出优秀的八股文的结构,于是,总结出了一大套理论。
什么倚注驭题之法,这种方法就是背熟朱熹的注解,然后大段大段的将朱熹的注解化用之后往文章里套,朱熹乃圣人,更是官方指定的圣人,这颇有点像后世的政治正确一个意思,你是黑人,又是同性恋,身体还有残疾,还得有抑郁症,同时还是有色人种,这些buff一加,谁敢反对你?
除此之外,张安世还总结出了“顺逆之法”、“流水之法”、“虚实之法”、“离合法”、“对股法”、“一滚格”、“牵上搭下法”、“包举法”等等做题法门。
总而言之,做题嘛,总结出了方法,等于就是找到了解题的应用公式,无论碰到啥题,应用公式一套,把做文章弄成填空题,再靠自己对四书五经以及朱熹经注的深厚理解,直接破题、承题。
杨士奇看得眼睛更加直了:“这样做文章……这不是……这不是开玩笑吗?做文章乃神圣事。”
张安世道:“做文章何时成了神圣事?杨侍讲,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明明是大家求取功名,是为了考进士。”
张安世觉得自己说出了最实在的大实话。
杨士奇则继续挣扎道:“可也不能这样做……”
张安世便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士奇:“杨侍讲啊,将来百年之后,人们自然会总结出这些经验,用这些东西来做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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